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 第21章 第 21 章

入夜时分，莫芊凝着一身夜行衣偷摸着从房中出来，她四下打量，院中四下无人。她足尖在廊柱上轻点，借力一跃上了屋顶。

到得屋顶之上，顺着屋顶绕到了山庄□□院之处。她轻功极佳，在瓦砾上丝毫未发出任何响动。

黑暗之中庭院屋顶西侧还有一人，也着一身夜行衣打扮，那人便是乔装过后的木枫。两人四目相对颔首示意，莫芊凝一跃而下到院中。

屋内烛火通亮，顺着门窗之处能看到一人的身影伏于桌案前。莫芊凝悄然躲在窗下，望将过去那房中之人正是苏管家。

“嗖”的一声莫芊凝射出的飞镖熄灭了房中的烛火，四周一片漆黑。苏管家被这等情形吓了一跳，大声疾呼院中护卫。

院中四周脚步声四起，不少护院带着兵刃冲将出来。莫芊凝迅速射出四五个飞镖，她出手之时收了力道，也不为伤人性命，因此打中的也不是护卫的要害，只为让其暂时丧失反击之力。

眼见护卫提刀来砍，莫芊凝腾挪位置，那护院见她躲开，刀势一转横劈过来。莫芊凝闪到他右侧，抓起他拿刀的手腕一拧，腰刀落地。

她当胸一脚将那护院踢开，护卫的身体直直撞向了后面的人。木枫看那护卫提刀下砍，直接双拳出击，对着那护卫胸前砸了好几拳，那人一时受不住，喷了好几口血出来。

她二人未拿兵器可跟这些人打得有来有回，眼看着此番目的已然达到。二人从人群之中找了道突破口，双双踩着栏杆一跃而起，护卫见着二人施展轻功上了屋顶，便开始招呼帮手。

只见她二人站于屋顶，回身看着庭院的一群人高呼道，“本大侠今日先行离去，改日再来取你们的东西。”

二人奔得片刻，院中的呼喊声音不停，护卫们举着火把挨个开始在山庄之中搜查，料想这二人定然走不了多远。

岂知莫芊凝和木枫本就在山庄之中，二人掉转头便回了各自房中。木枫回房曹天明还在睡着，并未发现木枫的异样。片刻过后，护卫高声拍门叫醒两人，进屋搜查之后看房中无任何异样，便放心离去。

莫芊凝回房之际，关门之声让同门的小丫鬟动了一动，嘴里嘀咕了一句。莫芊凝看她睡的正香，根本无醒转之意，赶忙脱下夜行衣也躺在了床上。

护卫来时二人皆是惧色，护卫也并未生疑，不过两个小姑娘还有一个又聋又哑的，能生出什么风浪来。

外间打斗之际，苏管家抹黑着重燃点燃了房中烛火，一直守在屋内。由此而见明显是屋内有重要的物事，而莫芊凝最后留下的那句话，更让苏管家心中不安。

他在房中踱步，步伐之中显着焦躁，他叹了一口气走至书架旁挪动了架上砚台。

任谁都觉得怪异，缘何书架之上会放一砚台。原来那砚台之下居然暗藏玄机，书架分开其中一面后墙字画隐藏之下有一空洞，显是刻意为之。

苏管家用手抚摸了几下那洞中之物，仔细查看方知，那里所藏之物显是要让四海山庄地动山摇一番。

桌上烛火摇摇晃晃，屋内划过一阵冷风。而等苏管家关闭机关，书架重新伪装之后，房中烛火恢复如初，那阵风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屋外护卫吵嚷之声逐渐平息，显然是那两个黑衣人并未抓到。四海山庄重归寂静，无人注意到屋顶之上所发出的细微挪动瓦砾的响动。

苏管家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妥，传来小厮耳语几句。次日晌午莫芊凝正在院中洒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几声叫喊，“让苏管家出来见我，四海山庄上上下下都是吃素的，两个人都抓不住。”

苏管家闻声赶忙出来迎接，诚惶诚恐道，“少爷，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陈耀刚起身便收到小厮的通传说四海山庄昨夜进了人，怒气冲冲地便赶来问询。

莫芊凝趁人不注意偷瞄了陈耀两眼，听那苏管家叫他少爷，便知他当是那位陈家的小少爷了。

苏管家一见莫芊凝在丫鬟之中，便挥手招呼她前来侍候。毕竟一会商议的事，她又聋又哑自不会去跟外人嚼舌根。

陈耀刚一落座便开始一顿指责，苏管家点头哈腰也只能受着。不多会屋外便传来另一人声音，“阿耀何必如此动气？”

进来之人与陈耀有几分相似，个头倒高于陈耀，面相也更沉稳些。陈耀见他进来，忍不住冷哼一声，出言讽刺道，“呦，大哥的消息还挺灵通的，跑的真快呀！”

那男子微微一笑，并未理会陈耀的冷嘲热讽。苏管家向那男子瞧去，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大少爷。”

陈林对苏管家一颔首，便落座于陈耀身旁位置。陈耀依旧不做理会，自顾自的问苏管家话，而陈林见状也丝毫不恼怒，就在身旁听着二人言语。

苏管家道，“少爷依老奴之见，那黑衣人临走之际说的是改日再来取你们的东西。可见图谋并非钱财，是不是……”

他眼神向着那书架之处示意，陈耀沉吟不语，微顿片刻开口，“你意思他们是为了账本？”

苏管家颔首道，“若为财物大可不必弄此动静，可若为了账本他们连这屋子进也没进。老奴之意，莫不是有心人想要存心试探，毕竟这外间如今风声很多，难免有些人坐不住了。”

苏管家看着陈耀一脸思索的样子，神情很是不愉，又赶忙开口道，“老奴失言，少爷只当老奴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陈耀道，“如此说来倒也不无道理，这帮老家伙该是要敲打敲打。”

陈耀说这句话之时，莫芊凝正端着茶盏进来，她将茶盏一一放在陈耀陈林身旁。

陈林微微一笑，陈耀神色不悦，厉声喝道，“谁准你进来的？”

莫芊凝身子微微发抖，苏管家急忙开口，“少爷，这丫头又聋又哑，什么都听不见的。”

陈耀这才换了脸色，微微眯着眼打量着莫芊凝，俯身过去捏着莫芊凝的下巴，“虽说聋哑，可这长相倒挺出众的。”

莫芊凝一脸惊惶，硬生生忍住了想要给陈耀一记手刀的念头。陈耀嘴上还在说着些下流之话，陈林看着小丫鬟怯生生的脸庞，出言劝阻道，“阿耀，何必跟一个小丫鬟过不去，这脸蛋再好看，出不了声不也是无趣得很嘛。”

思及此处，陈耀不由想到昨夜共赴巫山的女子，那温言软语勾得自己浑身酥麻。再看看莫芊凝这好看的脸蛋，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陈耀手一松开，苏管家对着莫芊凝一挥手，她便逃也似得跑了出去。待得除了院子莫芊凝双手握拳，嘴里小声咒骂着“陈耀不得好死。”

谁知这一幕恰巧被曹天明见到，莫芊凝吓了一跳身子怔愣着，脑中灵光闪过，对着曹天明胡乱比划着。

曹天明努力思索着她比划着的意思，倒忘了刚才想问她什么事情。曹天明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只好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若有紧急的事情，我去找小枫来。”

莫芊凝摇摇头，曹天明知晓事情并不紧急。顺手便把刚才出山庄买的广寒糕给了她，莫芊凝尝了一口，冲着曹天明颔首道谢。

昨夜黑衣人之事，经苏管家提点陈耀心中有了一番较量。陈林哼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开口说了一句，“扬州城中现在可不止那些老匹夫想试探你，如今可还有人领着圣命查案呐。”

陈耀瞥了陈林一眼，显然是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冷笑道，“四海山庄如今可还是归我打理，大哥莫不是将祖父的话，没放在心上？”

陈林嘴上说着“不敢”，神情间尽是淡漠，深深地看了陈耀一眼，撩起袍子下摆提步出了院子。

苏管家微顿片刻道，“少爷，其实大少爷的话也不无道理。”

陈耀望着陈林的身影，讥笑道，“一个小县令能掀起什么风浪，我这个大哥心里指不定又盘算着什么。”

陈耀从山庄出来，便带着小厮直奔一处私宅。云客帆本就安排陆明着人盯着四海山庄的动向，陈耀一出来并未察觉自己早已被人盯上。

不多时不少城中官员相继来此，陆明对此并不感觉意外。因为那些出入赌场的官员便在这一行人之中，可其中有一人倒出乎陆明的意外—娄知府。

赌场所见的许多官员之中并未有娄知府出入，可今日他出现在此处肯定也绝非偶然。

云客帆听到娄知府在其中，也略微迟疑半晌。毕竟娄知府平日里在百姓和官员之中有口皆碑，实不像是与人合污之人。

陈耀说着是敲打，实则全是威胁。这些人中都收过陈家的好处，几年间也不知道有多少把柄被握在陈耀手中。

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自然不敢得罪这位小少爷，生怕这个阎罗王一气之下把自己丢了出去。

这些人走后，陈耀喊来侍候的家丁，“我记得你家中之前有个亲戚是在县衙当差，可是？”

“是，是小人表叔的儿子，跟小人家中来往不甚多。”

“找时候探探口风，看看县衙的人有没有盯上山庄。”那家丁连声答应。陈耀虽面上对陈林的话不甚在意，风口浪尖的，到底还是谨慎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