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易得，知音难觅 第9章 小山村里

老家的感觉真好。

这是水沐对于老家一直以来的感觉。羽灵一直嚷着要来的

大西北的小山村没有南方的山水环抱，但是却别有一番自己独特的韵味：淳朴，乡韵弥清。下了飞机以后，转了好几趟车总算是到了市中心。

“睡莲啊。我好想吃这边的特色小吃，淳朴的乡韵伴着乡韵十足的小吃，会是我这一生吃过的最好的美味。”

在公寓里，水沐做梦都会说着家乡的特色面食，说着说着就会流口水。先时，作为睡莲之前的水沐一直在这个被遗忘的大西北的一个普通的城市，过着简单但平实而幸福的生活。据水沐说，家，在那个时候，是很美很美的童话世界。每次，羽灵从水沐眼中都可以看到浓浓的溢出来的幸福。那是世间最美的微笑，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微笑。和自己在一起开心游耍，忘记一切的时候，水沐也没有过这种幸福的微笑。羽灵知道，这就是亲情。

“以前经常会仰躺在星空下，看着布满星星的夜空。

星空浩瀚，冷冷的，有时候甚至会有一股冷气穿透身体每一寸肌肤；但是，夜风带来的气息是淡淡的，很清爽。

夜空很辽阔。星星很多，多得感觉他们有点挤。月亮静静的照着地面，星星一眨一眨，躺在老家的草地上，躺在高中操场的健身器上，躺在家里的院子里。

随处都可以看到夜。

有点可怕，黑黑的一片，不知道前方会是什么，就像小时候在老家，起雾的时候，出去时得拿根棍子，因为不知道前方会不会出现狼。

但是，更多的是一份平静。躺着的时候，感觉和天空是面对面的老朋友。微微一笑，就好似可以看到夜空也在微笑。很甜。很甜。”

对于家乡，水沐是这样说的。

“曾今，也是一个人坐在老家门口的大树上，看着山间的田野里，小麦抽穗，大豆开花，果树冒新蕊……心情就很好。抬头看天空，因为湛蓝无云，更显得好高、好远、好深邃……”

水沐说过。闲看云卷云舒，静观花开花落。

羽灵，在水沐说这话的那一时刻，就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这个女孩。知己难觅。羽灵对这句话，更加坚信。

水沐、羽灵二人拖着香木古琴，掕着大行李箱。站在拥挤的街头，突然感觉旧时相识般。“打车去长途汽车站吧。”水沐回头对着羽灵笑笑，“还好吧。”

水沐不无关心道。

羽灵侧侧头，“当然。”

经过很大的周折，终于可以望到小山村了。“哇……”二人不觉惊叫出来，刚下车以后，耳朵突然失灵、失聪。周围的安静，一时间适应不过来，耳朵暂时下班了。

“好一片安静的田园啊。如此清新干净，怪不得会出你这样一位雪莲般纯粹，不着于尘俗，恬淡悠然的乐仙派啊。”从羽灵那满含干净的神往的眼神中，水沐看到了同于自己的爱恋，对这片土地的爱恋。水沐不觉笑意溢出嘴角。知己难觅，确如此。

去往小山村还得爬很长的一段山路。车都上不去，二人也乐得缓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尽管全是黄土。但是看着周围被荒弃掉的耕田里，长着各种茂盛的杂草，不仅仅是翠色的，还有淡蓝色的，淡粉色的，宝石蓝色的，略微深一点的有紫色的，青岚色的……

乡间的魅力是无可比拟的。

羽灵理解了水沐为何总是说这是一个会让所有来过的人，尤其是土生土长的人魂牵梦绕的神往。虽然只是在小山村里呆了不到几天，羽灵已经爱上了这里的一切。

唯一的遗憾就是，小山村里已经没有了人烟，只有几间稍显破败的老屋，村里的那些淳朴的人已经没有了踪影，多了的只是几座孤坟。还有一大部分人由于年老，再加上天旱，庄稼入不敷出，都陆陆续续的被子女接到了城里，安享晚年。

“有点冷清。”羽灵遗憾的说道。

“是啊，但是我可以带你翻过山到别的小山村看看，不是每个村子都会这样的。”水沐笑着说道，实际上，水沐自己也不敢确定。

水沐看着水沐笑笑，“灵儿，这儿的天，很蓝很蓝。湛蓝。”

“以前只听过翠**滴。看到这里的蓝天，或许湛蓝欲滴也不为过。”羽灵也看着天空，万里无云日正中，天空由于湛蓝过甚，显得异常深邃，异常幽远……

“还记得你的那篇文章吗？烟云水气。”羽灵半躺在路边的小草上，“一语也道出了我的心声。”

“《众人皆醒我独醉》？”水沐淡淡说道，“竹林有七贤。但是我，一路走来，也是贵人不断。尤其是在我最低落的时候遇到你。我已知足。”

“在这样美丽，越明教而自然的世界里长大的你，或许会有很多不被理解。但是真正身处于此，才能感受到淳朴的震撼力。”羽灵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惬意十足。

农村的阳光暖洋洋的，温暖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不似城市里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落在皮肤上，有被烤得疼的感觉。已经是六暑天，但是在这里，虽然也很热，阳光也直射着大地，但是少了一份炙烤，多了几分微微而过的清风带来的清爽。浸透肌肤每一个毛孔，享受着大自然的抚摸，享受着简单的生活。

“拿着件外套，咱翻山越岭去别的村逛逛，估计得五六天不回来，早上和晚上会冷的，虽然是六暑。山村可是温差很大的。”水沐背着一个简易的包裹，里面有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从城市里来的时候买的小吃，小玩意儿以及简单的洗漱用具。当然，两个人的乐器自然是不会忘记的。

“好啊。老屋的门还需要锁吗？”羽灵问道。

“当然，会有山里的兽类进去的。况且，咱们打扫老屋多不容易啊，得保持干净啊。”水沐笑笑，锁了老屋。

“出了城到了关

见山上樵夫把柴担

起早落晚多辛苦

担柴度日也艰难”

“他为何人把柴担

你为你为何人送下山”

“他为妻子把柴担

我为我为贤弟送下山”

“过了一山又一山

……

一段秦腔穿梭在山与山之间，源远流长……

翻山。经过大山的时候，会在林深处听到鸟叫声，但是看不到鸟儿的身影，显得幽远，幽深。很深远，很深远，声音被拉得很长很长。站在山顶上，从山顶上向下眺望：一面是错落有致的十几间老屋，由于距离的原因，老屋显得好小，但是确是如此的精致，如此的美丽；另一面同样是错落有致，只不过是花木，树木未经过开采与修剪，一切都是最自然的生长，树木高而又精干，树林间是好多层的枯败的残叶，不知是经过多少年积累下来的这些有着各个年份的残叶，表述着生命的严肃，同时又是生命的神圣。羽灵不禁望着这些残叶，出了神。树林间同样有着各种开得正茂盛的野花。野花，均是小巧而又别致的，花式各色，只是看着这些野花，就可以感受到一股很强烈的生命气息，以及自然特有的亲切与清新。

应羽灵的要求，水沐拿出香木古琴，羽灵拿出葫芦丝，对着大山合奏了一曲又一曲。

琴声悠扬，在山林间环环绕绕。时隐时现。伴着山涧里的小流，鸟儿的鸣叫声，以及山中偶尔一阵淡淡的风吹过，树林泛着微波，一层层绿色的海浪，游曳在山上的每一个角落，花儿轻轻点着头，和着音乐，一起荡漾出美丽的舞姿，共同享受着自然界的神圣与音乐的空灵。

“走了。不然晚上被困在山上，会被冻死的。西北的山里可不比咱学校那会儿。真的会冻死人的。”水沐拉着出神的羽灵，准备要走。

羽灵眼里流露出失望与不舍。

严肃而庄重的敬礼。

向大山敬礼。

也向自然的神圣和淳朴敬礼。

到了一个小山村。

“大婶儿。你好。”水沐和羽灵不觉已经俨然融入在了这座大西北城市，城市里的一个小农村里。见到门口晒油耔的大婶儿就粘了上去。

大娘见到是两个清灵娇滴滴的女孩子，“不是这儿人吧？”停下手中的活儿招呼道，“丽丽，给两位姐姐倒杯水。进屋里坐吧。”

“谢谢大婶儿。”两个人跟着大婶儿进了屋。

“你们两个女孩儿，背着个小包，看样子是来玩的吧。”大婶儿一边帮她们拿碟子盛馍馍，“自己家做的，不知道吃得惯不？”大婶儿将炕桌摆在了炕上，又将碟子放在炕桌上，小女孩儿将倒来的两杯水放在了桌子上，盛水的杯子是在市场上买的罐头，吃完以后，洗干净做水杯用的。

羽灵端起水杯，大口喝了一杯水，“咳咳咳”咳了起来，“好烫啊。”

水沐和大婶儿，小女孩儿都笑了起来。“丽丽，拿个瓷缸子过来，涮一涮就不烫了。”

水沐拿起瓷缸子说道，“大婶儿，我来吧。我会。”水沐说着笑着看了羽灵一眼，来回涮着水。“我以前是在****村长大的。只不过十几年前剩我一个人了。就去了外地读书，没有再回来过。”

羽灵诧异得看着水沐，这件事，水沐只跟她一个人说过，但是对着这个素不相识的大婶儿，水沐竟然能如此自然的说出来，甚至好似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这次回来，整个村里已经没人了。想在邻村串串。”水沐笑着对大婶儿说道，“还是老家好啊。”

“苦命的孩子啊。一个人日子很苦吧。”大婶儿拉着水沐的手说道。

“……”水沐又不言语了，眼里噙满了泪水。羽灵见此情景，起身怀抱着水沐。“不好意思啊，大婶儿。”水沐抹抹泪，给大婶儿一个甜甜的微笑。

……

“大婶儿，今晚，想在您家借宿一晚，可以吗？”眼看天气渐晚，向大婶儿问道。

“好啊。我这就收拾收拾阁子屋。点了炕，晚上就烫了。你们睡在堂屋吧。”大婶儿笑着说道。

“大婶儿，堂屋你和大叔还有轩轩睡，我们去阁子屋就行。我们能行的。”水沐说道。

“羽灵，我和小丽去收拾阁子屋，你帮大婶儿做饭吧。”羽灵拉起想阻止两人干活儿的大婶儿，向隔壁厨房走去，水沐跟着小丽向另一头的阁子屋走去。

等大叔回来的时候，大家坐在一起开始吃饭。

“娃们，要好好学习啊。长大了就和两个姐姐一样，考上大学，走出农村，过好日子。”夫妻两个对着一双儿女（小女孩儿的哥哥和大叔出去了），谆谆教导。

水沐和羽灵只是幸福的看着这一家人的简单的天伦。

吃完饭以后，空气正好，傍晚的天气不比白天略微有点热。现在又有轻微的风吹过，很清爽。两个人都习惯了好几天不洗澡，反正也不怎么流汗。况且也没有办法洗澡啊。

“大叔大婶，劳累了一天，同时为了感谢你们的收留，我和水沐合奏一曲，大家放松放松吧。”羽灵又按捺不住，提议说道。

大叔大婶儿不好意思的被羽灵拉出来，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坐着，两个小孩儿亦是伴着音乐开始欢快的跳起来。

夜空群星闪烁，在农村的露天下，伴着群星与皎洁的月光，和着周围若隐若现、在月光下披一层淡淡银霜的树木，以及周围有夏虫虫鸣的合奏，音乐变得如此轻灵，恰似一汪天际的清水，流淌在那最淳朴的人世间，谱奏着最是性灵的音乐，以及对生命的赞歌。音乐的灵动，在天际亦是流星般，环着明月的皎洁白光，清透温馨。整个世界只有音乐的游曳，以及性灵的相互通灵。

大叔大婶也沉浸在柔美的音乐中，偶尔会忘乎所以的深情对望，眼底尽是幸福，简单的，知足的，惜福的。

两个孩子更是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毕。

“姐姐，我也要学习音乐。”小女孩儿说道。

水沐笑着将小女孩儿的手放在古琴上，小女孩尽情的享受双手沐浴在琴弦上的快乐和愉悦。

“该吃夜宵了。”羽灵将包裹中的小吃拿了一部分出来，将炕桌也搬到了院子里，大家围在炕桌周围，吃起小吃来……

第二天．

“大叔大婶儿。谢谢你们的招待。小丽，轩轩。你们都要好好学习，加油。若有缘，我在**等着你们。”

“等一下，闺女。”大婶儿将一个装了吃的的小包裹递给她们，“路上吃，都是自己家种的，自己做的。虽然不是什么好的，但能在路上垫补垫补。”大叔大婶送到村口，两个小孩儿更是依依不舍的将两个人送到村口外很远。

水沐解下脖子上的白银项链，羽灵也解下了自己白玉项链，两个人分别挂在两个小孩儿的脖子上，“长大后，可以凭借此来相认啊。”水沐和羽灵笑着，却留下了眼泪，是幸福的眼泪。

两个人挥挥手，转身离开。

当时，羽灵对于水沐的做法是感到很诧异的。记得早时，曾有一次：

“水沐，你在做什么啊？”羽灵刚进公寓就看见水沐拿着剪刀在剪什么东西，神情非常专注，好像在进行什么精细的手艺。羽灵好奇的背着包包就凑了过去。是水沐的几件衣服。

“没什么，几件不穿了的衣服而已。”水沐回头向羽灵报以微笑，“这么早就回来了？”

“恩，”羽灵拿起那些已经被剪得支离破碎的碎片，“为什么剪掉啊？”

“因为不允许烧，所以就剪掉喽。”水沐拿起所有剪完的碎片，装进了一个很漂亮的小袋子里，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走进洗漱间，清洗刀具，“不想自己用过的东西被其他人碰。恶心。”水沐边清洗，边向羽灵说道。

“哦。”羽灵应了一声，“这样岂不还是逃脱不了被别人碰到啊。”羽灵笑笑说，从衣柜里那处一瓶化学液体。

“硫酸？”水沐差异的看着羽灵。

“是啊。”羽灵将硫酸泼在了已经被剪碎的衣服上，“我直接用硫酸的。干净。”衣服一会儿就变成灰烬了。

“高。”水沐笑笑。

水沐也是一个极其厌恶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的，或许，众人都会以为这是一种洁癖吧。又有谁知道，宁可毁掉它也不要被玷污的苦楚。

水沐，在赠送项链时，为什么会反差这么大？难道真的是缘于这份难得的淳朴？羽灵抬头，望着周围的山山水水：或许是吧。

“看三春随柳絮

飘飘去了

粼粼绿水把碧山摇

离恨竟多少

恰一似无边烟绿送征遥”

“忍上归乡道

忆当年初相逢如梦暗魂销

……”

忆当年？水沐不禁苦笑出声。

“忆当年啊……”水沐长叹一口气，不再与羽灵对唱，径直向前走。

……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又在其他四家农家寄居一宿。转眼回到老屋的时候，已经是七八天以后的事儿了。

在山村生活的这半个多月来，羽灵感受到的震撼远远超出了对水沐描述中的生活的期待。这种更甚的淳朴浓情让羽灵在心灵上，又经历了一番洗礼。这将是羽灵终生最难忘的一次旅行。

回去的火车上。

羽灵用手轻托着腮，另一手把玩着鬓角落下来的一缕头发，雅致。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一座座大山，一个个山洞以及沿途美丽的风景，陷入沉思：如此美丽的地方，真乃人间仙境也。真正的仙境，不一定有着奇幻优雅的风景，环山傍水，仙境，是一种心态，更是一种生活的态度。

水沐亦是望着窗外，眼神迷离。

迷离的眼神渐伸渐远，幽幽似一渠清泉流逝而过，只将波澜与涟漪留在眼角，眼里噙着泪水，飘飘的长发半遮着迷迷濛濛的泪眼，恰似一处水莲，升腾在薄雾中，迷失了方向的张望。

“水沐。我们以后就去你的老家生活，盖一幢大大的木房子，周围种满了花花草草，就像你们家的那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晚上一起躺在草地上，看闪闪的星河，伴着皎洁的明月，还有那清脆的虫鸣，宛转的鸟啼；白天一起爬山，走到山林深处，沿着小溪，采野花，在山涧叮咚声中演奏我们自己的音乐。”小杰宠溺的怀抱着水沐。

“那叔叔阿姨呢？”

“叫爸爸妈妈。”

“好。爸爸妈妈呢？”

“爸爸妈妈啊。可以来我们的木屋度假啊。”

……

一抹苦涩隐藏在嘴角。

曾今。小杰讲过要来，水沐和小杰约定，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只是，现在……

水沐抬眼望着还在出神的羽灵。笑了笑，或许这样，也不错。

曾几何时，痴痴等待。一抹流星划过，飞翔宇际，静立。

寻找一处幽僻，沉醉不知归路。误入山花深处，装酷，装酷，摔落满地晨露。

恰若何时，再入山花深处，接着扮酷。

花不再开，人不再来。

滚滚红尘，醉于其中。

余柳飞，夜正浓。蓑笠之下，采撷。

终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