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考试很快就过去了,上午考的语文和数学,下午考的物化生,剩下的考试延续到明天。
为了方便一般考校考生会留宿考点校方,要在外住宿,还需另外申请。
傍晚,虽说今天中考,但晚自习照常上,主要让学生们复习,许宴正写着外宿申请。
这时,走过来一个女生递出类似于信的东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
女孩的脸红起来:“许宴,我喜欢你。”
“哇哦——”旁边一群人起哄。
许宴抬起头,“其实”,还没等他说完女孩又急忙开口:“请先不要忙着拒绝我,我知道……快毕业了,这时候表白可能怎么看都不太合适……但我可以和你考同一所高中。”
那群人又开始闹腾:“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
许宴揉了揉太阳穴,放缓语气说道:“可以等我下课回复你吗?”他现在要写申请。
“啊?哦哦好,那我在备考楼后的长廊等你,”少女点了点头。
“都散了,都散了”,卓天凡摆摆手开始遣散周围围观的人群。
许宴低头继续写着申请表,卓天凡凑了过来八卦道:“宴哥,可以啊,我也是没想到宋应雪会跟你表白,啧啧啧,深藏不露啊。”
与此同时二中的某个学校群已经炸了。
要加番茄酱:“你们听说了吗?刚刚有
女生跟许宴表白了。”
少管我:“我我我,我知道,当时我就在现场,表白的人好像是我们班的宋应雪。”
是谁拿了我的快递:“啊啊啊,年级第二跟年级第一表白,这对好磕。”
少管我:“好像还没答应。”
要加番茄酱:“我错过了什么。”
似水流年:“也就是说,我们都还有机会。”
……
晚自习下课已将近9点,路灯也基本都亮了,许宴正往长廊那边走,宋应雪早就到了,她坐在长椅上微低着头出神,月光撒在她的脸上,透露出一股温柔的气息。
宋应雪本身长得就很漂亮,平时披着温柔的长发,如果性格更活泼一点,或许能迷倒不少男生。
许宴走了过去,在隔了一段距离的长椅旁坐了下来。
察觉到有人来了,宋应雪回过来神。
“不要紧张,当平时闲聊就好”,许宴看着女孩正襟危坐的样子道。
“哦,好。”宋应雪试着稍微放松了些。
许宴沉默了一会儿后站起来。
“你有梦想吗?”许宴这一次并没有看宋应雪,而是望着夜空道。
今晚的夜空并没有以往那么空荡,满天繁星不知何时便已冒出,它们争相光亮,将月光发扬。
备考楼前十分吵闹,此处却鲜少有人到往,风吹得两边树桠沙沙作响。
“这个啊,我小时候十分崇拜我的父母,他们都是教师,教书育人,严以律己”,风吹的少女头发有些微乱,宋应雪抬起左手,将一边散乱的头发挽到耳后,“所以他们对我从小也比较严,我也暗暗给自己定了个目标。”
宋应雪的目光渐渐移向了那轮缺月:“我做不到像我父母那样优秀,但是……”
“我也想像我父母那样拥有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宋应雪说着缓缓起身,眼眸又垂了下来。
“很有追求的梦想,”许宴一脸认真地道,“你拥有自己的目标,光这一点,你就很优秀。”
“摆在你面前的是海阔蓝天,是浩瀚星辰,你的前途还很长,不要在我这里跌倒了,相信你自己。”
氛围安静了几秒,旁边的女孩笑了两下缓解气氛:“我说呢,原来你找我谈这么多是担心我想不开呀。”
“我像是那么死脑筋的人吗,你不了解我,其实我还是很开明的”宋应雪将手放在背后继续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很多种,就算当不了情侣,我们还可以做普通朋友呀。”
“嗯,朋友,”许宴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阵音乐响起。
“屮,忘记时间了,要迟到了。”
许宴反应过来,两人一路小跑回去,由于一班备考楼在六楼,所以上楼很耽误了些时间。
“报告”,两道声音从门外传来,老周正在讲事情,突然被打断,加上看见许宴身上那依旧淡绿色的衬衫,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你们两个干嘛去了,晚自习迟到五分钟!!都中考复习了还迟到,那么喜欢在外面,这节晚自习给在外面站着!”
“哦”,许宴回了一句然后往教室里走,而宋应雪则是真的在外面乖乖站着。
看到这一幕老周极度不满,“叫你出去你怎么还进来了,你是想造反吗!”
许宴走到自己座位边,从桌肚里拿出一本英语书说道:“拿书呢。”
“……”
许宴连人带书一起被老师“请”了出来,他将英语书递给宋应雪,自己从兜里拿出趁老高不注意时书包里摸出的手机开始打起游戏。
“书给我了你不复习吗?”宋应雪问道。
“我英语稳,你知道的。”
随后想了想,确实是这样,许宴每次英语考试都能满分,最重要的原因是许宴小时候是待在港外,那边的人从幼儿园就在学英语,所以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他其他成绩也都还不错,无论是哪个榜,他大多能霸榜第一,除了物理。
许宴正打着游戏,窗口突然蹦出来个消息。
卓华不凡:“宴哥,课间可是足足有二十分钟,你们两个怎么都迟到了。”
卓华不凡:“哈哈哈你是不知道,刚刚老周进教室看见空的两个座位脸都绿了。”
不知为何,教室里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卓天凡感受到他同桌在撞他胳膊:“朋友别闹。”
他突然发现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抬起头,桌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卓天凡,你在干什么呢。”
卓天凡手疾眼快将手机退出界面并关掉:“老师,我刚刚在给我家长发消息报平安呢,顺便报备一下考试状态。”
“哦,报平安好啊,少让家长担心,”周繁拍了拍卓天凡的肩膀,然后语气一转,瞬间不愉快:“上课期间玩手机,是你自己出去还是我请你?”
……从此门外多了一个人。
由于中考会有家长担心孩子的心态,所以备考期间允许学生带手机,只要不上课或半夜睡觉玩就行,而考试期间则由班主任和带队老师统一管理。
“好兄弟,我看出来陪你了”卓天凡从教室中走了出来,“还好老周没收我手机,不然要命啊。”
过了没多久,周繁接到校长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事。
“老高来了”,许宴将手机放在上衣口袋,宋应雪一直在盯着英语书上的课文。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们三个,都给我站好!”周繁手里还拿着刚挂的电话,从他们身边走过,身影消失在楼梯道间。
“诶,你俩现在什么情况?”卓天凡好奇得也吃起了瓜。
“普通朋友。”
“啧啧,这么大个美人都拿不下你,知道的是你不想过早谈恋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性取向有问题呢”卓天凡边说边微微摇头。
“瞎说什么,我要是喜欢男的,水里的鱼都会说话了”,许宴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随后又打开了游戏。
卓天凡感觉到有些许无聊,往后一转打开窗户,与窗内的同学聊起了天。
不知什么时候,楼梯口出现了两个人。
“我真的服了老班这个老六,自己拿错名单,结果要我们来帮他还”,陈梓遇抱怨道。
陈梓遇旁边有一个男生,一直沉默冷着脸,给人一副难以接近的样子,他们的步伐停在一班门口不远处。
“怎么办余哥,我有点社恐。”
“……”余期看了看分散站在外面的三个人后门两个,前门一个,后门口一个站在窗边在跟教室里的人说话,旁边还有个男生在打游戏,前门口一个女生正在看书。
算了。
“同学你好,找一下你们班班主任”,余期走到宋应雪旁边说道。
“啊,班主任刚才出去了,要不你直接跟班长说吧,在那儿”,宋应雪手中的书放下,右手指了指许宴和卓天凡的方向。
余期应声,转身对陈梓遇道:“你现在可以去了。”
“啊?我还以为你和好人做到底呢”,陈梓遇一脸失望道,余期并没有理他。
陈梓遇独自走了过去,在考虑这两个人谁是班长,看看打游戏的男生,心想“备考时间还打游戏,估计成绩不太行,应该不可能是班长吧。”
他又看看旁边那个男生在跟同学聊天,思考了一下“班长的话,人际关系好点儿,好像没什么问题,应该就是他吧。”
陈梓遇拍了拍卓天凡道:“同学,你是这个班班长吧?这里有一份你们班的名单,麻烦转交一下你们班主任。”
“谁跟你说我是班长的?”卓天凡正聊着天,感觉眼前这个不认识的男生十分莫名其妙。
陈梓遇听到这话时,表情凝固在脸上。
“等等,你找班长啊?”卓天凡哦了一声,叫了一下旁边的人:“宴哥,有人找你。”
“嗯?”许宴刚好一局游戏结束,刚要下一局,结果听到有人叫他,“什么事?”
陈梓遇一脸尴尬还没缓过来,卓天凡则是把刚刚听到的话简单说了一遍:“好像是一个什么纸要你给一下老周。”
“哦,那种东西直接放里面讲台就好了,老周回来自己会看到”,许宴往里面指了指,随后开了局游戏。
卓天凡打着圆场:“不好意思啊,朋友,可能是现在心情不太好,被老周罚了,他平时还是很负责的。”
“那这个名单就麻烦这位朋友帮忙递进去,谢谢了”还没等卓天凡反应过来,陈梓遇就将那张单子塞到卓天凡手里,然后迅速离开了。
“诶……?诶!别给我呀,我也还在走廊罚站呢!”卓天凡对那离去的身影喊道,发现对方头也不回。
“真没礼貌。”卓天凡自言自语了一句。
……
余期正在下楼,后面的陈梓遇跟了上来:“余哥,你也太不厚道了吧,就站在远处看着。”
“这是老师给你的任务,不是我的,我只是负责帮你带路而已”,当时余期正在复习,结果被陈梓遇以不知道路为理由硬拉过来。
“不是,余期,你真的只走个过场?”
“嗯”,余期并没有多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走到了这个楼的边缘,余期往左边的小路看去。
似乎又是改变了主意,往那铺满鹅卵石的小路走去,“帮我向班主任请个假。”
“哦,等等,等等等等,余哥你要翘课?!”走在旁边的陈梓遇一脸震惊的看向余期。
“嗯”
得到肯定回答的陈梓遇感到十分惊讶,在他的印象里,余期出勤一直是满的,从未缺课。
这个偏僻的小路通向的正是那个长廊,半个小时前余期来过这里,当时他也要去递交外宿申请表。
前面太过杂闹,余期一向喜欢独来独往,比较安静的地方,于是从这边小路绕过去,恰好看到了那一幕:女生低着头想什么,男生嘴里说着什么,像极了一对情侣。
当时他们之间隔着一排排柳树,他看得到对面,而对面的人却看不到他,他默默走开,无人知晓他曾来过。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自己走。
过了一会儿后,余期回到教学楼,找了班主任要了一个提前离开的准许证明就走了。
原本班主任是十分拒绝的,备考期间提前离场是大忌,但后来听说余期似乎身体不舒服要去趟医院,然后就答应了。
余期来到了一个中立医院,他并没有挂号,而是直接去往住院部,推开九号病房,里面有两张病床。
“小伙子,你又来了,你祖母醒来要是知道自己的孙子这么孝顺,指不定得多开心哩,”进门第一张病床的老人正看着报纸,还戴着一副老花眼镜,近半花白的头发日渐稀疏。
“林奶奶好,”余期习惯性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
“好好好,”姓林的老人家点头,看了看旁边病床上的老人,“唉,虽然她情况比我严重的多,但有时候我真羡慕我这个老伙计啊。”
……
晚自习很快就结束了,许宴回到家,将书包丢到餐桌边的椅子上,他看见桌子上放了一个纸条。
“今晚妈有点事不在,水果洗好放茶几上了,记得早点休息。——魏雨欣”
“……”许宴转身进了浴室,几刻钟后,浴室门被打开,室内温热的水汽在往外冒。
许宴身着一袭海绵宝宝款睡衣,右手还在抓着有些乱的头发,走到客厅,拿了个苹果,盘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边啃着苹果,边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
“下面播报一条紧急新闻,本市近日来将有多日高温,请市民注意防范。”
“……”又是这个,许宴手机短信上也有收到类似的高温预警。
“高温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说着换了一个频道,“就这种天气,给点阳光就灿烂得不行。”
画面一跳,出现了一个狗血短片:“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想对我说的难道只有对不起吗?你对得起我吗!!”
“……”看不下去,许宴随手将电视关掉,“真晦气。”
然后回到房间,习惯性将门反锁,并开始复习。
与此同时,余期回到家中,任雪正坐在沙发上。
“听老师说你提前半小时就请假去了,老师说你去医院了,还专门打电话问我你怎么样了。”
“嗯。”
任雪突然站了起来,“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别再去看她了。”
“就算没有这层微妙的婚姻关系,据我所知,我和你爸不在的时候,她也没少打骂你吧。”
“可她也是小时候唯一一个关心我死活的人”余期这句话不轻不重,却让任雪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了。
余期的父亲余年谌是一名工程师,九年前意外死于一场工程事故,两年后任雪又嫁给了一名公司总监,当时打离婚官司的时候余期被判给了她。
之后,她的现任丈夫林汶升职,她跟着搬到了这里,似乎是念及旧情,她将余老太太也迁到了这里。
后来,任雪生了个女儿,林老爷子十分宝贝这个孙女,心里对余期变得格外不满。
“……”任雪的心中似乎被针扎了一下
余期没有再说什么,路过客厅直接去了自己房间,打开房间的灯开始复习。
而任雪还站在原地,内心十分复杂。
难道……我当年真的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