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客书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周岁宴后，人仙子之名传遍皇都……

她飘逸出尘有仙貌，她面为丽人，花容月貌尚不足形容，好事者，唤她流苏仙子，此后，又有人唤她玉簪仙子，因她有拒霜芙蓉面，更有人唤她芙蓉仙子……

她人比花娇，清冷如月，人间草木，我道是皆输于她，若非要以一叶花木比拟，我私心更中意唤她，海棠仙子……

每日不等鸡鸣报晓，任家府门前早围许多人，男多女少，这些儿郎娘子，一个个，都是登徒子！

这些登徒子堵在门口，我如何挤得进去？

她本就身弱心弱，不爱出门，经他们一闹，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我想见她，怎么如愿？

王孙公子送的礼，任家全拒了。

她品性高雅，岂是金银能打动的，好在，公主府送去的礼，她收了，我不免得意起来。

没几日，任家回了礼，是几本道经，蜀地尊佛崇道，经书也多。

来送东西的是她身边的圆脸姑娘，她说，这几本道经市上不常见，都是她家小姐默出来，亲手所书。

她送礼爱亲力亲为，很是用心。

与她一比，我送的衣物便落了俗，她送的道经很合母亲的心意，定是着人打听过的。

若我送去观云山，母亲必定喜欢，顾不得母亲欢喜与否，我没多思量，私自昧下了。

一日，色子骰子告诉我，任家要买粗使丫头、洒扫小厮，我铆足了劲，亲自在庄子里挑了最老实的娃娃，几经波折费了气力，将他们送进任府……

金满棠风波，两日内，我被夺爵又复爵，太子问我，可是病了？

我摇头否认，只说金满棠经营不善，周转不开。

太子死死地盯着我，显然，他并不信我的鬼话，他道，你可不会为钱财愣神，并劝我如实道来。

我一愣，问他怎见得？

他道我被夺爵复位后，眼里不似寻常……有光亦无光，从前的精明笃定不在，止不住地冒着傻气，眼角眉梢都在偷着笑。

他说我不是被夺了爵，像是被夺了心。

我默然，她一出场，我便方寸大乱，变得心绪不宁…

我把我的心思如实告知太子，我对任凝愁动了心。

起初，太子并不信我，只当我今朝入眼，明夕出辞，依旧朝秦暮楚放任自流，看是蜀地来的姝女，图个新鲜，不过三日，便有始无终……

三日五日过了，太子见我对她爱慕是不缺的，欢喜是不可少的，不敢明着纠缠，暗地里还处处为她着想，才信了我的话。

我曾笑太子生在帝王家，竟有一颗寻常人的痴心，太子任我笑，等我笑完，他指着我道：你莫要笑我，你且掂量着你自己，你是个最有孝心，也最重感情的，前半断只活在盛夏隆冬里，总有那么一日，你会遇到个厉害的小娘子，也叫你尝尝伤春悲秋的滋味……

从前我是鄙夷不信，方今是叹着气信服了。

太子见我越矩，提醒我，那是我弟弟的未婚妻。

我道：我自不会胡闹歪缠，只是束进如何能配她？打也好，杀也好，叔父还有一个儿子。我真心喜欢她，不忍让她受苦，但我瞧着，她怕是认定了束进？

我若与她纠缠不休，她如何自处？她是会怨我还是恨我？

这些，我都无法预料。

我知我不是正理，婚事不可朝令夕改，她不是花木能任人争抢，阴谋诡计我也会用，若合了我的心意，伤害的终究是她……

太子与我，对坐缄默，相顾无言。

我与太子一处长大，本是两样人，却走上了同一条路，我不愿任凝愁受苦受屈，只要她好，我做什么都甘心；而太子自知不能给心上人安稳，故从不展露心意，看着心上人过得好，他便足矣。

真心喜爱一人，她便如同断肠草一般，磨人磨骨。

太子问我，你多久没去瞧姑母？

我凝神一算，迟了十日。

我日夜想着任娘子，母亲在外的这几年，这是我第一次，误了日子。

已是正午，我起身便要去观云山，太子看我急躁，说今日太迟，明日再去，亦可。

我摆了摆手说，明日没空！

送去任家的娃娃们告诉我，明日方娘子约了任娘子，也不知去哪处游春，皇城内外，我要去碰碰运气。

太子并不阻拦我，他摇头苦笑，只说，你的春秋二季一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