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 第9章 山洪

翠峰山污水问题告一段落，特保局派了人去成科飞龙调查，却无一不是铩羽而归，根本查不出异常，只能罚款整顿，明面上不了了之。

当然，暗地里还是要继续查的，特保局擅长卜算的专家也算出成科飞龙有问题，只是苦于没有突破口。

夏天来得比想象更快，转眼就到了安南市一年最热的季节。养一只赤鱬比养一只六角的优势就体现于此，叶清一不怕热。

八月的安南平均气温34摄氏度，柏油路能煎鸡蛋，鬼见了都发愁。

但叶清一比六角不好的地方在于他挑食。

他可以不吃东西，但如果想吃什么了，要求就比六角更高，就像现在。

啪！

装着虾肉的小碟子被推开，叶清一气鼓鼓瞪着云浥川：“说！是不是X团送上门的！云浥川啊云浥川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也开始偷工减料了……而且这是沼虾！头大肉少口感还不好，换你你爱吃么！”

他尽量瞪着眼睛，想让自己显得凶一点，但六角……只能说先天硬件条件不匹配。

云浥川无奈道：“现在天气热了，自己买了做也不新鲜，你先吃一点，明天我换基围虾做行不行？”

他的语气让叶清一有种自己“恃宠而骄”的错觉……呸！骄什么骄，这是契约上写好了的！

看在云浥川的份上……叶清一才咬了一口，云浥川的电话就响了，特保局的紧急电话。

“云先生在吗，北陆还武县突发山洪，向全国征调人手救援……”

一听到山洪，云浥川就明白自己又要忙了，北陆那边本来就人手不足，估计还会有一批环境局的专家与特保局的玄学高人跟着一起走。

以前云浥川只当这些突发事件是公费旅游，现在可就有点麻烦了，叶清一……

“你那个什么，特保局发了任务，你要出远门？出差？”

“嗯，”云浥川放下手机，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特大山洪，很严重，我不能不去，只是你一个人在家……”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理解，你要去就去啊。”叶清一噌噌两下爬上云浥川的手掌，“就是能不能把我带上。”

“带宠物上飞机要有证明，你这样的不适合托运，麻烦，不好办。”

叶清一嘀咕：“特保局总说自己如何如何，连带我一个去都不行……切。”

云浥川失笑：“你要是过了明路，区区一个证明当然没问题，但你现在还是黑户呢，我去办公自然没法带你一起走。”

“我有办法，”叶清一得意洋洋，“你只管收拾行李，把我放在你行李里一起带走就行了，蒙混过关，山人自有妙计。”

云浥川自然抵不过叶清一的死缠烂打，叶清一是上古灵兽，没完全恢复也有几把刷子，顺利上了飞机，下飞机又转高铁，赶到还武临县阳山县预订的酒店时整只鲵已经晕晕乎乎。

【你们人类……真是……这飞的真不稳当……呕……】

云浥川也有点难受，但因为一直安稳坐在位置上，倒比叶清一好一些。

飞行，怎么能如此不稳！

此时一人一鲵的想法倒是出奇一致。

“浥川，去吃饭吗？”简单收拾行李之后杨媛媛招呼道，“过会儿我把还武县那边的情况资料发你们一下。”

云浥川随意应了声，将叶清一揣进口袋，匆匆赶去酒店食堂。在因为走得匆忙在飞机高铁上也没注意看都来了哪些人，现在安稳了才有功夫细看，一眼下去基本都是熟面孔：“长海道长，于先生，又见面了。”

长海道长与于舟也向云浥川问好，顺便打探情况：“云先生，你和杨主任关系不错，清楚内情吗，把我们也调过来了。我刚才和还武那边的道友打了电话，没打通。”

没打通？

云浥川忖度了下，还是道：“来得匆忙，我也不清楚，不过杨科长刚才说之后会发情况资料下来。调我们过来救灾，酒店却定在阳山，还武现在的情况怕是……”

明摆着的堪忧。

长海道长满脸忧色：“实不相瞒，老道有位师兄前些年游历四海，就在还武乐灵宫挂单修行，也是北陆特保局的编外，老道两天前就联系不上他了！”

“唉，北陆，唉。”于舟和长海道长关系好，这个时候也跟着一起叹气，北陆特保局是“养老局”也算是人尽皆知，没事还好，有事那是真不顶事。

北陆不是多雨之地，盛夏燥热酷烈，暴雨山洪本就反常。况且山洪是今天凌晨突然爆发的，前几日虽然阴雨绵绵但也没见征兆。

如此想来失联几天确实诡异，现代通讯手段发达，很难让人不忧心。

“不说了，看杨主任之后怎么说吧。”云浥川安慰了几句，“长海道长修为精深，想必师兄亦不会逊色师弟，定能逢凶化吉。”

……

【云浥川，我感觉这次没白来，好像来对地方了。】叶清一等三人说完了话才出声，有些躁动。

【这里有你要找的东西？还是你感应到什么了？】云浥川压了压叶清一，至少让他动作不那么明显，不至于立刻露馅，倒没质疑叶清一话的真假。

【我也不知道。】叶清一还是很躁动，克制不住，【这里……很奇怪，我感受到了秦震山脉的气息，这里应该是秦震山主的地盘。】

【秦震山脉我知道，山脉也有主人吗？】

【山主不是你们人类的主人的意思，山主某种意义上就是山，山主是龙，也是龙脉，你懂么。秦震山脉是五大龙脉之一！】

云浥川瞳孔微缩，立刻道：【可北陆灵气浓度一直很低，有龙气的地方，不应该这样吧？】

【我怎么知道，秦震山脉的气息可比南川清晰稳定多了。我看地图，南川该属于清漪山主管辖，可气息已经完全不对，山川地脉彻底移位，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连家都找不到？】

【不过你的话也有道理，有一条完整的龙脉镇守，灵气不应该少，说不定和这次大雨山洪有关。我觉得说不定能找到我要找的东西。】

“浥川，在想什么？”

两人谈话间自助餐厅一角几乎已经坐满了人，全是从安南抽调过去的人手，几乎个个都沉默地吃着东西，等待任务下达。

“在想还武怎么有暴雨山洪，这里气候条件不达标。”

杨媛媛愣了一会，放下筷子，敲响桌沿吸引注意力：“我看大家好像都没什么心思吃饭，我也就直说了吧，还武现在情况比较复杂，已经探明有高强度灵子波动存在，那我想这意味什么应该不用我细说。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一是协助北陆查明山洪成因，阻止影响进一步扩大，二是保护当地生态资源，明白了么。”

说得好听叫保护生态资源，其实就是替北陆善后。洪水过后的水污染、防疫问题一半都得落到安南后援们身上，至于山里那些已经生出灵智不近人类的生灵更是云浥川一个人的活，压根没人能插手。

“所以大家今天晚上吃好休息好，明天就得进山，这次算特勤，回安南之后会额外计算特勤补贴，散了吧。”

杨媛媛也很无奈，谁都知道北陆不争气，这些年投进去多少资源那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出了事又有什么办法！

特保局一众人第二天见雨似乎稍有减小的倾向就上了山，云浥川的担子虽沉却不用上一线，因为叶清一要求，也跟着大部队一起走了。

此时入山凶险，除了特保局提供的全副武装，长海道长还每个人发了入山符，把老道士心疼的脸都白了。

虽然有灵气探测设备，可毕竟要搜索的也不是什么小山包，加上暴雨，山路极为难走。

一行人一边随时监测灵气波动，一边用各种卜算之术修正方位，加上时灵时不灵的卫星监测辅助，走了几个小时才大概锁定方位。

“这、这不对啊……”长海道长苦着脸，“这灵气源头怎么会动，还是高速移动。”

“会动的，那只能是个活物了，或者那个造成灵力乱流引起暴雨的东西在活物身上，是神珍出世？”

【老道士没见识，这世上哪还有神珍，真是神珍就不是这么个动静了。】

叶清一说完这句话就闭口不言，不像他平日的风格，云浥川问：【你有什么想法？引起暴雨的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不可能！那绝不会……】叶清一反驳得特别快，之后才有些迟疑道，【像是什么老熟人的气息。】

【赤鱬一族？】

【不是，】叶清一的声音有些惆怅，【我们全族也没几个，在灵气消退前就都已经飞升了，我现在应该……是人间唯一一只赤鱬吧。】

【云浥川，你想办法引导他们，他要往东南去。】

“咦！”扶着树休息的长海道长噌的一下直起来，摸出塑封好的入山符道，“老道方才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红艳的朱砂略有暗淡，似乎是长海道长的佐证。

“我的褪色了！”

“我的也是……”

云浥川不着痕迹道：“我刚才看见，有什么白色的东西跑过去，往那跑了。不过也可能是雾太大，我看错了。”

所指方向正是东南方位，一片葱郁树林掩映，在风雨中飘摇，看不真切。

“灵气波动也变了，核心在向东南方转移！”

“嗯？我好像闻到同类气息了，如翡你闻到没有？”

“很淡，在东南方！”

东南方深入，那就进入深山范围了，暴雨天没有熟悉当地的向导深入大山其实相当危险，杨媛媛望了眼群山中蒙蒙的雾气，一咬牙：“那就往东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