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雪经年录 第16章 第 16 章

“哈秋……”

萧子晏抬手摸了摸鼻子，寒霜见状说道：“殿下是否需要再添件衣裳？”萧子晏挥了挥手，“无妨，邵青那边如何了？”

寒霜侧过身瞧了一眼窗外的晚间日暮，摇了摇头，说道：“暂且还未收到他的消息。”

苏邵青自前日起便和秦文中一道去调查这名单上的人，到今日不该还一点消息都没有，萧子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调查受阻，或许是撞上了什么硬板砖，但却迟迟没有找他求助，想来是横生了什么变故，来不及通知他。

晚膳过后，萧子晏同薇夫人和杜景文一起在园中赏月，没过一会便见下人带着太子匆匆忙忙的进来，萧子晏眉目一皱，太子自凌云风离扬州那日起他们之间便再无见过，只是听苏邵青说太子一直在住处，至于之前干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说来也讽刺，此事明明太子才是主理人，如今却变成了凌云风一人来管，若是传到陛下那处他定然是要被安上一个失职的名头，看这匆忙的模样，兴许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事，而凌云风又不在旁侧，便想到了还在扬州的自己，萧子晏扯了扯袖子，无奈一笑，他倒是想看看他这太子哥哥，如今该如何。

三人起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快快请起！”太子额间果然冒着细细的汗珠，慌忙的神色此刻暴露无遗，“薇夫人实在叨扰了，这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要同五弟商量，这才深夜造访，还望夫人见谅。”

薇夫人自然不会同一个晚辈计较，她缓慢起身说道：“景文我们去前厅坐坐，太子殿下且和子晏好生商量着。”

二人前脚刚走，太子便满头大汗的坐在凳子上，满是颓废的神色，萧子晏主动问道：“太子哥哥来此找我是有何要紧的事呢？”

太子抬手动作缓慢的擦了擦额间的汗，似乎是心有余悸，就连说话的强调都有些颤抖，“五弟！此事我实在是找不到人商量了，还望你能给我出个主意啊……”

萧子晏从旁而坐，不徐不慢的给他倒了一杯茶，“太子哥哥且说罢，我定尽力而为。”

太子见萧子晏还是愿意帮着自己的，便一股脑的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此刻他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萧子晏就是他抓住的唯一水源，“五弟想来你对这次的事已然知晓不少，也知晓世子前往了徐州办案，我且在住处等待，世子也会将办案的详细通过信件告知于我，只是今日实在奇怪，我甚是担心他是否出了事啊，我前去衙门找了秦大人想找他商议可是衙门的衙役告知我，秦大人自从昨日前去办案起就再未回来，我便慌了神，世子的信件也未曾收到了，我在府中踌躇了半天，还是担心他们的安全，但却一筹莫展，只得找你商议了……”

萧子晏心想，果然啊，秦文中和邵青想来是出了事，至于凌云风暂且未知，就他的聪明程度来看，不愿将此事再告知太子的可能性还会更大些，也就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想来是他在徐州进展迅速，已经找到了眉目，正全力追踪呢。

“太子哥哥且勿要就此伤神，世子一向聪慧，寻常人是不能拿他怎么样的，还未有音讯想来是他正全力缉拿匪徒呢，至于秦大人啊，昨日起他就开始追踪此次杀人案的真凶了，估计正焦头烂额呢，所以太子哥哥切勿慌张了，一旦有了消息他们定然会第一时间告知的。”

听自家弟弟一说，太子才总算是松了口气似的，最后同萧子晏心平气和的坐下喝了一杯茶才回了自己府中。

萧子晏却有些发愁，刚刚对着太子说的那些话自然不全都是真的，就比如说，关于秦文中和苏邵青至今都没传来消息，原本今日是与凌云风约定好送信的日子，现今天色已晚还无半分的消息传来，由此可见，两头的调查都陷入了被动，就等着他破冰而行，但他也只是只身一人无法分作二人，眼下需解决这起杀人案，不宜拖的太久，等事情一结束，他立刻就动身前往徐州地界，去寻那凌云风，在此之前希望凌云风处于安全的地段。

“寒霜。”萧子晏眼眸从纯黑色渐渐地没入光影变得清澈，“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就走。”

萧子晏换了夜行衣，在晚间时刻宵禁时行动，他的第一步就是先去了秦文中的府中，那里定然有他留下的线索，况且依照此二人的聪颖，想必也在努力的向他传达消息。萧子晏领寒霜穿梭在黑夜中，他们潜藏在知府宅子的房梁顶上，随时观察的府中的动向，待府中最后一盏灯熄灭，萧子晏同寒霜相视一眼，二人默契的从房梁中跳下了府中偏僻处，萧子晏虽未来过秦大人府上，但他猜测此宅子的布局应当同薇夫人府上差不多，主人一般都会住在最深处的院子里。

萧子晏和寒霜来到深院借着微弱的天光，摸索至秦文中的屋中，在确定无人把守时用一根细细的银针打开了秦文中屋子外的锁头，屋子里没有一点的光亮，他身份特殊，又是在此节骨眼上不方便直接造访秦大人家，只能在借着黑夜一探究竟，他相信秦大人一定会在此地留下线索。

萧子晏和寒霜借着外面穿透窗户的月光，在屋子里寻找着，很快萧子晏就在书案上找到了他在寻找的答案，秦大人将此次他们搜寻的名单留存了一份，将此屋上锁也是为了防止事故的发生，并且肯定他笃定他会就此寻来，早就准备好了他要的东西，果然是精明的秦大人是也。

萧子晏将册子收入怀中，带着寒霜悄然的离开了秦府。

二人回到薇夫人府中，关上房门，萧子晏迅速的脱下了夜行衣，将衣服全然扔给了寒霜，寒霜熟练的将衣服包裹起来，而后放进了床下的暗格。

二人点起烛光，细细的看起了这份册子，萧子晏在翻到一页的时候，弯唇一笑，手轻轻地弹了一下页角，“就是这个了。”

寒霜凑过去看，这一页的页脚竟然缺了，寒霜道：“这页会不会先前就是缺这一角啊。”

萧子晏觉着这孩子认真的摸样甚是好玩，便弹了弹他的脑门，傻里傻气的，“秦大人是何许人也，在自家怎会特意的锁上自己房间的房门，我观察过秦大人的房里不论是书籍亦或者是书案都是整整齐齐的，就连书案上的宣纸都是一张一张的叠好，可以见得秦大人在日常中就是一个严谨认真的人，此份名单与书案宣纸上的字迹一致，也就是说，这份名单乃是他亲笔所写，那他这般认真的人，又怎会不注意到这纸张缺了一角呢，由此便只有一个解释了，这便是秦大人刻意留下的线索。”

萧子晏扫了一眼上头的内容，很快便找到了这份名单的异样，上面的住客都是本地人，是元凶的可能性较小，上面只有三位是来自外乡的住客，而且其中一位便是从徐州而来，一般客栈不会询问客人的具体信息，但这一份名单上面却记载的十分的详细，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份名单是经过秦大人筛调查后的结果，而这留下的一滴墨水的痕迹，便是他和苏邵青怀疑的重要对象，此二人定然也是去寻此人了。但是由于信息的部分缺失，秦大人还是考虑到了最坏的打算，就是现在的失联状态，便早早的就将此份名单放在自己的屋中，也笃定了他一定会找来。最后发现这份名单，为他们赢得一线的生机，秦文中不愧是著名的谋客，就连时机也算的这般准确。

萧子晏将名单烧毁在烛光之下，很快纸张便燃烧成了灰烬。

寒霜久违的从自家殿下脸上瞧见这般严肃的神色，萧子晏仰头长舒一口气，随后同身边的寒霜道：“明日需你同我一道去寻回邵青和秦大人。”

寒霜自然知晓自家殿下的主意，点了点头。

萧子晏带着寒霜一早便悄然的动身离开扬州，此行除了薇夫人之外并未告诉任何人，萧子晏快马加鞭，他需尽快的寻回此二人，随后赶到徐州同凌云风汇合。

他已然成为了凌云风安插的利刃也是此次破局的关键所在。

凌云风紧盯着眼前乌压压一片的场景，就连天边的云雾也因此暗下了几分，林尚带着人将此地围了一夜都未曾合眼，而此时他们总指挥也期间也未曾合过一次眼。

他们从刘仪口中得知了此交易的地点，虽然很可能不是匪徒的总巢穴，但他感觉到了，他们离真相近在咫尺。

凌云风已经一天一夜不曾给任何人报信，其中包括萧子晏，期间最为重要的是他此刻将最为重要的一环交付在了萧子晏的手中，而他理应会懂得这一切。

“殿下我们此刻该当如何？”

凌云风手掌包裹着剑柄，指尖缓慢的流连在上面的花纹上，凌云风半张脸都溺在黑暗中，片刻，他轻声道：“此行危险，请各位尽全力护好自己。”

“一会瞧见人出来，暂且勿要轻举妄动，等我指令行事。”

天边压着的云雾渐渐地散开，天光透过云层，一束金色的阳关就此普照在大地上。

凌云风上过战场，清楚的知晓战争的残酷，就连号角吹响的时候都透露着悲伤和散不去的嚎叫，脑海中挥散不去的便是这鲜血染红旌旗的场景，战马踏过土地，狼烟袅袅，遍地都是生灵涂炭，他们无法避开的除了宿命还有的便是这由人而生的战争。

只有握紧手中的剑，才能守好一方的土地。

凌云风瞧见那人冒了头，便太抬起手准备下令，此时林尚却扯住了他的袖子，凌云风察觉此事的异样，林尚靠在他耳边轻声解释道：“那人是青州知府宋远山。”

凌云风眉头紧皱，先前早有预感，此刻便得到了证实。

此战必须先行避开，他需要统筹萧子晏那边的消息，他们现在对此人并未有太多的了解，也可以算是一无所知。

凌云风带人先行撤下，回到了徐州城内，凌云风喝了一口茶，瞬间清醒了不少，身旁的林尚相比他脸色惨白了不少，就连手都在微微的颤抖着，这些小小的细节全部都落进了凌云风的眼里，凌云风轻不可闻的笑了声，摸了摸手指上的玉扳指，问道：“看来林大人还是有事瞒着我啊……”

林尚一台眼便瞧见了凌云风骇人的笑意，顿时就跪了下去，凌云风有些疲惫的掐了掐眉心，“林大人有事但说无妨，若是现在不说之后便不会再有机会了。”

“世子殿下饶命……”林尚身子都在发抖，但还是尽力的维持着跪的姿势，他低着头回道：“回禀世子殿下，我也是方才见到宋大人的那刻我才明白过来，我家大人同宋大人之间关系一直不错，我想这便是我家大人在，在面对蒙面人的时候并未反抗的原因，但是仍然相信我家大人定然不知此事……”

凌云风见他不再说下去，便慢吞吞的替他说完，“你在看到宋远山得那一刻便明白过来此事说不准他便是这幕后的主使，你家大人与那宋远山关系又十分的交好，想必是怕我将此事归咎于你家大人，把他同宋大人一同算作同伙吧。”

林尚额间已然湿透，仍旧不敢抬起头，只是微微的点头，凌云风叹了口气，这下事情确实难办，作乱四方的乱臣贼子竟然是一方的知府，这要是传遍天下，加上着波斯人的死，京城必定动荡，九州便会重新陷入无法挽回的危机。

凌云风此时只能寄希望于萧子晏，希望他能够尽快的解决扬州的事，而后转道来徐州同他汇合，若是先前他并无任何的把握，但是现在，他愿意等着他的到来。

爬着来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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