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晏确实对此事有些介怀,竟能让堂堂青州副史束手无策。
赵文谦叹了口气,方才的严谨之风眼下只剩下无奈,他道:“此事说来亦怪,下官苦苦追寻多日,都未曾有结果,百姓的安全最为重要,所以适才向朝廷上书,希望朝廷能够下派得力的官员以助解决快些解决此事,让百姓们不在人心惶惶,稳定民心。”
萧子晏点头而应,“劳烦副史将事情的由来与我细细说道。”
赵文谦道:“数月前青州守卫军主将顾青峰的女儿顾霓裳在新婚当晚在入洞房后便死于非命,尸体倒地,眼睛留下了一行血泪,仵作验身之时身上并无其他外伤,仵作便只能当下推断是中毒,但此毒物凶险之极,实在无法追溯来源,此案一直都悬置至今,顾大人身份特殊,便只能暂时将此事压下,奈何不过三日,便又出了这第二件事,死的乃是青州第一酒楼云霄楼掌柜之女杜君澜,亦是在新婚当也暴毙而亡,其死状可怖,与顾小姐的死状可谓是如出一辙,这便引起了在下的注意,在下亦是从此时发觉这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人。”
萧子晏一只手指低着下巴,一直手指撑着太阳穴,思索片刻,他道:“在此之后是否又出现了第三个死者。”
赵文谦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是,此两案同时调查,我们却仍然未发现这顾小姐与杜小姐之间有何关联,在此之后的半月,又发生了一起同样的案子,这次的死者是一个戏子,她叫挽情。”
“原籍是冀州人,两年前因水患而来到青州,进入了青州的一家有些名头的戏班子,因出色的容貌以及那一份令人瞧见了就惹人怜惜的柔弱,很快就成为青州最有名的戏子,她在戏台上时台下皆座无虚席,而她与前两位小姐不同的是,她死在了戏台之上,相同之处则是台下许多双眼睛亲眼瞧见挽情在台上演出至尾声之时,眼睛慢慢的留下了一行血泪,最后倒下,更为怪异的是,她并未大声的叫喊,而是站在原地待到神志不清才倒地。”
“前两件案子发生之时,为了不造成恐慌,便封锁了消息,知道些内情的便只有她们两家的亲人以及我们这些官员。”
“而挽情死之后,前两起案子亦被曝光于下,百姓人心惶惶,一传十十传百,不得安宁,至于今日。”
萧子晏感到头痛难解,难怪父皇会让他到此,这换了一个别的官员,哪怕是京城的大理寺卿都未必能够担下这责任,是吃准了他眼下没有任何其他选择便将他强行的扔到了此处,既能给他个教训,亦能将背后的推手找出。
不愧是不要脸的老狐狸,谁都不信,还想让他收拾烂摊子,他既不是太子,亦不是他举世无双的皇子,凭什么让他来担下这重担,萧子晏无奈的自嘲一声,要怪只能怪自己被那人摆了一道吧,他迟到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如此棘手,确实需要费些时间,但他是萧子晏。
不是他那有仁慈之心又无用的大哥,他吃人可不吐骨头,在他面前装神弄鬼,未免太过狂妄了些。
萧子晏起身,伸了伸腰,转头对赵文谦道:“这些时日还要劳烦副史协助我了,相信副史如此之人亦不会信那荒谬至极的鬼神之说。”
赵文谦释然,爽朗的笑了声道:“自然,我定然助殿下抓住这企图霍乱人心的狂妄之徒。”
——
凌云风这是第一次站在广阔无垠的大漠最高处俯瞰这片被黄沙掩埋的土地,这里极少有水源的出现,在过去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光景里,历经战争与无尽的长夜,将迎来曙光。
淮竹与南寻站于凌云风身后,凌云风转身道:“淮竹,眼下我有一事血要你去做。”
淮竹与南寻相视一眼,道:“殿下且说。”
凌云风摸了摸套在自己手指上的那枚扳指,“大战在即,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将一封信出大漠。”
淮竹皱眉道:“眼下可是京城有了何变数?”
凌云风摇了摇头,他未曾说明这一切的源头,不是不知从何说起,而是他的思念即将占据内心的高地,从前分离是他不愿任,如今却是漫长岁月之中,他会因那人不在身旁而心生一些本不该有的心思,这些心思恐怖至极,他谁也不愿去分说。
即使他并不会全放于他身上,即将他想要的是那君临天下,他亦会双手奉上,替他镇守这九州大地。
凌云风自嘲似的笑了下,随即扬起一个久违的笑容,“去吧,我一会将信送于你手中,替我好好的将信送出去,这信只是一封家书罢了,无人会阻拦。”
大漠上最后的一抹晚霞染红了天边,直至落下,迎来黑夜。
在营帐之中,众人在商讨此次的对策。
凌云风换上了域外的服饰,即使是这般亦丝毫无法掩盖他那副精致的面孔,一瞧便知是京城来的贵人。
他脖子上挂着一串不轻不重的绿玛瑙珠链,他不喜爱那些繁琐的首饰,但他此时不禁想道,这绿玛瑙,晶莹剔透,若是戴在那人身上,衬着他白皙的肌肤,定然是好看极了。
贺兰嫣将此参与此次作战的一干人等都叫到了此处,包括那个神秘莫测,身份不明的军师。
他席地而坐,与周围的域外人而言,他身子的骨架偏小,但整个人挺拔,那双黑亮的双眸一看便知不是域外之人。
凌云风支着下巴,观察这营帐之中的生面孔,原本便只能是这几日之缘,但与萧子晏相处久了,便习惯了他打量人的目光。
在某些时候,他很庆幸,他们有相似的灵魂,但他却如此与众不同。
贺兰嫣向周围人介绍道:“这位便是靖安王府的世子殿下。”
周围的域外人之中多为将领,他们起身朝着凌云风行了一个域外的礼,凌云风不太在意这些,“诸位不必过于在意礼节。”
众人再次坐下。
贺兰嫣脸上并无喜色,看来是眼前的战况不容乐观,身侧的一位将领首先说明了此事的战况,“世子殿下,我们尊贵的客人,眼下我们形势紧迫,毕竟全域有一半的兵力将效忠于呼延必烈,而那呼延部族向来便善战,残暴,在战争之中我们极其难以站至上方。”
凌云风自然知晓这些,若不是这般,贺兰嫣这般谨慎之人不会在短时间之内就信任他们这些中原人。
凌云风道:“这位将军所言甚是,这亦是我们需要解决的最大的问题之一。但我们的加入必然会给诸位带来前所未有的曙光。”
凌云风所言看似狂妄,但实则是事实。
域外人仅只是呼延部族善战,而是眼前这位靖安王府的世子,他从小便出身至名将世家,父亲乃是战场之上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在弱冠之年便以一人之力,领导着千军万马打赢了一场又一场的胜战,无一败绩,从无敌手。
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凌云风轻声的笑了下,“那呼延首领,与我年纪相当,但我唯一自信的便是这领兵打仗的本事,亦并非我狂妄,我幼时便跟从名师,熟读兵书,武艺在同龄人之中更是无人匹敌,这位呼延首领亦算是有几分的本事,但在战场之上,我绝不逊色。”
“承蒙诸位的信任,我将带领诸位横扫大漠,必定为贺兰首领开路实现一统,而我父亲则会守在边界线之上,击退敌军,到时尽数斩杀,只是我有两件事还望贺兰首领和诸位将领能够应下,放心,这不是什么难事。”
贺兰嫣与他相视一笑,道:“殿下说罢。”
凌云风道:“一,域外一统后,重新修订合盟,如有违反天诛地灭,无论是何时只要域外的一兵一卒踏入了九州大陆,我凌云风皆会驱逐之,二,此战,我们必须以百姓的安危为重,尽量避开城群和部落,若是无法及时避免,则提前让百姓撤离。”
贺兰嫣与诸位首领听完皆起身再次朝着凌云风行礼,齐声道:“谨遵殿下懿旨,我等将愿追随殿下。”
“还望殿下能够早日帮助域外实现一统。”
凌云风让人坐下,不禁笑了声,“你们域外的人怎的礼数这般周全,如今并无其他人在场,诸位可以不用行此大礼,凌某不在乎这些,这是真话。”
众人皆松了口气,贺兰嫣则赞许道:“殿下果然适合领兵打仗。”
凌云风挑了下眉,“何出此言。”
贺兰嫣还未开口,身侧的那位将领抢先出声,“殿下并无想象的那般高高在上,虽然令人感到是有些傲气在,但殿下是天之骄子,其本事配得上狂妄之姿。”
“在下图尔岚,岚是风吹山的岚,很荣幸能够结识殿下,与之并肩于战场之上。”
好一位爽朗的将军,凌云风一贯便喜爱豁达之人,他回道:“很好听的姓名,我在何处都会有一种声音,在说着靖安王世子的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但我从来不会理会那些人,因我在年幼之时驰骋沙场便已知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见惯生死,无惧亦无畏。
只因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才一次次的执剑而战。
贺兰嫣道:“说得好,殿下有此凌云之志,有朝一日,定会畅游天际,未来灿烂光明。”
凌云风喜爱自由的字眼,已经许久未曾听过如此真心与毫无吝啬的夸奖了。
此话揭过,众人便紧急的开始了作战的布局。
凌云风盯着沙盘看了许久,他在战场这些年,见过地势险峻,见过沙漠平原,高山险阻,但与眼前这一望无际得荒原还是有这极大的落差。
没有任何可以遮掩和躲避的地方,没有适宜埋伏的地势,看起来只适合最原始野蛮的战斗,也难怪呼延部族的战力如此强悍。
眼下看来棘手的问题不只是一处。
“殿下有何想法?”图尔岚道。
凌云风指着这一处的峡谷凹陷处,“此处是何地?”
众人凑上前去看,长右道:“此处并无水流,只是一处干涸的河道。”
凌云风瞧了他一眼,并未掺杂多余的情绪,他问道:“军师是否对域外的地形极其的熟悉?”
长右回道:“自然,我自来域外之时是三年之前,我用两年便走遍了域外的每个角落,城邦,以及部族。”
凌云风虽还放不下对此人的介怀,但眼下需要你的助力,而且在最后直面呼延必烈之时,他说不准会是一把极为趁手的利刃。
凌云风意味深长的笑了下,盯着长右缓缓道:“那便,拜托军师了。”
凌云风指着峡谷的前侧一处弯道路,“此处适合伏击,周围亦没有百姓居住,是最好的战场,只是我们第一步需要做的便是将他的军队断开三节,将最为精锐强悍的那一支困在峡谷的河道处,从高处沿途攻击,安排好弓箭手利用高处优势,将他们射杀于峡谷河道之中,与之相对的另外两支我们的军队必须咬死拖住对方的两支军队,阻拦支援,不用殊死搏斗,达到目的即可,尽量的拖延时间,一旦此计成,那呼延必烈必断其一翼,我们的将掌握主动权。”
“此战必成,往下我们的计划才能得以推进。”
众人皆点头便是赞同,贺兰嫣道:“那我们该如何分派人手?”
凌云风道:“将呼延必烈引至最前端,由……”
“我来吧。”长右轻声道,眼神坚定,凌云风本还在思索该如何开口,如今此人竟然主动的要成为牵制呼延必烈的棋子,凌云风现下是相信了,此人当真是恨极了那呼延呼延必烈。
凌云风道:“那就由军师以及贺兰首领一道,将人引至最前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而后图尔岚,南寻,断后,切断后方增援,至于中间这处就由我亲自指挥,我必将呼延部族的精锐永远留在此处。”
“淮竹,你同我一道。”
将强悍的敌军困入维谷,永远留在大漠深处。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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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