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晏策马而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秦大人所指引的地方,其实最开始便出现了此地相关的消息,只是那时他们得到的线索太过零碎,他和凌云风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就将此地放在锋尖上,以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萧子晏觉着实在头疼,但眼下他倒是成了破解此局的关键,他还需在朝廷和太子发觉前赶回扬州。
五峰山就立于三州之间,三州相邻,地势也不算险峻,此地倒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当然也是最适合土匪安营扎寨的地方。
萧子晏和寒霜在五峰山脚下的一个村子歇脚,顺便在一家茶馆打探一些消息。
萧子晏换下了昔日的千金裘和绫罗绸缎,身上只穿着着一件素色的单衣,头发随意的散在肩上,只是那双眼是任谁看了都会细细多瞧两眼,眉目清明,淡雅的气息丝毫不减,腰间一配着一把银月的弯刀,红色的穗禾直直垂下,相得益彰。
萧子晏手里握着一只茶杯,眼睛却盯着门外挂着的一抹红色的绳子,只是一截不长也不短,其实仔细观察倒像是在传递什么消息,萧子晏侧过身子对身旁的寒霜道:“再坐半刻钟,要是有何异动都别出手,我们且看着。”
“会有人送上门来的。”萧子晏仍旧不徐不慢的喝着茶,
即使他知道接下来必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门前陆陆续续拥进了许多人,看着穿衣打扮倒像是个戏班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有之,他们身上并无过多的行李,想来是戏班就子此地,看外头热闹的盛况想来今日便是此村庄的集市日,戏班子今日也理应演出,想不出着举家都出现在这家茶馆的理由。
“掌柜的。”领头的是位女子,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衣衫,长发高高的盘起,耳朵上戴着一副碧绿色的耳坠,看着架势应该就是这戏班子的头了,只见她同掌柜的如此说道:“今日我带着班子在茶馆唱,没问题吧?”
掌柜的是位年轻的男子,手里却拿着一把格格不入的蒲扇,他爽朗的笑了声,随即道来,“自然,这是先前就答应好姑娘的。”
姑娘笑颜逐渐明显,眼神往掌柜的身上看了眼,然后带着身后的众人从门口走进了后厨,想来那里通往茶馆的后院,后院便是戏班子准备演出地方。
寒霜看着云里雾里,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便凑到萧子晏跟前问道:“公子,这是……”
萧子晏今日没拿折扇,便抬起手往他额前一弹,随即问道:“你且看出什么门道,先说来我听听罢。”寒霜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就是一个寻常的戏班子啊。”
萧子晏无奈的扶额,就寒霜此年纪在武艺上已然是一顶一的好,与那苏邵青不分上下,只是在眼缘上,实在是差着一段距离,看来之后上哪都得带着他的小寒霜了,也好让他多看看。
“那且问你方才进来的那一帮人,你觉着谁是那个最说得上话的人?”
寒霜听不得自家殿下说自己笨,他顿了顿,试探说道:“那个打头的姐姐,我记着好像带着碧绿色的珠串子,还挺好看。”萧子晏又问道:“那除了她以外,还有谁说过一句话?”
寒霜咦了声,疑窦上心头,“是啊,方才就只有这一位姐姐同掌柜的说了话,难道……”
萧子晏总算是感到了一点欣慰,他放下茶杯,看了眼前头在算账的掌柜,“先前进去的一拨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伙的。”
“啊?”寒霜这下是彻底的不懂了,他烦躁的挠了挠脑袋,仔细的回想方才的场景,片刻他还是放弃了,一头栽在桌子上,“为何啊,公子。”
萧子晏没笑他,而是认真的给他分析道:“这姑娘却是看着像是他们的头,但她一定只是一边的头,方才那帮人其实是两拨人,一拨人是以那姑娘为首,而另一帮人则是以掌柜的为首,这个戏班原先在的定然是那姑娘带着的,后来这间茶馆的老板就看上了这位姑娘,便同意了两家的交易,将两家的戏班子合并。”
寒霜听的实在难受,“为何啊……”
“方才就在姑娘同掌柜的说话时,他的身后站着一位老者,那老者年过半百,但身子骨看着一点问题都没有,想来他与掌柜之间的关系理应是极为亲密,而且他显然似不满戏班现今由这位姑娘带着,所以他方才的眼神直直的看着掌柜的,而不是身边的姑娘,掌柜的一开始对待姑娘的态度十分的热情,但在发现这位老人一直在看着自己后,便闪避开了视线,不再去看这位老人的眼睛。”
寒霜啊了声,方才就这么几分钟,自家殿下就看出了这么多的东西,自己却像个小傻子似的,他越想越来气,只是眼下他们有很要紧的任务,“那公子他们与我们的目标有何关系啊?”
萧子晏见他终于问到点上,索性就夸他一句,“还不算太笨。”
“这茶馆就开在这五峰山的脚下,五峰山上现在是什么,是土匪窝,但你瞧这村子,依旧热闹非凡,没有一点土匪到过的迹象,这就只能说明,这群土匪同这周围的百姓都是熟识的,不觉着怪异么,答案就在五峰山上,我心中已然有了推测,只是还尚未理清。寒霜虽然还是不解,但眼下最好的方式便是一探虚实,“那与这戏班子又有何关联?”
萧子晏轻笑了声,“自然是有关联的,若是方才那位姑娘便是这五峰山上的土匪,你可信?”
“这样么……”寒霜又是长叹一声,“可是这看着不像啊,公子莫不是猜错了……”
寒霜打小便崇拜自家殿下,文武双全,那样都不差,还很聪慧,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觉着自家殿下的猜测说不准是错误的。
萧子晏看了他一眼,而后细细道来,“你方才只顾上看脸和听他们说话了吧,我瞧见那姑娘手上尽是老茧,那老茧还不是劳作留下的,是长年习武弄刀之人才会留下的,而那位老者手上的老茧便是劳作留下的,如此鲜明的对比,你可懂了?”
寒霜点了点头。
“那掌柜的,是否知道内情?”
萧子晏别有深意的瞅了一眼掌柜所在的方向,“自然清楚,至于为何如此,便只有他本人才能知晓了,待茶馆人少些,我们一问便知。”茶馆到了晚间日暮,人渐稀少,那位年轻的掌柜一日间也并未做过何事,只是在算算账,招呼招呼客人,现下正百般无聊的盘着眼前的算盘珠子,萧子晏见时机已到,便缓慢起身走到那掌柜面前,掌柜的虽然漫不经心的在盘珠子,但很快便发觉了眼前站着的人,掌柜的立马笑脸相迎说道:“公子可是有何吩咐?”
萧子晏温润的气质让他感到了此人不简单,掌柜的见萧子晏闻声不语,便察觉了此事不对劲,盘着珠子的手,也匆促的收了起来,萧子晏自然是这些小动作都尽收眼底,片刻萧子晏出声道:“掌柜可是扬州本地人?”
掌柜的舒了口气,回道:“是啊,家就在这个村子。”
萧子晏继续说道:“那掌柜的可知这山上有土匪的事?”
掌柜的脸色一变,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公子说笑了,我在村子里生活了几十年,都没听过这土匪的事,不信公子可问问这村子的其余人,他们也都是明了的啊。萧子晏自然清楚若是此刻出去随便寻一村民,得到的结果定然与他说的是一致的,所以这事只有一个结果,这个村子并不认为山上住着的人是土匪,而是那群所谓的土匪就是同这个村子的村民一样,一直居住在此地,只是今日江南一带的流传十分严重,到底是如何传到他们这也得变一个意思。”
萧子晏索性直言道:“那便直接说了,那日被劫的人乃是扬州的知府大人,这事你明白?”
那掌柜的听了,慌张的神色却并未在脸上出现,他只是一顿,随即回道:“公子可别再说笑了,我不明白公子的意思,况且那知府大人与我们乃是天壤之别,像他那样的人物也是定然不会出现在我们这个籍籍无名的村庄的。”
萧子晏听的累了,便从旁拉过一把凳子,坐下,双手撑在膝盖上,微笑而言,“掌柜的是个聪明人,我相信此事也定然与你们无关,但人你们是绑了的,若是不速速将人放了,那之后发生的事可就不好说了。”萧子晏虽依旧笑着,但言语中已然带着犀利。
此事茶馆中的卡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掌柜的一言不发,只是绕过了萧子晏,走到门前将门关上,门口那揽客的牌子卸下,寒霜见状差点就地拔剑,萧子晏怕了拍他的后腰,安抚道:“无事,信我。”
寒霜只好站在自家殿下身后,眼中的善意逐渐的消散,掌柜的一看这温润的公子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看着不太好惹的小孩,便不应景的笑了声,“这位小兄弟误会了,我并未想对你们做什么,只是有些事还是关上门好说话。”掌柜的在萧子晏身边坐下,再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望公子不嫌弃这凉茶。”
萧子晏瞧了眼,笑道:“掌柜的懂得不少。”
掌柜的接道:“公子莫不是折煞我了,我自幼家中艰苦,并未过几年的书,今日一见公子便觉得公子气度不凡,如今看来我眼神还是不错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名为洛水,自小便在此地长大,附近的村民也都是熟识,自从九州大陆一统,大家都过上了好日子,虽然有时还是艰苦的,但好的是再也没有频发的战争和灾难,就在一月前,江南一一带不知怎的就流传出了这五峰山上有土匪的传言,但我们一直居住在此地,不会有我们更为了解了,这自然是无稽之谈,但官府和山下的人们是不信的,官府的人更是来了好几次,后来村里派人前去打探才发现,在官府上山的时日,山下都会聚集一群来路不明的人,他们穿着黑衣,蒙着脸,就在山下同官府的人打斗,后来我们才反应过来我们莫不是被人当了枪使,但此时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有点短,我再存存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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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