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普发生器 第24章 故人

最后，是江漪拉着童晨晨把人按在座位上的。

蒋清秋看到童晨晨收回视线，皱眉和身边老师模样女人说着什么。那个好看的女老师屈起指，敲了敲她的头，又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第二排左数第三个位置。

这么打眼的老师，一会儿应该不会难找的。蒋清秋看了会儿，也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无论多么急迫，她还是要先把公事办了的。

讲座开始。

*

江漪真的是哭笑不得。

童晨晨状态反常，她关心，问了句小姑娘盯着人家蒋教授看什么。这小祖宗白了她一眼，理直气壮：

“她好看啊，不行吗。”

江漪第一次她被堵的说不出话。

蒋清秋教授确实称得上美人，还是那种冷美人了。江漪无端的想起办公室里同事们关于女博士的调侃，觉得蒋教授妥妥的女博士之光。

见江漪吃瘪，童晨晨还想说点什么，腰上的软肉却被人轻轻一掐。

“！”

江漪压低声音：“以后我的课，你再敢睡过去……”

童晨晨：“……”

开讲前那种落寞低沉的情绪悄然消融，在她不察之下消失无踪。

*

哪怕主讲人换成天王老子来了，童晨晨也不可能对“青少年心理健康”这种内容产生丝毫兴趣。所以，在PPT切换到第三张的时候，童晨晨开始困了，她的头一点一点，最后彻底歪了下去。

迷迷糊糊间，童晨晨还在想，清秋讲话实在是太催眠了。从前听她说话就爱犯困，换了时间空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她催眠曲一样的语调倒是一成不变的。

在童晨晨踏入另一个世界之前，她脑子里最后的念头是清秋这样是当不了老师的。

自从注意到那个女生，蒋清秋时不时会扫一眼那个方向。不知道是第几次看过去的时候，那个女生已经歪到旁边女老师的身上了。

蒋清秋：“……”

因为这一点点的分心，她嘴里打了个磕绊。随行助手的眼睛都圆了圆，他们还从没见过蒋清秋蒋教授如此失态。

对于童晨晨，江漪其实也挺无奈的。

刚刚还在说人家教授长得好看的小姑娘，讲座这才开始几分钟？就已经没骨头似的贴了过来。她原想让童晨晨好好参与的，专程去叫她。可当小姑娘真的倚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又狠不下心把彻底睡死过去的人叫醒了。

犹豫也犹豫了，矛盾也矛盾过。然而在旁边老师和她说话的时候，江漪却抱歉的偏偏头，示意了下正压着她半边身子的学生，轻轻的“嘘”了声。

“这……”

男老师目瞪口呆，彻底失去言语能力。

台上的蒋教授也是这个心思。

她讲完全程，就没见那女生醒来过，两个多小时的内容，她倒是睡的渐入佳境了。

这也就罢了，最让她难以置信的是那个女生身边的老师，她真的是个老师吗？这都不管的？就这么看着自己学生堂而皇之的睡大觉？还给她枕着？

*

童晨晨醒来的时候讲座已经结束。懵懂间听到熟悉的声音：

“睡得香么？”

童晨晨“唔”了声：“还行。”

“我觉得是枕头的功劳。”

枕头？

枕头！

童晨晨意识到什么，猛地直起身子，动作太大一时间没能收住，额角撞上了江漪下巴。

江漪“嘶”了声：“小没良心。”

童晨晨羞窘交加，小声的“啊”了声：“你、你没事吧？”

江漪瞪她一眼，一下一下的轻轻揉着下巴，神情幽怨。

童晨晨下意识脱口：“你别、可别哭啊。”

江漪：“……”

她又被她气笑了，没好气道：“不就是敲了你小脑瓜几下，就这么使劲顶我，多大仇……”

“对不起，真的，不好意思。”童晨晨垂头道歉，她咬咬牙，准备舍头挽尊：“要不你……敲回来？”

“我哪舍得呀。”

童晨晨微怔，就听江漪接着说：

“打傻了再教，可要累死了。”

童晨晨：“……”

*

撞见故人也未必真要叙旧。

起码童晨晨就完全没有这个念头，更何况，她现在也早不具备同人家教授高知叙旧的身份了。

她现在就一普通学生，高中在读。

演讲结束，她跟随大部队走出礼堂，倒没注意台上的女人一直注视着她。

江漪却注意到了。

事实上，她早就注意到了台上的人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她觉得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她在办公室里，见到了等侯她的校长和蒋清秋。

“您好，我是蒋清秋。”女人向她直直的伸出手，目光里带着探求。

“蒋教授是吧，久仰大名。”江漪回握住她的手，笑了笑：“江漪。”

“江老师，请问您班里有没有一个叫童晨晨的学生？我能和她聊聊么？”

来了。江漪心想，面上却笑容依旧：“晨晨是我们班的学生，不知道蒋教授和她是？”

“之前因为一些原因结识了童同学，今天过来正好也顺便看看她。”

“这样啊。”江漪眼皮一跳，面上却不露声色，她试探的问：“蒋教授想找晨晨的话自然没问题，只不过她们学生现在都回去上课了，明天她们还有考试。如果事情不是很重要的话，不如你们以后再约时间，您看……”

“不行，是，很重要的事。”蒋清秋没什么表情，语气却不容转圜她说：“江老师，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见到这个学生。”

周围老师的目光投过来，江漪也愣了愣，她没想到，蒋清秋的态度竟然这么强硬。成年人的话语，很少会这样锐利，清晰且棱角分明，这已经完全脱离“顺便看看”的范畴了。

站在一旁的校长向江漪使个眼色，江漪点点头，在周围人无比诧异的注视里，江漪的声音依旧和缓：

“这样，那麻烦蒋教授跟我来一下吧。”

*

江漪带着蒋清秋回班。

因着刚刚结束的讲座，一路上两个人随意聊了些教育方面的问题。蒋清秋不得不承认，江漪是那种能让人生出交流**的人，哪怕她有心事并不想多谈，却依然不反感江漪的话题。

说到教育，蒋清秋突然看了江漪一眼，语气调侃：“我倒是觉得，其实江老师对育人有一套自己的见解，还，蛮有意思。”

江漪听出她的弦外音，揶揄的笑笑：“原来蒋教授是在怪我没把童同学叫醒啊。”

果然，那个女生就是童晨晨。

“不，是我该检讨讲座的内容太无聊了。”

“您讲的很好，只是您也知道年段快考试了，小姑娘最近大概熬夜了。”

江漪这样说很容易让人产生小孩努力复习的因果联系，但其实童晨晨有没有忙考试江漪不知道，她只在小姑娘眼下看到些明显的青：“我看她实在困得不行，索性就让她睡了，身体毕竟是第一位，您说是不是。”

聊天气氛正好，话题又恰引到了童晨晨，江漪突然开口：

“蒋教授，童同学之前是不是接受过您的……辅导？”

蒋清秋愣了下，随即皱起眉：“江老师什么意思？”

“如果不方便透露的话也没关系。”江漪顿了顿：“不过我问这个并没有打探**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作为晨晨的老师，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又可以帮她些什么？”

蒋清秋沉默片刻，再开口目光清明，双眉却拧的更紧。

“江老师觉得，童晨晨是我的，病人。”顿了顿：“如果是我的患者，按照规定，我的确不能向外人透露任何相关信息。不过童晨晨并非我的病患。不过我很好奇江老师何出此言？您是觉得童晨晨有什么精神疾病吗？”

蒋清秋的话直白到江漪听了都被噎住。不过，如果她的猜测是错误的，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是我弄错了的话，其他的我也不方便多说。”江漪抱歉的笑笑：“我只是看您急着找她，以为是晨晨有什么事，大概是我误会了。”

“不是。”蒋清秋沉默许久，才缓缓吐出口气，呼吸也终于接上之前的呼吸，声音里却泄出疲惫来：

“我找她其实是为了……一个故人。”

江漪看着她渐渐泛起苍白的唇，把所有的疑问深深的吞饮下去。

*

她们刚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童晨晨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一群学生谈论明天月考的事。

按照一附中规定，高一下学期第一次月考会实行全校大排名。所谓大排名，就是根据此次考试成绩的名次序列重新划定班级。

对于重点班的学生来说，有些成绩达不到要求的学生会掉出原班；而一些普通班的学生则有机会晋升重点班级。

对于这种规定，童晨晨感到一阵稀奇，于是她打断他们：

“那我这个分，是不是要掉到普通班去？”

“你？你肯定不会啊。”尽管说话的人努力克制，语气却依旧带着点酸意：“你是肯定要在重点班的。”

“这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你是童晨晨啊。”

童晨晨还想说什么，却被人拍了拍肩膀：“晨晨，江老师找你。”

“嗯？”

提醒她的人扭头和别人尖叫：“啊啊啊！刚讲座的神仙姐姐在我们班外面诶！”

童晨晨愣了愣，起身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江漪好半天才等来童晨晨，却发现对方出来以后，只安静的看向蒋清秋。她没打招呼也没有动作，全不像是彼此认识的模样。

“童晨晨是吧，你好，我是蒋清秋。”

童晨晨看着对方向着她伸出的手，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来说，这种方式可以说是极为郑重了。

但她没接。

“有事找我么，”她看了蒋清秋一会儿，才慢吞吞的疑惑：“姐姐？”

蒋清秋的手在空气里顿了顿，缓缓的落下去：“是，是有点事想和你聊聊，方便么？”

站在一旁的江漪感受到了空气里微妙的不同寻常，它来源于蒋清秋对童晨晨的态度。是的，态度，无论在哪那个层面，蒋清秋对童晨晨也不该是这样一幅态度。

童晨晨没说话，她看了眼江漪。几乎只一瞬间，江漪就理解了她的意思，心里不由得想要把小姑娘按在膝盖上揍屁股了。

童晨晨的意思是，让她回避。

果不其然，几乎是在同一瞬，蒋清秋已经抬起头：

“江老师，谢谢您送我过来，您先回去吧，我和童同学有点私事。”

江漪：“……”

她无奈的瞪了眼童晨晨：

“那好吧。”

*

好奇是好奇的，但江漪走的挺干脆。

她的确对所有的反常感到不可思议，但也真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待走到楼梯接驳的拐角，无意间回头一瞥，就见到那个心理学教授失了全部的清冷自持。

她像个躁狂的病人，红着眼睛掐住童晨晨的双臂，把她死死的按在墙上。

有一瞬的愣，江漪反身冲了回去。她拉开歇斯底里的女人，撑开手臂挡在童晨晨身前：

“蒋教授，请你先冷静一下。”

蒋清秋却像看不见她，或者说，她眼里除了童晨晨以外什么都没有。

童晨晨低垂着头，轻轻理顺校服上皱起的褶，她似乎笑了一下，可那笑容却发苦，她开口，声音冷酷又温柔：

“抱歉。但她，确实已经不在了。”

江漪：你和温宁什么关系？

蒋清秋:温博士是我的至交好友，是我最最亲密的人

*

江漪:你和清秋什么关系？

童晨晨:不太熟。见面会打招呼。

蒋清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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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