姜最的第一反应是反驳。
“不可能。”他的面容都僵住了,只知道重复这一句话,像是自我安慰,“不可能,裴佑廷……不可能的……”
女二不知内情,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样说,无所谓地回答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呀?那些上层人,能有几个好东西?裴佑廷算是顶顶无情的一个了,好的时候浓情蜜意,没兴趣了一脚踹开。”
人家俗话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姜最再如何信任,深爱裴佑廷,在第二次听到关于对方的桃色言论时,心里也不免有几分松动,但他还是不想那样揣测对方,只想着这是误会、是弄错了。
可不免还是为此而耗费心神,连那天拍戏的时候都有些不在状态,女主演走后,剩下的背地里再怎么看不起kevin,也不得不去捧他臭脚。
kevin也很享受,心情好了,还叫点吃的什么送到剧组来请大家吃。
这天他又借着裴佑廷的关系,叫了家米其林的定制菜,声势浩大,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们一边吃一边搜肠刮肚的拍kevin马屁,让他很受用。
kevin的助理把菜送到姜最面前———姜最对kevin的感观不好,又因为女二的话对他也有排斥,根本没心情,当下就超助理笑笑,礼貌拒绝了,说自己不饿,这一切被一边的kevin净收眼底。
他穿过人群,走到姜最面前,趾高气昂地开口了:“喂!”
姜最抬头看他,不明所以。
他看着姜最,似乎有些不屑地捏起鼻子:“你就是姜最吧,不知道哪里跳出来的,干什么,有点名气就开始耍大牌。”
姜最不知所措,他想着自己虽然拒绝了,也没有跟人甩脸子,当下着急撇清,“不是,没有,我只是……我只是没胃口,也不想浪费了,还不如给别人吃……”
可他的解释有什么用?kevin看他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前女主走后,剧组里只有姜最不来拍他马屁,每天一个人在那边翻剧本,木头一样放不出一个闷屁,假清高,假正经。
他就想借着这机会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因此瞪着眼,更加变本加厉:“谁信你的一面之词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啊?干嘛,你给走了的那谁打抱不平啊?!嗯?”
姜最百口莫辩,到底还是女二见架势不对,出来打圆场,“不是不是,kevin,那个,姜老师最近减肥呢,所以才不吃了……”
有人劝架,也不好再说下去,kevin翻了个白眼,嘟囔着“就他还老师呢”就离开了。
这事虽然了解了,却也让姜最跟kevin结了梁子,他好像非得要整出什么事来才肯罢休,针对的对象从之前的女一转移到姜最身上,对戏的时候也死不配合。
姜最对演戏是最认真的,不能接受他这样,皱了皱眉,同kevin道:“你不能这样,这一段,男主角的情绪是内敛的,你不能表现的这么冲动……”
kevin借势推搡他一把,横眉竖目的,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我就要这么演。你有什么意见啊?”
“可是剧本里不是这么写的。”姜最皱起眉,刚想跟他说这样演会很出戏,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kevin一句话堵了回来。
“不会吧。”他冷哼一声,“我告诉你,这部戏我想怎么演就怎么演,你知道捧我的人是谁吗?”
他沾沾自喜的,十分得意地开口说:“我告诉你,我背后的人可是裴佑廷,你小心点,我哪天心情不好就让你……”
那个名字被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姜最的心跳都仿佛在顷刻间停止了,这之后kevin再说什么他一概不知,只变成呼啸着的风声,穿过他的耳畔,嗡嗡地响着。
“你说什么?!”姜最的脸色难看的要命,那一瞬间他就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你说什么?裴佑廷?”
kevin还不明所以,以为他是羡慕,“是啊,怎么样,以你这样的,见都没见过他吧?所以你最好给我识相点……”
姜最面如菜色,看着得意洋洋的kevin,恨不得冲上去把人掐死。
天呐,那感觉就像小三在正室面前耀武扬威地说我们才是真爱,黄脸婆有多远滚多远,姜最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荒谬极了,人名都从对方嘴里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时间,有很多被忽略的细节都明了地在他脑海中显现——比如这段时间裴佑廷的突然冷淡,永远是隔了好一段儿时间才回的消息,永远拨不通的电话。
曾经他在剧组中裴佑廷隔三差五的就要过来看他,可是最近呢?裴佑廷甚至没问他进了哪个组,可他根本没有细想这一切,他还以为是裴佑廷在忙。
姜最的心脏心痛如绞,有那一瞬间他好想扑在裴佑廷面前狠狠地质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会和这个kevin在一起?那么他算什么?他们这段时间的一切都算什么?!
可姜最到底还是忍下来了,他知道一切的话语在现实面前都是徒劳的,他想亲眼看见裴佑廷在他背后的行当,就好像这样……他才能彻底死心。
女人在察觉到老公出轨的时候第六感尤其强烈,堪比福尔摩斯,其实不管男人女人,在这点上都是一样的,姜最发现一周之内,kevin总是会在周三时请一天的假,跳上一辆帕拉梅拉。
来接他的那个人,姜最认识——他见过这个人几次,那是裴佑廷的私人司机之一。
就在那天,他也跟导演请了假,开着车悄悄地跟在车后面,小心翼翼的,像是电影里跟踪的特工,姜最被这个想法逗笑了,可越笑越觉得心酸。
帕拉梅拉停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地下车库内,直到看着kevin走下车,才跟了上去。
姜最全副武装,围着围巾带着帽子口罩墨镜,确保一丝面部皮肤都没露出来,为了不引起kevin注意,他还佝偻着背,好在电梯内还有两个陌生人,那死娘炮一直盯着手机也没注意到他。
电梯在vip楼层叮的一声停了下来,姜最悄悄地跟着kevin出去了,这层很大,确实有两间房,姜最躲在拐角处,看见kevin敲响了左边的那间房———
然后一只手伸了出来,揽住kevin的腰,姜最死死盯着那只手,心脏像是被千万把刀绞成血泥,他怎么认不出,那是裴佑廷的手,那是裴佑廷的手啊!
门很迅速的关上了,足以看出这对狗男男的猴急,姜最的两条腿像灌了铅的水泥,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走上了前去,就这样站在门口听里面的欢爱动静,听了半晌。
“啊……裴先生,慢……”
碰撞,分离,碰撞,分离。
那是怎样的感觉?他好像被千刀万剐了一样,被掐住了脖子呼吸不过气来,像是要被闷死了,他快死了,姜最木木地将帽子,围巾,口罩摘下来,面上一片濡湿,眼泪还在流,留进嘴角。
是苦的。
在撞击声最猛烈的时候,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疯了一样的踢门,撞门,踹门,里面的人似乎骂了一声,说了句“不需要客房服务。”
可姜最还在踢门,他用了全身的力气,像是想发泄自己浑身的怒气和委屈,直到里面的人实在受不了了,愤怒至极地来开门,嘴里还念着“我他妈的要让人炒了你……”
裴佑廷的话,在看见门前眼睛赤红,满脸泪痕的姜最时,顿时吃到了肚子里,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姜最?”
姜最看着他的脸,注视他的眼睛——多么好看的一张脸,像是完美的大理石石像,那双眼睛,他无数次地沉溺在那双眼睛里,他以为是爱情,他以为他妈的那是爱情。
他笑了一下,然后跨步上前——姜最毫不怀疑,如果现在手里有刀的话,他绝对会捅死裴佑廷,只可惜他赤手空拳——所以他用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狠狠地在那张完美的脸上砸了一圈。
一拳,一拳,又一拳,他看见裴佑廷的嘴角渗着血,青肿起来,他他妈的真是往死里打啊,可是裴佑廷似乎也愣住了,竟然就这样让他打,打得体无完肤。
床上衣不蔽体的那个死娘炮尖声叫了起来,可姜最的咆哮声更加震耳欲聋——
“姓裴的,老子□□血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