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 第50章 第 50 章

一个人的声音、样貌、体态，若是有心隐藏，旁人却是难以察觉。可眼睛却很难将它隐藏，因为人不可能一天之内不睁开双眼，除非……

云清忍不住问道，“若是这些事都是他干的，那他是何目的？”

叶初阳道，“如今我们见到了他的真实面相，何不找人秘密绘上一副图像，送去南岭，请王爷找古月斋中的老板辨认一二。”

云客帆道，“只怕来不及，武林大会只需七八日便结束。此去南岭一来一回，最快也得十多日。”

他沉吟片刻又道，“南岭城中的“城防图”即已到手。可南邦却也迟迟未动。此人既能驱使南邦军中刺客，想必也是军中的人，历年来南邦和大熙商贸繁荣，百姓之间经商贸易往来繁多，想必也不是所有的南邦人都情愿再起刀戈的。”

叶初阳道，“所以南邦无异动，很可能是手中无稳妥的筹码。可洛城、西北有何他可用的筹码？”

云客帆道，“如今我们只好盯着他们，盼着能找到些蛛丝马迹才好。”

翌日，那处宅院之处直到晌午时分始终无人进出，莫芊凝守得百无聊赖。须臾屋中的门扇终于有了响动，“龟背王”推门而出，手中的信鸽向空中猛然一抛。

望着信鸽飞走，那人才回了房中。莫芊凝脚下追了几步，腰间的暗器射出才拦住了信鸽的去路，力度控制得当，鸽子到手时还活蹦乱跳的。

信鸽腿上所绑的纸条上写着，“诸事顺利，依计行事。”她看完又将纸条小心翼翼塞了回去，随即便将鸽子再一次放飞。

范流洋次日依旧在比武大会之上现身，叶初阳等人即打算前去盯着范流洋与慕天丞的动静。

哪承想范流洋和慕天丞今日竟并未一同出行，范流洋带着一众弟子往比武的擂台方向去了。

慕天丞还在他们所落脚的客栈之中，迟迟未曾外出。云清对比武之事不甚在意，主动请缨留下来盯着慕天丞。

正午时分，慕天丞从客栈才出来，云清赶忙跟了上去。慕天丞识得云清，她不敢轻易跟慕天丞离得太近。

慕天丞从客栈出来，行踪也无可疑之处。先在一间食肆用了酒菜，随后途径个茶馆又入内喝了几杯茶听了会小曲便出来了。

季长安由食肆出来便瞧见了街对面的云清，她孤身一人站在卖首饰的小摊前面，眼神还不时地看向一旁。

季长安拍了拍云清的肩膀，“云清姑娘，真是巧呀！我刚同梁云用完饭……”

云清的眼神始终看着前方的慕天丞，根本没注意到季长安在说什么。二人站在街边高声谈论，实在太过显眼，慕天丞蓦然停住了脚步，似有感应般回过头来在大街上扫了一眼。

除了几个站在摊位前做生意的商贩之外，哪有什么人的影子？他兀自笑了笑，怎的今日耳力越发退步了？

慕天丞将要回头之际，云清及时拉着季长安闪身藏到了一旁的街巷中去。季长安不明所以，嘴里还在呢喃着方才想好的对话，云清只好掩着他的嘴巴，躲闪之时他的背被云清重重甩在墙上。

他的嘴巴被掩住，撞击过后的闷哼声轻轻从指缝中泄了出来。云清眼神中带着警告，示意他忍住别吭声。

梁云付完帐从食肆出来，便见云清拉着自家少爷跑到对面小巷之中。他不好上前，只能站在街边等候着。

云清跃过墙头去看慕天丞的动静，她乌黑的秀发不经意间擦过季长安的嘴唇，发间的馨香充盈着他的鼻腔。他整个人身体紧绷，就连心脏也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眼看着慕天丞并未生疑，扭过头转身走了，云清这才长舒口气，放开了捂着季长安的手掌。

刚才云清去看慕天丞的时候，整个身体贴着季长安的，身体上的负重骤然消失。季长安身体的紧绷才开始缓解，看着云清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云清望着他这副纯情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她朗声道，“适才情急之下，多有得罪，还望季公子莫怪。”

季长安道，“不敢，不，敢。”

云清抬脚便欲去追慕天丞，季长安道，“云姑娘方才是在盯那位公子的梢。”

云清掩饰性笑了一声，“季公子莫要误解，不过一些江湖恩怨，想找个人清算而已。”

季长安道，“那，那云姑娘若不介意，在下愿意相助姑娘。”

云清面露难色，抱剑在原地思索片刻，道，“我听云大哥说，你是定西军季将军的儿子。”

“正是在下。”

即是定西军中的人，自然不会与南邦或天极派有所勾连。况且云清心底对这个仅有两面之缘的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感。

就如她心里对叶初阳、云客帆、木枫和莫芊凝等人的情感相同，是一种放心能将后背交付的人。

其他人是因为日复一日的相处自然而生的依赖、相信，可季长安却是为何，能给自己那样的感觉？

云清此时已无暇去思忖情感的背后缘由，因着慕天丞的身影已然走远，快要消失在她的视野之外了。

她拉着季长安追了出去，嘴里还说着，“快走，人要不见了。”

梁云只觉得身边有一阵风刮了过去，在春意盎然的城中感受到了丝丝凉意。梁云无可奈何，望着远处携手的身影，扭头只身前往比武大会的会场。

他心中暗暗对此行任务可否圆满完成滋生了些许的疑虑？

武林大会之上也并无不寻常之处，各门派不少后起之秀，趁此机会争先亮相。一展三年以来的苦心练习，一场场比武比下来，倒真有不少年轻英才。

范流洋今日一直座于擂台下首，天极派也有不少弟子，上台抢擂。个个铆足了劲，势要一扫昨日慕天丞败阵的颓势。

不过天极派在江湖之中素来不为同道看重，比武之余也受了不少冷嘲热讽。范流洋虽面上如常，可攥着的拳头却自始至终未曾舒展开来。

眼见着也找不到何种线索，叶初阳几人便只好回了落脚的客栈，等候莫芊凝和云清能有何发现？

叶初阳也不知哪来的雅兴，竟和云客帆在屋内架起小火炉品起了茶。木枫靠在窗边，脑袋一转便能望见街边的境况。

窗户半开着，街边摊贩的叫卖声悠然飘了进屋。风炉中的炭火烧得通红，鸣泉中的水沸声起，木枫心急如焚地盯着一旁的大师兄。

叶初阳正慢条斯理地将茶壶中的茶水倒入桌案的茶盏之中，云客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他心里多少有点震惊，此时的叶初阳多少才是有点商贾家中大少爷的风范。

他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从容，而此刻拿着茶匙添茶的动作竟透着一丝优雅。云客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叶初阳幽怨地眼神看向他。

他抿了抿唇，干笑道，“我就是，从未，见过你这副样子。”

叶初阳调笑一声，冲着他勾了勾手指，云客帆凑近他，叶初阳伸出的手指便贴着他的下巴，笑道，“我还有很多副样子，公子从未见过呐。莫不如今晚……”

他眼神中直白、炽热的渴望灼烧着云客帆，云客帆的脸蓦然红了。叶初阳本想着逗逗人即作罢，可云客帆却伸手握着他的指尖，眼神甚是暧昧地看向叶初阳的腰腹以下，余光里看见木枫并未注意两人的举动，还伸出舌头在叶初阳指尖描绘了一圈。

正当叶初阳想要反握他手的时候，他却抽身退了回去，正襟危坐仿若适才那勾着叶初阳的人不是自己。

叶初阳闭眼压制着他被勾起的一时躁动，暗骂了一句，“格老子的”。等他再次睁开眼，盯着云客帆的眼神全是警告，云客帆心虚地别开了眼，暗道，自己有点玩过了。

木枫这时恰好大声说了一句，“师姐怎得还不回来？”

叶初阳冲着他招呼道，“来来来，先喝杯茶，这可是扶南王赠的岭南极品茶。”

木枫烦闷地坐下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叶初阳喝道，“茶是要品的，你这喝法品的出什么？”

随即又拿起桌案上刚注满茶水的一个茶盏，献殷勤般捧到云客帆面前，“公子，能饮一杯无？”

木枫对于叶初阳时不时地近乎挑逗行为早已习惯，自顾自地继续喝茶，不过这下喝之前，想起了叶初阳说的—要慢慢品。

云客帆正欲伸手去接叶初阳手中的茶盏，房门被大力的推开，云清风风火火的进来，拿起叶初阳手中刚举起的茶盏一饮而下。

“师兄，茶水都给我准备好了，真是渴死我了！”

云客帆不禁失笑，叶初阳憋屈的眼神盯着云客帆。云客帆用充满爱意、温柔的眼神安抚着他，然后拿起他面前的茶盏，将杯中茶水喝了一口，喝的时候眼神始终看着叶初阳。

叶初阳莫名的邪火差点又被勾起来，因为他的眼神在看到随后跟来的季长安时，尽数化成了怒火。

云清还未察觉叶初阳的脸色，兀自说着今日跟踪慕天丞的结果，“那慕天丞果然去见了那个南邦人。阿芊，你说那个南邦人传了什么讯息？”

云客帆见她们二人在季长安面前说着这些，眼神中带着询问问向二人，云清解释道，“季大哥，也帮了我们，算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