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志之月昙 第45章 前往幽冥

慕容月昙并没有立刻去休息，她直接去后院找了齐悦，刚刚有些话不好当面说。

齐悦见到她有些吃惊，“刚刚不是说要去休息吗，可是有何疏漏？”

月昙扶着齐悦在小院中坐下。月光之下，她的脸色愈发沉重。

“刚刚秦三儿在场我不便多说。百灵丹在取用中有记录，七年前的小年夜，在秦家别院给了宁秀秀。”

她望着齐悦，“二婶，你可知那宁秀秀是何人？我上次探寻成阳伯府的时候，在秦叔的书房也瞧见了这人的名字，那字体娟秀，应当是位女子。”

齐悦口中呢喃着宁秀秀的名字，回忆道：“这也算是秦家的家事。”

“秦晟原本和宁家是有婚约在的，只不过那时候秦晟游手好闲，与宁秀秀分隔两地，并无过多交往。”

“后来就听说秦晟娶了钱九九，宁秀秀也嫁了人，直到秦晟受伤搬来益州城，也没再听闻两人之间有联系。”

“二婶，我想让秦三儿请秦叔来一趟山庄。”

齐悦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你是怀疑秦家？”

“那倒不是。”月昙眼神真挚，“秦家历来都知晓山庄好药无数，就拿秦叔来讲，他也没有挟恩以报，让秦大哥和秦二哥受山庄恩惠。”

“山庄虽然给秦家送去不少药材，可这些也都被送到了战场，所以我并不怀疑秦家。只是怀疑当初这枚丹药使用时，被别人瞧见，从而生出了心思。”

齐悦心中也不相信秦家是害他们之人，只是人心难测，难免有变。

“秦晟未必会前来，你可以试试，若他不愿前来，你们就先去万药谷探探再说。”

月昙觉得可行，眼见天际泛白，她告别齐悦后闪身回了假山旁。

***

山庄之中，藤蔓缠绕古木，织就一片翠绿的天幕，遮蔽了炽热的阳光。

晨风轻拂，带着草木的清新与微凉，为秦富贵与陈青玄留下阵阵舒爽。

夏日的炎热尚未过去，晨间最是好眠。秦富贵不想醒来，可屋外的蝉鸣与烤鱼的香味越发清晰。

他缓缓坐起，双眸初睁，带着几分慵懒与好奇，循香望去，只见身着艾绿色衣裳的陈青玄，正手法娴熟地翻转着烤鱼。

“醒了？鱼还需要片刻才熟。”

秦富贵穿戴好枕边的衣衫，整理好抹额，起身去院中洗漱。

归来时，盘中烤鱼香气四溢。

陈青玄将其中一份递给秦富贵，问道：“你今日可有安排？”

秦富贵接过烤鱼，顺势在陈青玄身侧的矮凳上坐下，“本来没事，刚刚昙儿说想请我爹来一趟山庄，我等会打算回府一趟。”

他停下挑开鱼皮的动作，“昙儿那意思她想去万药谷，又想去看看幽冥的拍卖，只怕是要拖到年后，你可需要给你师父去信？”

“方才已经传过。”陈青玄饮了杯药草茶，“等会我跟你一起进城。”

盘子里的鱼肉逐渐减少，最后只剩下鱼骨。

秦富贵抬头望向那轮红日，心中万般不舍这山庄的清幽，不过一想到是月昙交代的，他又打起精神，迅速收拾好碗筷后与陈青玄一起出了门。

二人站在山庄外的石阶上，远远看着秦晟迈着四方步跨过山庄的石牌门。

秦晟也看到了他们，他挥手高声呼唤道：“富贵儿，陈道长。”

秦富贵快速步下石阶，去到秦晟身边，只见他气喘吁吁，面色绯红，身上的衣衫都已经被汗水打湿。

“爹，这么大太阳，你怎么过来了？”

秦晟顾不得回答，大口喘着粗气。

秦富贵害怕他中暑，赶紧将人扶到旁边的石阶上坐下，运起灵力为他驱散暑热。

陈青玄见秦晟缓过神来，行礼道：“秦大人安好。”

秦晟喘息稍定，目光转向身旁两人：“你们这是打算往何处去？”

“正打算回府去。”秦富贵再次问道：“爹，您怎么来了此处？”

秦晟轻微仰首，“陈道长，我想约见你们口中的那位月昙姑娘，不知你可否代为通传一声？”

秦富贵术法一顿。

他今日答应月昙时，还担心按照父亲对山庄避之不及的态度，不会前来。如今，父亲主动前来，还提及要见月昙，他免不得心生疑惑。

“爹，为何您突然要见她？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秦晟淡淡瞥了秦富贵一眼，“只是见见罢了。怎么，你爹我不能见？”

秦富贵摇头，见陈青玄已经转身返回山庄。

秦富贵不信秦晟见月昙的缘由，如此简单。不过，他也没有多问。

片刻后，秦晟开口：“这几日不见，你倒是功法精进不少。”

秦富贵得意道：“那当然。父亲有所不知，孩儿如今已开启灵识，自然非同往昔。”

秦晟未露喜色，拉过秦富贵，仔细审视他的抹额，见并无异常后才安心下来。

二人之后又话起家常，待秦晟缓过神来，二人步上石阶来到了山庄大门外。

秦富贵想带秦晟去庄内，被秦晟拒绝，他也就在门外陪着。

清雅的昙花香气随风飘来，两人循香望去，只见月昙已与陈青玄立于山庄大门处。

秦富贵第一次见月昙浓重的装扮。

她一袭藕荷色衣裙，墨发如瀑，金翼流苏发钗，分挂发髻两侧，她对着两人盈盈一礼，温婉气质毫不逊色于皇城里的贵女。

秦晟怔愣当场，眼眶立刻红了起来。

他犹豫着站到门边，想伸手，确又担心自己在做梦。

秦富贵见秦晟的情绪不对，想上前搀扶，却被他拒绝。

“你与陈道长稍候片刻。我与昙儿，有些话需单独言说。”

“爹......”秦富贵还未说完，就被秦晟厉声打断，语气中带着不容违抗的坚决：“听话，先去一旁等候。”

等秦富贵和陈青玄都消失在视线中后，月昙再次见礼，温婉道：“昙儿见过秦叔，秦叔安好。”

秦晟步伐略显急促，他想上前将月昙扶起，可一想到山庄异常，他又及时止步，终是轻抬手，虚虚一扶。

“昙儿，七年不见，你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倒是秦叔疏忽，此刻才相信你尚存人世。”

月昙莞尔一笑，安慰道：“秦叔言重了，世事难料，非人力所能尽控。秦叔此番来得正好，昙儿有些事想向秦叔请教。

“昙儿有何事，但说无妨。”

月昙直言不讳开口道：“秦叔，昙儿想问的，是顺昌三十年小年夜的事。”

秦晟面露惊讶，他轻叹一声，撩起衣摆，在大门旁坐下。

“我今日前来，也正是因为这事。”

“昙儿可知晓百灵丹？”他沉声问。

月昙点点头。

秦晟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当年你父亲告诉我，这百灵丹世间仅一颗。如今这丹药却在幽冥现世，听说是在年底进行拍卖。”

“我清楚记得，这枚丹药是因为我而使用，在秦家别院，为了救宁秀秀。”

秦晟娓娓道来，月昙静静聆听，不知不觉间头顶的艳阳已经被乌云所吞噬，天边响起阵阵雷鸣，由远及近。

说道后面秦晟有些局促，“裘家人对这百灵丹和噬魂丹是必得的态度，秦叔想着让你陪着富贵去一趟，一来是探探这百灵丹的真假，二来是看看裘家究竟有啥动作。”

“秦叔确定是百灵丹吗？”月昙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反复确认。

“秦叔派出去的人打探来的消息表示，这丹药确是与百灵丹相似。”

幻云伞的事迹暴露之后，秦家和裘家背地里算是彻底决裂了，秦晟不得不做足准备，对付裘家这样的阴险之人，真的不是表面上那般，以权压人就能了事。

只是他从不涉足幽冥之地，也不管江湖之事，查起来有些艰难，得到的消息也寥寥无几。

电闪雷鸣已尽在咫尺，暴雨裹挟着热气倾泻而下，在石板上溅起层层白雾，又转瞬即逝。

“轰！”

惊雷炸响，山庄前的石牌门应声而裂。

月昙神色平静：“即便秦叔没有前来，那幽冥之地我们本也打算去探探的。秦叔今日所提我慕容月昙应下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您让秦三儿陪着你回去吧。”

她用术法向秦富贵传递信息，待秦富贵执伞前来，她才转身回了院中。

霎时间，泪水滑落，借着雨幕的遮掩，仿佛从未存在过。

***

秦晟凝视着不远处颓然倒地的石牌门，眼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悔意与痛楚，每一滴落下的雨珠，好似都承载着他内心深处的自责。

秦富贵察觉出秦晟的情绪，他问：“爹，您方才所言都是真的吗？”

秦晟长叹一声，驻足脚步看着秦富贵的面容，声音夹杂着无尽的沧桑与愧疚：“爹这一辈子愧对她，也愧对慕容山庄。”

言罢，他转身迈入更加密集的雨幕中，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秦富贵连忙撑伞跟随，伞面倾斜，尽力为秦晟遮挡风雨。

他其实不明白，本就是那宁家见祖父战死，爹爹又毫无建树而退的亲，怎么到头来爹爹却觉得是自己的错。

爹爹和娘亲从相识到成婚，再到后来的重获圣恩，这些又与那过得不幸的宁氏有何关系？

秦富贵来不及细想，紧跟着秦晟的步伐朝马车走去。

***

暮色降临，暴雨停歇，迎面而来的风中湿气与热气交叠。

月昙早已收拾好自己，她不想让齐悦担心。

次院中，齐悦正告诫慕容娇，让她不要到处乱闯，就跟小伙伴在院子玩。

许是察觉到月昙的视线，齐悦放开慕容娇朝着她所在的位置走来。

“秦三儿可是答应去请秦晟前来？”

月昙挽着齐悦的手，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玄月的柔光下，她将秦晟今日来访的始末缓缓道出。

齐悦眉宇紧锁，回想着月昙的话，“也就是说，小年夜当晚是秦晟传信，所以大哥和乾郎才出的门。他们到了秦家别院后，救治的是宁秀秀的丈夫，只是那人已油尽灯枯，救治无望。对吗？”

月昙点头，“秦叔是这么说的。”

齐悦继续道：“那人没救回来，宁秀秀伤心过度引发心疾，再加上其腹中胎儿不保，所以秦晟才请求用百灵丹救治，对吧。”

月昙再次颔首确认。

“秦叔说当时在场的医者，都无法在护住胎儿的情况下，也同时护住宁秀秀，所以父亲和二叔才用了百灵丹救治。如今百灵丹再次现世，只怕与我们猜测的相同，那场救治就是祸起萧墙的开端。”

齐悦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慕容氏所馈赠出的药方丹方何其多，却不想因为一颗善心引来祸端。”

“秦晟本就是个粗心的，在加上你父亲和二叔救人心切，这才被人钻了空子。”

“既然现在百灵丹再次出现，肯定与当初的在场之人脱不了干系，差就差在秦晟不知道当初那些医者来自何家。这万药谷的事只能先放一放，你准备准备这两天去启程去幽冥。”

“二婶放心。”月昙承诺道，“昙儿一定会找出凶手的。只是，那道士......”

“无需担心。最近大家都勤修苦练，实力提升了不少。加之有禁制守护，即便疯道士来袭，亦能抵挡一阵。”

齐悦握住月昙的手，继续道：“再不济，我可以带着众人退入祠堂密道。倒是你，这背后之人敢明目张胆宣传百灵丹，只怕不好对付。”

月昙也担心，这次不仅要对付这幕后之人，还可能对上裘家，她告别齐悦后动身去往秦富贵和陈青玄暂居的客房，走到门前，才想起，这两人今日都回了城内，并不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