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铺里除了他们二人,都是倒夜班之后打着哈欠的工人。
许寒坐在角落,喝着烫嘴的豆浆,吃着热腾腾的包子,与许晚辰靠在一起聊着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闲话。
聊到以后的事。许晚辰说他的想法一直没变,打算大学去北京,读经济、金融或者管理。而许寒则希望走艺考,能考上头部电影院校是最好,以后接戏约拍,不求成名,但还是想做一直以来喜欢的行业。许寒想走演艺道路,并非想当明星,而只是单纯喜欢这行。她从小爱看电影,想成为好莱坞影星,虽然现在看来遥不可及,但好歹是个梦想。
吃完早饭,天还是没亮。许晚辰让她回去补觉,自己则打算去北京找枫姐一趟,说这几天要帮忙布置一些婚礼的事。
两人便在包子铺分别。
许寒通宵之后困得要死,想也没想,直接回去睡觉了。
作息不规律,导致她这一天过得浑浑噩噩,中午睡醒后又爬起来吃了点厨房的剩饭,一个下午便在百无聊赖的玩手机和看书中度过。
许晚辰不在,书店也没有开门营业,许寒独自待了一整天。
然而,直到晚上,书店还是空无一人,终于让她感到一丝孤单。
偌大一个书店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许寒有点怕,发微信找许晚辰抱怨。
刚在一起就把她丢下,以后要真是结婚了,岂不天天晚上让她独守空房?
消息刚发出去,许晚辰的电话就过来了。
许寒一贯有小姐脾气,不太想秒接他的电话,坐着发呆没去管。
这个人真的很过分,布置婚礼也不是什么急事,怎么就不能和她多待几天再走?就算一定要去,把她一起带去也好啊。
话虽这么说,许寒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在电话挂断前接了起来。
“干什么?”她没好气说。
手机里传来许晚辰的轻笑声:“想你不能给你打电话?”
听见他熟悉的声音,许寒忽然就消了气。
没等她回话,许晚辰接着说:“在做什么?”
许寒开着电脑,正在翻译文件赚零花钱。但她不想回答,幽怨地说:“你知道我现在像什么?我就像杜甫那首诗里的可怜村姑,刚结婚丈夫就去打仗了。那句诗怎么说来着,嫁女与征夫,不如弃路旁。结发为君妻,席不暖君床。说得就是你这样的……”
在国内读了半年高中,她的古典文学水平已经有明显进步,甚至可以活学活用了。
许晚辰没有想到许寒还有这么粘人的一面,笑着让她早点睡,他过两天就回来。
“等等,”许寒本想挂电话,却忽然又把手机放回耳边,问了一句,“咱们两个的事,你告诉枫姐了么?”
许晚辰也没挂,一直听着她的声音,闻言立即应声:“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去告诉她。”
“不要不要不要。”许寒当即拒绝,连说了好几个不要。
那边沉默了片刻:“……怎么?”
不想告诉别人?
许寒只是单纯不好意思:“算了吧先别说了,枫姐要是婚礼前知道我背着她把她的宝贝弟弟拐跑了,让我怎么面对她……还有,既然不告诉枫姐,其他人就也先别说了……”
许晚辰被她逗笑,妥协:“好吧,先瞒他们一段时间,等办完婚礼再说。”
他无所谓其他人知不知道,但既然许寒不好意思,他也就乐得陪她这样。
过了几天,许晚辰终于回了苍城。
许寒听见楼下转钥匙的声音,飞奔下楼。
上午金灿灿的阳光下,许晚辰整个人仿佛透明一般发着光,在玻璃门晶莹剔透的反光中熠熠生辉。
她直接扑了上去,两腿离地跃起挂在他身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许晚辰险些被她扑倒,还好一个踉跄之后稳住身形,就这样凌空托着她转了个圈。
许寒她搂着他的肩,咬着他的耳朵小声抱怨:“你让我等了你好几天……”
许晚辰从未想到表露心迹后的许寒这么能撒娇,顿时耳根有些发烫。他只斜跨了一个书包,没带别的行李,抱着她就往楼上走:“……先上楼再说。”
没想到,楼梯刚走到一半,书店的门又开了——
枫姐风光洋溢地拨着她新做的大波浪卷发,拉着一个小型行李箱进来。
许寒被突然出现的枫姐吓得不轻,挣扎地想从许晚辰身上下来。两人这一乱动差点栽倒,还好许晚辰小跑了两步,赶在最后一秒上了楼,将她抵在二楼的墙壁上。
他气喘吁吁,莞尔笑道:“怕什么,被人看到这么紧张?”
枫姐也不知有没有注意到他们,淡定地将大门锁了,冲楼上喊:“许寒,我回来啦,给你带了点东西你下来看看。”
许寒心跳飞快,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告诉我枫姐和你一起回来?”
许晚辰忍着笑:“刚才哪有时间说。”
来不及和他争辩,许寒赶紧下楼,装出一副懒觉刚睡醒的样子,乖乖和枫姐问好。
许晚辰笑着回屋了。
枫姐最近逛商场置办新衣服,看到合适的顺便也给许寒买了不少,用一个小行李箱才装得过来。
她知道许寒以前家境好,穿衣服只穿名牌,所以挑的全是每件不下两千的大牌子。
许寒不好意思极了,愧疚地看着她:“枫姐,你……这……”这是干嘛啊,买衣服给她花了好几万,对她也太好了点。
枫姐摆摆手:“姐最近心情好,别和我客气,拿回屋试试,不合适的我过两天回去换。”
许寒逃也似的抱着行李箱上楼了。
枫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背影,扑哧一笑。
虽然许晚辰并没有和她说什么,但敏锐如她,要是说看不出一点端倪也是不可能的。
这几天许晚辰一直抱着手机傻乐,吃饭时也动不动笑起来,嘴角收都收不回去。
都开心这个样子了,不是谈恋爱了还能是什么?
虽然许晚辰一般不会把心情写在脸上,但枫姐从小看着他长大,他稍微有点变化她便能察觉到。换作别人或许还真发现不了什么,但她可以。
午饭时,枫姐问了他们开学的时间,决定把婚礼日期定在寒假结束之前,好带他们一起去北京参加她的婚礼。
吃饭之后,枫姐不急着收拾,坐在饭桌上慢慢悠悠发着微信聊语音。
许寒一直想逮着机会和许晚辰独处,却碍于枫姐还在,不好直接上楼。
无奈之下,只好拿着寒假作业下来,坐在柜台后面,挨着许晚辰开始写作业。
许晚辰看她一副苦熬时间等不急的样子,在一旁忍笑忍得很辛苦。
柜台后面的这个位置,刚好挡住了饭桌的方向。
两人偷偷在下面牵着手,十指相扣,而表面上却很有默契地不去看对方。
即使这时枫姐看过来,也只会见到他们低头写东西的样子。
许寒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作业本上,翻来覆去地看。许晚辰一个男生居然被她摸手摸得不好意思,低声问:“干什么呢……”
许寒不让他抽回手,光明正大地欣赏起来。以前没注意过,现在才发现他的手实在非常好看,手指修长,指节匀称,果然长得好的人哪里都好看。
直到枫姐终于吃完走过来,许寒才放开他,转而伸手去拿他插在桌上的羽毛笔。
——这支羽毛笔一直插在一个固定在柜台上的笔帽里,大大的白色羽毛很漂亮。
以前经常看他用这支笔记账写作业,她却从没拿来玩过。
没想到还没碰到,许晚辰便轻轻拉过她的手,漫不经心挡了一下:“小心点,别碰它。”
许寒不解。
不就是普普通通一根可换芯羽毛笔么,有什么不能碰。
然而,枫姐路过他们身边,也说:“许寒用别的笔吧,那只笔是装饰,不好用。”
许寒有点惊讶,好奇心突然就被勾起来了。
不好用?可是她经常看许晚辰记账的时候都用的这支。
“这笔怎么了?去庙里开过光?”她笑着问他,“被第二个人碰了,你就考不了年级第一了?”
枫姐听后,扶着柜台笑了起来。
许晚辰黑着脸看了笑出鹅叫的枫姐一眼,转头望着她:“不是……想什么呢……”
许寒直觉这里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枫姐应该也知情,却只是和他一起瞒着她。
她大概是被许晚辰宠坏了,突然发现他还有别的秘密不告诉自己,一时有些不爽。
等枫姐终于上楼去了,许寒本想再问个究竟。
不料只剩他们两人时,许晚辰直接一把搂过她脖子,将她拉至近前,轻轻贴上她的唇。
他想做这事已经许久,刚才碍于枫姐在,一直忍着。
许寒被他这一吻堵住了嘴,一时被转移了注意力。
等到两人终于分开,她早已将羽毛笔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趴到桌子上。
……
歇业几天的书店恢复了运营。
寒假这几天,李木木和艾萱来书店找过他们几次。许寒都装作无事地和他们插科打诨,完全没把自己和许晚辰的关系透露出一丝一毫。
本以为可以这样瞒天过海一整个寒假,没想到,被一个完全不相关的人撞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