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我在金铺里瞧见了个妙龄娘子,我见她前簇后拥,家世应当不差……
我放下手中物什,我跟着追了一路,开口就是求娶。
她羞红了脸,喊着我的名字,大骂我无耻,她说她要和我的堂弟束奉定亲了。
她以为我会羞愧难当!
我插着腰,说束奉不过看着板正,论疼人,可远远比不上我。
她横了我一眼,反驳我的话,还她夸起了束奉,一提到束奉,她脸上全是蜜意。
我看她深陷其中,笑了笑,转身离去。
我若再说,这小娘子也是不信的,叔父一家四口…各有各的不好…毕竟与我有亲…我也不好明说……
往后啊,这小娘子可有吃不尽的苦头。
束奉和方乐吟的定亲宴。
我去了。
我看方家娘子笑吟吟的,心里只道可惜……
束进坐在我身旁,一杯接着一杯。
他面上通红,不知是叔父打的还是束奉打的。
我特意问因,触他霉头。
他说任家的丫头要进京,叔父命他去接,他不愿去,我问他,为何不愿去。
他道蜀地山高水远,他身子娇贵,任家的,只是个乡野丫头,也配使唤他?
我不过长得俊俏些,人人都道我花心风流,束进长得丑,人人却说他是淳厚老实。
束进到这般年纪,四书竟还没学明白。
任家书香传家,他如何配得上?
只怕他一开口,就露怯,让任家娘子大失所望。
人还没见着,他嘴里先开始不干不净……
我嘴上明着骂他王八羔子,心理暗想,他配他房里那个稍有姿色的丫鬟刚刚好。
转念一想,若他与通房丫头身份对调,那个叫青衣的丫鬟,定然是瞧他不上。
任家娘子进京,算时辰,年节得在道上过。
任家曾是蜀地巨富,状元郎花钱阔绰,听说,家财万贯叫他败了个干净。
我父亲与那任家的状元郎关系匪浅,我母亲也与任夫人有旧,按理说我该去接一接。
只一岁一次年节,母亲回府与我团圆,这事最是要紧。
……
我一夜赢尽了几家高阶官员的家产…又因我惦记着朝中众人的女儿、姐妹、孙女……
故而,我被群臣攻之,为平群臣之激愤,陛下下旨削去了我的爵位。
我倒是不在意,只要我稍微安分些,过不了一年半载,舅舅就会把爵位原封不动地赏还于我。
那年也正稀奇,过了元月,竟还有漫天大雪,太监来传旨,我笑着接过圣旨,半点不见忧伤。
忽而,一架马车停在我府门前,一个圆脸丫鬟问道:“敢问郎君,此处可是束家?”
我父亲的伯爵府与我母亲的公主府相邻而建。
“当然是束家!”
我刚想出言调戏一番。
下一瞬,她从车中走出,怀抱紫檀琵琶,冰资无暇,飞雪犹凝。
忽有暗香,梅花清奇,花飞柳絮,风动鬓边莲簪,耳中海棠悬挂,仿若无物。
山也覆,云也倾,如雪之白,如雪之清……我叹之如冷如月……
眼中尽是春色,我似枯木忽生。
仙子启唇,朝我附身施礼,“公子万福。”
我呆了半天,没说话,是不敢作答。
桃花人面,白玉结璎,画般仙子,我早已看痴。
她说,他是束进的未婚妻。
又问我可是束进。
我闭口不答。
我想我是!
那日,春日来归,我忽而明白,母亲何故独爱海棠……
她冲我淡淡一笑,我晕死了过去。
骰子色子在我耳边喊着叫着……我没能应声,我从未想过,竟有一日,会羡慕起束进。
无人知我心意。
从第一刻起,我对海棠仙子起了不可斩断的心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