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约 第11章 第十章

周自牧生得跟妹妹一点不像，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痞气，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混社会一样。

“你哪天就挨抓进去。”周粥以前经常跟他这么讲。

她生气的时候从不叫他哥哥，都是喊全名：“周自牧！你干嘛又乱翻我东西！”

“怎么，你有意见？”周自牧身高压她一截，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周粥快要气死了，等着眼睛伸出拳头便要往他身上招呼，周自牧只是轻飘飘一拦，潇洒转身：“想打你哥再练个五百年吧，哈哈。”

周粥不能说脏话，气得也不知道骂他什么好。

灯光昏黄，饭菜的热气朦胧人影，心里却并未升起暖意。

爸妈不断给周自牧夹菜：“自牧来，吃这个。”“自牧，这个是爸爸做的，你尝尝。”“自牧你不是最爱吃西兰花了吗？”

周自牧很不耐烦：“行了我自己会夹。”一边很没教养地直言：“难吃。”一边把没有梗的西兰花放到周粥的碗里。

周粥年纪小，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是觉得他把不喜欢的东西给她吃了。

纵使他是这个样子，父母仍然溺爱着他。是不是因为他是个男孩，可以传宗接代？周粥不知道。

周粥早已习惯，自己夹菜又不是会少块肉，不被偏爱也不会怎么样。

但她仍然控制不住心底那份渴求。

渴求下一次父母先给她夹菜

渴求下一次她不再需要连哥哥的碗一起洗

渴求他们能对她也稍微没那么严厉

家人当然有爱，但爱就像附属品，只是顺带捎上她而已。

周粥闷闷不乐，还得维持微笑。那该死的所谓教养，不过是束缚女儿众多借口的一条锁链。

“我吃饱了，慢慢吃。”周粥起身去洗碗，周自牧早已撂下筷子回房玩手机去了。

她被周母叫住：“帮你哥哥把碗洗了。”

“哦…嗯。”

一片茫然地看着窗外，外面昏黑一片，连晚星也瞧不真切。

周粥往玻璃上哈气，用手指细细描画三个牵手的人，两个高的，一个矮的。热气渐渐消散，仿佛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奢望，是不能幻想的泡影。

可再次哈气的时候，又会出现。反反复复，好像它一直在那里。

突然想起方彻，在同一片夜空下，他可不可以看到星星呢。

明年……一年真久啊。

窗上的图画消失一半，只剩下两个人携手相伴，徐徐前行。

周粥心里暗下决定：等下次见到他，一定要问问他为什么骗我。

缠绵细雨，如丝般轻轻飘下。

同样的绿荫掩映的小道，躺着同一只翻着肚皮的猫。

白祁蹲下，久久看着这只三花猫。手缓缓伸向它，怕它察觉似的从背后偷偷摸过来，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偷猫贼。

“喵呜！”三花猫嘶嘶地警告他，猛地从地上跳起三米高，窜进旁边的草丛里。

今天估计又摸不到了。

白祁刚准备站起来，只见猫猫被提着后颈送上前，他抬眸，一个少女对他笑：“又是你啊。”

少女眉眼弯弯，嘴角勾出一个很漂亮的弧度：“你不想摸摸吗？小启很乖的。”

白祁如愿以偿，伸手在它头上撸了撸：“这是你家养的猫吗？”

“嗯，叫小启，和我弟弟同名。噢对了，我叫徐千千，很高兴认识你，白祁。”

徐千千伸手掸落他头上的落叶，指间若有似无划过他的发丝，微痒。

盛夏无风，但莫名燥热。

“我住你家隔壁，你可以叫我姐姐。”

他们挥手告别，白祁愣在原地，干干盯着那三花猫看，三花猫耳朵绯红，是被太阳照的。

他不自觉摸着自己的耳尖：嗯，一定是的。

放学后，周粥拿着画板和工具，如约去看白祁打球。

白祁今天状态特别好，几个三分都投进了。

场下人声鼎沸，余晖洒落他眼瞳，映照他灿烂的笑。

今天是和二校对打，一校和二校常常在这种不是学习的方面竞争。

周粥其实对篮球没什么兴趣，也看不懂篮球赛。但她喜欢她的缪斯在身旁，因为这样画画会很有灵感。

白祁频频把目光投向观众席，一次次投球迎来阵阵喝彩，连二校的拉拉队都不禁为他欢呼。

他东张西望，没看到小鬼呢。

他的队友拍了一下白祁的肩膀：“看什么呢，球要过来了，专心！”

白祁不经意间又把球控到手，一个三分结束上半场。中场休息时，他撩起下摆擦汗，无意露出的腹部线条分明，小麦色的皮肤让他愈加迷人。

她早已拿着画板，水搁在一旁等他过来。

可白祁被许多女生团团围住，几个递水几个递毛巾的，殷勤得很。

他却一直环视四周，高高地个子其实在人群中一目了然，与周粥对上视线。

他对她笑，像余晖浮于海面，一起一伏，金光璀璨，即将飘落一般。

海浪一点点侵蚀周粥的心。

她假意拿起水，装作即将起身的样子，手中画笔却不停。

直到几秒后描摹完手中的人，她才跳下台阶，靠近栏杆，艰难地挤开人群，给白祁递水。

白祁接过，一个指节轻叩周粥眉心：“小鬼怎么来得这么慢？”

一些人见状，都散了。

“这不是没画完嘛，画完给你看。”周粥扬唇对他笑。

小女孩今天扎了个高马尾，看起来精神很好，没有上次那样丧丧的了。

白祁拿起瓶子咕咚咕咚灌下几口水，喉结随着动作上下滑动，他问她：“打得好吗？”

“嗯，今天你真的帅爆了！”周粥眼眸亮晶晶的，叫人看过去心情便好。

白祁继续比赛，结束时看见周粥靠着栏杆聊天，拍了一下她说：“小鬼，你整个人挨上去，不安全的。”

“不会吧，我还没有栏杆高呢，掉不下去的。”

正说着，只听见咔嗒一声，栏杆底部螺丝翘起，突然向外摇晃，欲坠似的。

白祁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手抓住她的胳膊，另一只从后腰穿过，用力一扶，拉得周粥往他怀里撞。

心脏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猛烈跳动。

梁意也站直伸手，但只抓了个空，她慢慢收回手。

周粥呆滞在白祁怀里。

白祁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幻：“没事吧周粥？”

“我真是乌鸦嘴，你有没有受伤？”

他的手搭上周粥的脑袋：“不怕啊，没有掉下去。”

话音刚落，栏杆便伴随着一声巨响，连接处断裂，正巧掉落周粥挨过的那一小段。

她紧张地抓住白祁的衣服，寻找支撑点。

白祁见她没缓过来，拍了拍她的头：“没关系没关系，别害怕，我会拉住你的。”

周粥大口大口喘气，才堪堪缓过神来：“不...不好意思......”

旁边的同学因为这巨大的声音纷纷向这边探头，经受众人目光洗礼，周粥推开白祁，尴尬得红了脸。

“对...对不起......”她对白祁说。

他的笑消融了她所有恐惧。

“又不是你的错，不用说对不起。”

白祁摆手说再见，转身往高年级那边走去。

周粥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梁意问：“你还认识他啊？”

“嗯？很奇怪嘛。”

“我以为你这样的小家伙只会跟好学生玩呢，啊，虽然我也不算什么好学生。”梁意挽着周粥的胳膊，拉着她向外走去。

言民生等梁意与周粥分道扬镳后才过来，而且直入主题。

“周粥…你跟那个白祁走得太近了。”

“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他之前的风评…不太好。”言民生挠了挠脸：“虽然知道说出来会惹你不开心，但是我还是得跟你说，白祁之前留过级，因为一些影响很恶劣的事情。”

周粥抬眸，毅然决然地打断了他：“小生。”

“看一个人好不好不是从别人嘴巴里听的。”

“我更愿意相信我亲眼所见。这些事情我还是让他亲自跟我说吧。”

我只相信我眼中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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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