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第51章 chapter 51 me after you 仙道彰

“仙道君……我……我喜欢你。”

成X状交叉的双腿纤细而修长，顺着白色运动鞋一路朝上，最终停留在一张羞涩的稚嫩脸庞上。

“嗯。”

二十公分的身高差将这场壁咚的美感再提升一个档次，稍稍低头，两颗脑袋逐渐靠近。

童话故事的封面不过如此。

“所以……可以……交往吗？”

怯怯的眼神，还沉溺于上一秒的吻。

“谢谢你的喜欢，可是抱歉，我没那么多时间。”

这样的拒绝每周要上演无数次，少年不厌其烦重复一样的话，带着相同的微笑。

夏季的炎热在指缝间穿梭，温和的风终于也萧瑟，仙道花了两个月时间坐实越野口中的“渣男”名号。

算渣吗？

严格来说也不能如此定义。

不看情书的传统依旧，甚至在开学前两周看见女生们弯腰九十度鞠躬双手献上的粉色包装爱心贴纸情书时，他一贯和煦如春的脸上出现了不常有的神情。

短短一瞬，难以捕捉的排斥。

两周后就不再有类似的情况出现了，他不会一走了之，而是一如从前温柔握手致谢。

某日走道内惊现激动的尖叫声，就传出了有人被校草拥吻的消息，传到后来有更多人参与进来，清一色都是爱慕他的漂亮女生。

开学一个月后有了实锤，社团训练结束后仙道光明正大的牵起了某双等候已久的手，众目睽睽之下朝着校门口走去。

交往了吗？

女生脸上的幸福满溢，她得到长久以来梦寐以求的关注，他的手和他的笑容同样温暖，他的唇如溪流般细腻润过她的肌肤。

喜欢仙道的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从未奢望真真正正的拥有他、霸占他。因此即使后一周，从人群中牵起的手不再是同一双，短暂被选择过的某某，也只觉得曾被上苍眷顾而感激。

没有交往，他不与任何人交往。

梦幻的一周内，他会施展魔法让被选中的幸运儿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或许是他的体贴周到，或许是他的帅气外表，或许是他的温柔神采。

仙道彰本身就是一束耀眼的光，被他注视就如沐浴爱河之中，美梦苏醒后，将机会留给下一个人是万千少女的心照不宣。

“仙道，你是怎么选女朋友的？”

越野看他换了第五个女生后止不住发问，前几个他也没少八卦过。

“不是女朋友啊。”

修长的手指伸出窗，落叶恰逢飘零，停留在掌心，遮盖住了独一无二的纹理。

取而代之的是叶片上的条纹，交错朝着四面八方延伸，无尽的夏也有终结的一天。

“你很不负责诶！”

越野不羡慕这样的仙道，他有心爱的女生，他觉得只有认真投入一场感情才会收获真正的幸福。

“越野，是队长的自觉，不夸奖我一下吗？”

败给他，总说因为篮球占去了太多时间而拒绝交往的仙道，开学后也没少逃训练啊。

“屁嘞！今天放学我会亲自抓你去的，教练昨日已经狠狠罚了大家跑圈，你再不去我们都不训练了，直接来追杀你。”

伤脑筋，秋季也很美啊，仙道想去海边走走，趁冬日来临前夕。

“好吧。”

松手，与流逝的岁月告别，放开掌心的落叶。

作为篮球队的绝对主力、新晋队长，仙道没有固定位置，他所参与的每场训练都极为认真，陪练的时候颇有教练风范，总能一针见血指出对方缺点，并通过合适的喂球纠正。

所以无论缺了多少练习，害大家被教练出气惩罚，只要他当没事人一样出现在球场上时，团宠就能重新获得所有人的喜爱。

“去吃什么啊？”

口无遮拦的越野更是如此。

“越野君，我今天有约会哦，不如……”

扫视应援队伍中的某个身影，是第六个被眷顾的少女，她有些贪心。

“后天吧。”

专属笑容朝着她，脸红在一瞬。

“哦，也可以。”

越野没多想，直到仙道牵起某双手消失在眼前，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不是明天？！

喂喂喂，你这个家伙明天也没打算来训练是吗？！

……

“很乱诶。”

不是第一个主动提出要去他家的人，但女生的一头红发，令他失神松了口。

“我可以帮你整理，仙道君。”

哈？

于是就在成为渣男的第六周，带了第一个女生回家，说乱并不是开玩笑的，当然也保持了一贯的乱中有序。

“没事的，就这样好了。”

没想到对方真的从换上拖鞋后就开启家务模式，桌面焕然一新，喝完的空瓶全被收进垃圾桶内，一尘不染的地面与整洁光亮的浴室。

是认真来打扫的？

肯开门带回家当然不是为了让你来做家务，他本身就不在意这些细节，太干净反倒令人觉得变扭。

“仙道君，你看这样行吗？”

面对变身女仆装扮的少女，仙道也愣了一下，接着便是意料中的。

“酸……！”

口中的柠檬片释放无穷的力量，毛孔全都张开，唾液集中在舌中央。

但很快就习惯了，习惯了这抹明亮的酸，习惯了对方精心的装扮。

她比前几周约会的女孩子都要贪心，想要得到他的野心写在脸上，无所畏惧的向他靠近。

“仙道君，看见你这里跳好快。”

抓住他空下的一只手置于胸口，柔软的触感下，确实能感受到心脏剧烈的跳动。

“呵。”

再不带去沙发上实在对不起她的用心良苦，于是很快到了那一步。

可是。

“……”

需要保护措施。

“浴室的柜子里有，我去拿！”

是少女放打扫工具时看见的，好几盒。

他都忘了，直到她笑面难掩的从浴室走来，熟悉的包装在她手中快要被拆开。

“不能用，过期了。”

一把夺过，丢进垃圾桶内，漂亮的抛物线划过气氛逐渐凝结的半空。

“……”

笑容僵在脸上，都走到这一步了，胜利在眼前岂容轻易放弃？

“仙道君，你钱包里是不是有？”

陵南众所周知的秘密，仙道彰的钱包里有一个xxx。

这件事应该是某天全班要借书所以图书管理员正在收集图书证，而找不到主人的众人看见那只露出一角的黑色钱包起了私心，想着好脾气的人不会为这点事而大发雷霆，因此就自作主张的打开了钱包翻了起来。

钱包里的物品并不多，学生证、图书证、影像店的会员卡与一些现金，很快就找了目标。围观的人冒出一声“再看看有什么啊”，沉默片刻后两两互看，终于有人鼓起勇气翻了起来。

惊人的发现，夹层内一只全新的“XL”xxx，以及两张些许旧的电影票存根。

“仙道彰在电影院激战”，这样的谣言莫名传开，很快就先传到了越野的耳朵里。

“喂，你不生气吗？乱翻你的东西诶。”

很快他就找到当事人，凶巴巴的越野，关键时刻总是袒护他。

“不会啊，这种事不值得生气吧。”

一副坦然，仿佛没有什么事可以激起心中的水花，仙道拍拍越野的肩，安抚他激动的情绪。

“你这家伙，脾气那么好干嘛。”

越野可真是可爱呢。

转过身面对窗外，这一刻还是夏末，答应不会难过的人，只是将钱包内的合照取出，其他角角落落都忘记收拾了，所以才有今天这么劲爆的新闻。

后来仙道还是没有将xxx与电影票存根清理掉，健忘的人要花全部力气，去忘记另一个人。

是第一次觉得，忘，好难。

少女一阵清凉装扮，朝着玄关处仙道放包的地方奔去，还没打开拉链就被叫停。

“那个也过期了。”

语气不再温柔，冷静到震慑人心，很尴尬的看向身后的他。

“那……那我去买？”

幸好转身迎来的是一张恢复和颜悦色的笑脸，轻轻拨弄她的长发，少女扑通扑通的心也随之静了下来。

“下次吧。”

临门一脚败在这种事上，任谁也不甘心，可她无法再坚持，很明显仙道已经没有那种心思了。

一脸失落将脱去的衣服重新穿上，在他怀里撒娇，撅着嘴说明天再来，无论如何都想要献身的心意明确。

“好啦，陪我睡一会儿。”

可转念一想，闻着他扑在脸上怡人的口风，能安静的依偎在身旁，少女又止不住感动。

再后来也去便利店做足准备，但训练结束的仙道一脸抱歉的对她说，忘了今日约了越野，明日父母前来，周末要去东京。

这件事便不了了之，而下一周，又会有新的幸运儿诞生。

“小彰，什么时候回来？”

母亲的电话准时准点，大概是心有灵犀能摸透儿子翘训练的规律。

“下周吧。”

开学七八周了，贪恋夏季凉爽的海风穿过发梢留下的味道，红色水桶至今一无所获，却花了更多时间在海边呆坐。

仙道觉得自己还需要一点时间便能兑现承诺了，从一开始屡屡回头寻找熟悉的身影，到现在终于不再看着空无一人的长椅而感到落寞。

可是，水原，明明答应过的，为什么你做不到？

湘北的流川枫时常不请自来堵在校门口，偶尔看仙道牵着女生的手走出也不识趣的挡在身前，脸盲症从来都没发现其实每周的女生都在换。

“1 on 1。”

还挺执着的，但被牵手的人也想看两人互斗，对于约会变观赛并无异议。

于是小球场上，畅酣淋漓的享受肾上腺素的飙升，完全不像是刚经历了一场魔鬼特训。

夏天也在汗水中蒸发，如一缕轻烟。

在新宿街头逛最流行的潮店，母亲年轻貌美常被当作姐姐，仙道对扮酷并没兴趣，但耐不住被当作人形模特推去试衣间。

“天要冷了嘛，多买点新衣服带过去。”

“妈，上学都穿校服啊。”

要那么多衣服干嘛，他很纳闷，工作时严肃专业的母亲换上私服就像换了个人似的，雷厉风行变得娇滴滴又难搞！

怕麻烦的性格只能让肩膀的重担再沉一些，好几袋子新款运动装备与时尚的卫衣裤要抗回去，什么时候洗还有待商榷，先往储物室里塞。

打开门，心不可避免的一沉，两个袋子随手一丢，将门合上。

与水原相关的一切，都在那里。

水户洋平塞了一封信到手中，一眼就确认了是水原的字迹，温婉中不失坚韧，与她的性格一致。

“换个地方看吧。”

被带去了某个公园，说是水原最常来的，淡淡的草木香飘入鼻腔，撕开粉色的爱心。

心碎了。

少女的每一字一句都诉说着无尽的爱意，必须分开的理由他无力反驳，看之前想着尽快读完就去找她。

然后，那刻只剩水户了，他没走，一样的叹息。

“她努力过了，所以让我告诉你没有遗憾，你也不用太难过。”

仙道什么也没说，闭着眼感受夜的宁静，许久后才回过神，水户还在。

起身准备离开，带着被手指折过的信纸，顿了顿后回头，留下最后一句。

“好好照顾她。”

回家后并没有失眠，而是觉得疲劳到澡都不想洗就在沙发上躺倒，半夜睁开眼重新冲了凉再回到床上，脑海中有嗡嗡声。

水原并没有留给他太多时间去面对分手的伤痛，再往后两天就开学了，回到吵闹熙攘的校园中，匆忙的生活却没有麻痹受伤的心。

将与之相关的一切整理出来，天才也没想象中那么游刃有余，面对甜蜜的回忆想要自由切换心态并不容易。

垃圾桶这个点不开，就往储藏室里乱塞一通，眼不见为净。

气温又骤降十度，夏装全被更替。

时间的疗愈功能超乎想象，又或是可爱的女生太过甜美，两个月的时间，仙道觉得自己不再会对着浴缸旁幼稚的蓝色小鱼玩具发呆。

无力感消失，水原和葉的名字变得陌生，是过去式，不在他的未来里。

“仙道君！这是谁的头发？！”

第八个女生留下的踪迹被前来神奈川追寻他的山崎遥发现，母亲一声不吭给他丢了颗定时炸弹，走到家门前她的人和行李同时出现。

“和你的有区别吗？”

仙道看了看，不都是亚麻色中长发，又软又细的那种质感。

“可我才刚来诶！”

手叉腰，少女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少年没有多加理会，扭头跑回客厅继续翻阅新借的小说，客房本来就是空着的，头发这种细节他从不关注。

“听闻仙道君已经不和那个叫水原的女生在一起了，所以我从热海追到这里，你就是这么对客人的吗？”

山崎遥的可爱之处便是她直白的小孩子性格，什么话都不会掖着藏着，但有时候也挺麻烦的。

“神奈川没什么好玩的啊。”

譬如对她没兴趣的仙道，在东京尽过地主之谊，不再乐意成为神奈川的向导了。

“在家也行，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都好。”

好在对方很快自洽成功，不再吵着要出门。

可是，备受瞩目的少年也不习惯在家里客厅沙发上惬意看书的时候，被另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将行李在客房整理完毕后的少女，直接倒向沙发，踢着腿双手托腮，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仙道。逼得他不得不用书挡住脸，才能避开她炙热的眼神。

“走吧。”

真拿她没办法，秋日的傍晚来的很早，天黑之前带她去逛逛好了。

被亲密的挽上手臂，树袋熊一样甩也甩不掉，仙道很快不做挣扎。并不是无法逃脱她的魔爪，而是已经没有这样的必要，当小妹妹也好，当成约会对象也好。

有区别吗？

“仙道君，你们为什么分手呀？”

鱼住家的居酒屋内，第一句话就让全场安静下来，踏入店内才发现原来队友们不约而同跑来这里，所以被邀请加入，像是陵南篮球队团建似的。

作为附带家属，山崎的肢体动作不言自明，笑笑打过招呼后，便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整个球队都在大喇叭越野的渲染下，早就知道了仙道与水原密切交往过几个月的事，当然发展到哪一步他和知情人植草，都守口如瓶。

“今天吃什么好呢？”

直接无视了她，看起了菜单，众人倒吸一口气。

常来的地方，菜品简直倒背如流，仙道回避的心思过于明显，可对方是超白目的女生。

“为什么会和水原分手呢？”

所以继续追问着。

“不合适。”

放下菜单后露出的表情果不其然是收着的，但很快就弯了弯好看的眼睛，标志性的笑容浮现嘴角。

言简意赅的回答，山崎倒也买账，并不是察觉到了整个包厢内尴尬的气氛，而是暗自欣喜。她对仙道的喜欢，一直都是认真的。

后来无论说多少次只当她是可爱的小妹妹，山崎也当听不懂，固持己见决意不追到手就一直追下去。

渣归渣，仙道当然知道她是母亲好友的女儿，全世界那么多人，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陵南校园里开始传出新的流言，校草有个神秘的异地女友，每周末都会来神奈川找他。但这样的流言并没能阻止那些想要成为幸运一周交往对象的女生们前赴后继的脚步。

只是他的周末生活逐渐与山崎如影随形，他不会去车站接送她，也不会主动有任何亲密的举止，无论少女多高频的一口一个“彰”，他也总是拍拍她的脑袋用那种看小动物的眼神看她，回敬一个“山崎”。

越野、植草甚至整个球队，知道仙道与水原过往的这些人，对这个禁忌的名字闭口不提。从某日起，山崎的出现也让众人遗忘了她，话题中心转移到了漂亮的新人身上。

不止一次在仙道家与山崎相遇，百口莫辩因此他也不会刻意解释并不是女朋友。只是某个粘人的妹妹，这才是正确的解读。

山崎忘了水原，越野植草与彦一忘了水原，篮球队的其他人也忘了水原。

小猫汉堡忘了水原，偷拍过合照的某个跟踪者也忘了水原。

陵南校门口一条街对面的几棵树忘了水原，车站的司机也忘了水原。

柠檬果实全被摘尽，枯黄的树叶忘了水原。

仙道，也忘了水原。

“彰，为什么那么久才肯带我来这里？”

因为你很吵啊，会把鱼都吓跑，是那么想的。

“因为你最近表现比较好。”

但嘴上这么说，用力挥杆，行云流水。

“哪有，我表现一直都很好呢！”

不管不顾的将下巴靠在他的肩窝处，闻他脖颈间的好闻气味，深吸一口，把仙道看笑了。

“每周都来不累吗？”

浅浅的关怀在少女心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水波粼粼的大眼睛满是欢心。

“不会，为了喜欢的人，再累也觉得值得。”

夕阳照的人昏睡，十一月末的风捎着凉意，太阳在四季的变换下散发永恒的光辉。仙道把外套脱下盖在山崎身上，揉揉她的长发，若有似无的温柔令人着迷。

“天冷了，不用每周跑来的。”

无效劝说道，被追了一整个月也没进展，仙道心意已决，不想浪费对方宝贵的青春。

“喜欢你是我的事，彰，你知道吗，其实就算你不喜欢我，光是能远远的看着你对我而言就是无比幸福的事，所以请不要剥夺我这样的权利。”

幸福的表情不会骗人，这就是山崎此刻的状态，眯着的眼睛转头背光看着她的执着眼神。

她真的很喜欢自己，喜欢到不在意是否能到等价回应，也会义无反顾以追求者的姿态站在身旁。

比起“彰我喜欢你”、“彰以后一定要和我结婚哦”、“彰不能和我牵手吗”这些稚气的话，山崎的陪伴，才是无声胜有声的告白。

“水原。”

少年的温柔全都给了这个名字，湛蓝的眼睛如身后闪烁的无垠大海，声音空前的好听。

“不是说不合适吗？怎么还想起这个人来？！”

气的少女扯下外套暮地起身，却没有引来他丝毫的注意。

潮起潮落，一百天的时光被夏季的风卷走，留下本是新枝的落叶，海岸线上的人变少了，被寒意劝退。人字拖不再合适出现在这样的场景里，爬上岸的浪花淹没脚踝，冷到瑟瑟发抖。

“水原和葉。”

完整的名字从他口中传来，顺着他悠远而深邃的目光望向远处。

落日余晖的金色笼罩整片海岸，身后几百米的长椅前，站着两个人。

画板支在一旁，斑驳的树影在女生的肩上留下光圈，美丽如画的侧颜映入眼眸。

男生与之面对面，下一秒人影重叠，将她抱在怀中。

“水原。”

一百天后的不期而遇，同一片你我最爱的深海前，我们都兑现了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