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雪经年录 第36章 第 36 章

萧子恒坐立不安，好在听见萧子晏一切安好，他轻轻呼了口气，“世子想知道些什么，我定会如实相告。”

凌云风道：“四殿下知晓的有关这两个案子都可以说与我听。”

萧子恒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他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说出了口，“我所知晓的都是些零碎的线索，开始的话是从秋猎那天起，我在猎场里寻不到子晏便四处的找，那知……碰巧见到了有二人在猎场处争吵，我并未凑上前去，而是在不远处观察，适才听见一女子的声音，起初我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后来瞧见那女子的时候我的就心崩在了弦上，那女子分明就是那与我有婚约的秦小姐，而与他交谈的是……是我那六弟。”

凌云风听出他言语中的犹豫，但这话应该也不会是假的，太子毒发当日便是秦小姐死亡之时，就连路过只遇见秦小姐一面的萧子晏都被皇帝召入宫中问责，在如此情形之下为了将自己独立于此事之外便说了谎话，当时也无人拆穿，想来亦是有人在猎场之时遇见了此二人碰面，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才想将萧子晏拉出来遮掩，但知晓萧子晏说谎时也无法当场拆穿，那将萧子晏推出来之人便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凌云风问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萧子恒瞬间一激灵，“这……这。”

凌云风盯着他的眼有些冷意，看得萧子恒吞吞吐吐道：“就我六弟这……性子，无非就是……就是……”

凌云风这次倒是听懂了，猎场禁止任何无关以外的人进入，一旦被发现就是砍头的大罪，这秦家小姐想方设法不顾危险也要潜入猎场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在猎场有想完成之时亦或者有相见之人，见四皇子吞吞吐吐的模样，这秦小姐想见之人不必定不会是他，亦不会是六皇子，结合之前所知道的一些线索，凌云风猜测此人是二皇子的可能性大些，至于四皇子为何瞧见六皇子与秦小姐在一处，想必是猎场太大，这位秦小姐还未来得及遇见这二皇子，便先碰到了这硬茬的六皇子，又恰好被这四皇子看个正着，之前也曾遇见了萧子晏，事后萧子晏并未将此事透露出去，想来是秦小姐拜托他，而萧子晏当时也并未将此事放于心上。

这些个皇子，都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凌云风看透了他此时的想法，笑了下，“四殿下莫不是怕了你这六弟？”

萧子恒知晓这是明晃晃的激将法，却还是一脚踩在了他烦躁的心上，“本皇子会怕他？他小时候便是个不省事的玩意儿，要不是他那母妃次次替他收拾烂摊子，他还能活泼乱跳到今天？”

凌云风顿悟，差点忘了那位位高权重，备受宠爱的贵妃娘娘了，想来无论是出了何事，她都会替六皇子收拾摊子，包括这次的事，听萧子恒与萧子晏之言，那日被召入宫中时祺妃和贵妃都在，且陛下对此二人的态度来看，他应是知道了此二人背后的一些小动作，但如今摸不清陛下究竟是如何想的，若是此时查出来真的与诸位皇子与后宫妃嫔有关系，那陛下又该如何选择。

自古最难的便是揣测圣意。

凌云风深感头疼，该从何下手还需要进宫询问一下陛下的意思，再查下去便很有可能触及到几位皇子与后宫的多方势力，这已经超出了所能控制的范围。

“那我便还有这最后一问，希望殿下能够如实回答。”

萧子恒瞧了一眼这位世子殿下，随后无所谓道：“世子且说罢，此事若不是子晏掺和其中，我定不愿多言的。”

闻言凌云风挑了下眉，这位四皇子何时与萧子晏的关系便的这般要好了，从前二人分明并未什么交集，眼下一出事这位四皇子的第一反应竟是护着萧子晏，他所言不错此事牵涉对方势力，绝不是区区两起案子这么简单，想必这帷幕之下还暗藏玄机，京城的势力错综复杂，若是将来有一日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这天下定会风起云涌，燃起战火，遭殃的便只会是天下无辜的百姓。

“四殿下对这位秦小姐当真并无情意？”

萧子恒微微睁大了眼睛，“世子怎的也如此八卦，此事我只与子晏推心置腹过，我心中早有一人，是我不愿舍弃的，我与若曦……是自小便见过，算是一道长大的，但我只当她是妹妹，别无它想，这婚事乃是早些年间母后与这秦夫人定下的，也从未问过我们二人之意啊，虽说自古婚姻之事，父母之言，但若是二人之间并无情意，那如此的相伴一生，就如同没有任何道理的捆绑，必定饱受煎熬和痛苦，我不愿放下一人，也不愿将这秦妹妹困在宫墙之内。”

凌云风点了点头，“最后一事，四殿下可知这秦小姐是否有心爱之人？”

萧子恒想了想道：“我想应是有的，在我前去拜见太后娘娘之时曾见过秦妹妹一面，秦妹妹当即表示她也一直将我当作哥哥看待，我们二人之间并无男女之情，她知晓我心意，也没有拦我，与我说明白后便直言道若是此婚事无法作罢，她亦会亲自进宫拜见太后娘娘，向她说明白，此事若是我二人都反对那便还有一线生机，只是没料到秦妹妹……那最后一面竟是永别。”

凌云风离开萧子恒府中后便直接进了宫，掌事公公常德通禀一声，带着凌云风直入御书房，此时司晋帝竟将奏折扔了一地，凌云风暗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我，此事的皇帝定是因为朝中之事处于震怒之中，凌云风向常德公公示意，公公了然，带着身边的人退下，殿内再无喧哗之声。

凌云风弯下腰将散落一地的奏折一一捡起，来到司晋帝前，将奏折重新放于书案上，司晋帝掐着太阳穴，一阵头疼，瞧见眼前人，叹了口气，缓缓道来：“今日西北来报这，匈奴约十万大军压在我九洲与匈奴的界线之上，不断的挑衅驻守的士兵，你说说他们此举是否有开战之意？虽说我九洲自一统以来，国泰民安，再无战乱，但战争只会给百姓带来无休止的痛苦，无数人将毁于此战乱之中，身为九洲的君主，这天下的帝王我自不会愿将土地割让分毫！”

凌云风一怔，朝廷还未知晓边疆所发生之变故，若是加上这十万大军，凌云风想，这边疆想是又出了什么新的变故，眼下局势越发的动荡，此案必须尽快告破，从京城脱身，唯余寄希望于父亲能够力挽狂澜。

“云风相信陛下之愿会实现的。”

司晋帝扔下了手中的奏折，抬眼问道：“今日为何事进宫？”

凌云风道：“自是为了太子之事与秦小姐之死。”

说到这，司晋帝神色莫测，道：“你且说说目前所调查到的情况。”

凌云风道：“此事涉及多方，非云风一人能决断之，陛下朝政事务繁忙，本不想增添陛下之繁琐，但此事错综复杂，涉及太子，二皇子，四皇子以及六皇子，祺妃娘娘与梅贵妃娘娘，秦大人……云风实不敢轻易做主。”

说到这，司晋帝的脸色实在不太好看，但他并未从中掐断凌云风之言，想来是心中早已有数，但真实落入耳中之时定然尤觉刺耳。

“在此事中朕谅你所有之过，你竭尽全力去调查此事，无论结局究竟为何，朕都会放你南归。”

凌云风微愣，他所言并未透露一丝归家之事，此事若是放在如今之事前头，司晋帝定不会轻率而谈，“陛下所言，云风定然记在心中，只是……”

司晋帝知晓他心中所犹豫之言，平静道：“朕是天下之主，是天下之表率，此事无论是为民还是为这九洲朕都必须答应。”

“如今这天下风起云涌，朕料定这几年中终会有一场战争，战争将燃在九洲之中，外邦势力匈奴来势汹汹，原先定好的盟约，到时也会变为一张废纸。朕纵观天下，唯有你与靖安王一脉可解此局，权势是这天间最为横行之力，朕坐于这权势之巅亦常深感无力，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此话却是一点无错……等到了那一日朕希望你能够承袭你父亲的衣钵，带领千军万马守护好这山河和百姓。”

凌云风掀衣而跪，掷地有声道：“陛下有此心是九洲之幸，是百姓之福音，云风定会牢牢的护住九洲的每一寸河山，每一个百姓，不负陛下所托，不负这天下。”

“快起来吧，眼下需要你解决的是秦尚书之女及太子之事，待此事一解决，那些个反对你归家的朝臣想来也并无话柄可言，就连秦尚书都会站于你这边，你今日进宫无非就是想问朕此事牵扯了诸位皇子和妃嫔，你不敢在继续下去，这可不是我认识凌云风，朕竟然敢让你查，你有何不敢继续之言？”司晋帝说罢苦笑了一声，“朕这几个皇子也不知那个能够担往后的大任，这萧氏的江山可不是轻易就能守住的……这几个不省心的东西。”

凌云风轻声回道：“殿下觉着五皇子如何？”

司晋帝一顿，皱眉道：“子晏是朕与已故熹妃之子，熹妃来自青州，为人温婉贤淑，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朕当时微服私访之时与她结缘，将她带回了这深宫之中，如今她故去多年……朕这些年来时感，熹妃似乎并不属于这里，无论是她的温婉还是独属于江南之人的柔和，朕都记在心间，只是红颜薄命……朕……”

这是凌云风第一次在司晋帝前提及萧子晏，按理说他此时最该同他撇清关系，但凌云风终究会有归家的一日，他总想站在他的身后，哪怕为了做些什么，如今司晋帝竟主动的提及的故去的熹妃，也就是说在他心中，萧子晏还是占了这一席之地，只是这萧子晏与故去的熹妃在眉眼间话语间都极为相似，想是司晋帝在瞧见萧子晏时总能看见逝去的熹妃的身影。

“子晏同他母妃一样温和，善良，与朕其余几个皇子不同，朕不希望他在沾染这尘世的半分，他此生平安顺遂便好，这也是全了熹妃之意……”

从司晋帝这来看，他对这萧子晏似乎并无他意，若是知晓从小在他眼中如此温顺的皇子竟然还有另一面或许会有别的看法，也许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也许会就此得到高升，成为皇帝最为看重之人，这萧家的天下将会是囊中之物，凌云风很清楚他无法替萧子晏去抉择，他的路必须自己去走。

凌云风出宫之时碰见了一对宫人，在长廊外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他远远驻足，静静的观望着。

“我都说了，那可是六皇子……不是我们能够攀上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此事若是被贵妃娘娘听了去，你的脑袋还要不要了！”那人涨红了脸，低声呵斥道。

另外一位侍女似乎并不听劝，她挺起胸脯，振振有词道：“那人已经死了……殿下往后只会看着我！贵妃娘娘不会知道的……殿下会护着我的！”

“不要命了别连累我……你真的是愚不可及！”这位宫人是东宫太子身边的近侍，凌云风曾见过两回，看来这两人是知道些什么。

凌云风快步上前，那两人瞧见眼前的凌云风，吓的直接跪于地上，“世子殿下……奴才见过世子殿下！”

凌云风仔细的端详这此二人，不由得轻笑了声，长廊此时一片安静，因此他的笑声格外的清晰，那位东宫的侍从仍不敢抬起头，微微颤颤道：“世子殿下为何会在此处，可是陛下召您入宫？”说罢，他又立刻扇了自己的脸一巴掌，谄媚道：“是奴才失言，不该问殿下的行踪！请世子原谅！”

凌云风知晓这宫里的人向来油嘴滑舌，是看人眼色行事和说话的，几句话里掺了多少的真话且不知，自然也无法辨认那句是假的，最好的法子就是杀鸡儆猴，让他们就此怕了，嘴里的话就会变成半数是真的。

凌云风道：“方才你们所言我都听到了，你们也不用特意解释这话是无心而言，你们在宫中待的也不久了，自然知晓议论主子是何下场，如今我依陛下之力全力调查太子与秦小姐之事，方才所言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是你们不肯说实话，我便将你们二人一人送去贵妃娘娘处，一人送于太子殿下，全权让他们二人抉择，此事才算是全了。”

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平安顺遂，万事胜意。

滚回来更新了，临近开学为了我那破论文忙了好久（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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