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灵山 第26章 追根溯源

女官的投喂，小蛮道谢之后也不客气。

左手一根烤肉串右手一杯竹筒凉饮，一边吃一边逛，不亦乐乎。

吃饱喝足，逛完这条闹市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时辰，女官倒也不急，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位，还贴心地问小蛮要不要去隔壁文化廊瞧一瞧，那里也是外地人过来之后，必观的一个去处。

“那里有什么？”

“戏曲。”

“那倒不必了。”

小蛮笑着回复，觉着自己也是玩够了，便嘻嘻地说现在还是去办正事吧，女官点头，然后他们一行人又上了马车。

马车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不过这次的车里多了不少香味，因为小蛮买的各种桑山部落的小吃，都堆在了里面。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大家一个一个小去，小蛮挽着古尘的胳膊从车厢里一出来，便看到了一座质朴的府邸。

这府虽然没有雕梁画栋，但纹理相同、规格一致的大理石砌墙看着就有一种低调奢华的感觉，入口的大门都是只刷了一层桐油的金丝楠木。

这里的门外还站着两个家仆，他们看到有人过来，一个立即走了进去喊了话，然后出来了一个衣着稍微精致一点的中年人，过来迎接并领着他们进了府。

女官跟这个领事的似乎认识，两人在进去的路上一直在聊天。

“你家主人呢？”

“出去寻猎了，但族长交代的事情我已经禀报给了老夫人，她应该知道那些信件的去处。我领你们一块过去。”

这领事的说着便带着他们穿过了堂屋，来到了后院，接着进入了一园林里，左弯右绕之后来到了一破落的小院前。

小院子的门虚掩着，门口已经有两位仆人在等候了，看到领事的带着他们过来螓首示意，说老夫人早在里面等着了，然后主动给打开门，让他们走了进去。

领事的怕他们觉得寒酸，介绍说说着破院有上百年了，是当年九怪肆意时候，祖上修的房子，后来条件好了，也一直留着，先祖的遗物也存放在里面未有动过。

小蛮倒是好奇这小破院，里面倒也没有很萧条，虽然旧，装潢也与主府格格不入，但进去倒是整洁，院子里有歪曲的卵石小路，一旁是两口井，再一旁则是一套石桌石凳。

踩着石子小路穿过院子，进入了堂屋，一个老太太正在黄的发黑的圈椅上坐着，一旁配套的茶几上还放着一个大木箱子，箱子敞开，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各种信件。

看到他们过来，老太太招了招手，女官代表他们跟老太问好，老太笑了笑，扫了一圈之后，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小蛮身上。

“你是古尘的夫人？”

老人问道，可能是这句话听多了，古尘便凑了过去，搂着小蛮替她作答。

“您也可以说我是她的丈夫。”

老夫人被古尘的话逗笑，点头之后，指着一旁的木箱子，说起了正事，告诉他们需要的信件都在这里，可以查看但是不能带走。

她交代完，又说了一句到时候会送饭过来，让他们不要乱走动，女官替他们答应着，然后这老太便起了身，一旁的领事见状赶紧扶了上去，带着老太太离开了。

这院里现在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女官对这些信件并没有兴趣，她坐在一旁，拿着从闹市里买来的糖炒栗子，悠哉地边剥边吃。

古尘和小蛮则忙于看信，这有几百封信件，虽然年代久远，但保存的特别好，也不至于不堪一击。

这都是桑微雨的回信，古尘和小蛮看到了傍晚，才给看完。

他们按照时间顺序查看的信件，信里有提到秦乾力排众议娶她为妻，那个时候的桑微雨是幸福的，她深爱的男人为了她抵御世界，所以即使祈灵山很多人趁着秦乾不在，故意刁难，她也不会在意。

里面也有提到帛贤，帛贤待她倒是很好，按照信里的说法，他们当年回去的时候祈灵山以为秦乾回不来了，当时的师尊即将九天，帛贤被立为接班人，他也如愿以偿获得了当今尊母的青睐。

但在帛贤的即位大典的当天，秦乾骑着□□凤凰而来，打破了这场盛筵，当年师尊给的承诺便是灭九怪者得尊位，秦乾归来，帛贤自然也得退让。

虽然不甘心，但是秦乾回来带了一个女人，还要大宣要娶她为同修，这也破了当今尊母想跟秦乾同修的美梦，还能守住心爱的人，所以帛贤虽然看秦乾不顺眼，对桑微雨也特别关照，因为只要她不出事，当今尊母就没有上位的可能，就会一直与自己在一起。

不过当今尊母对桑微雨不好，总是刁难她，甚至造谣、抹黑她，导致她在祈灵山的处境并不是很好。

而且就算秦乾跟桑微雨大婚，当今尊母也不安分，总是设法插足，引起秦乾的注意。

但她做的这一切对秦乾来说都是嗤之以鼻的，所以后来为了清净，秦乾便带着桑微雨直入秘门，专心修道。

这信中也有提到戴尚，不过到了中间的一些信才开始提到。

因为戴尚一直在海外修道，未能回来，所以也没去北漠帮秦乾一起对付九怪，这也是戴尚的遗憾。

不过桑微雨在心里说戴尚虽然话不多，但对自己敬重得很，有一次甚至因为自己的谣言将山里的一位悟士修理了一顿，因此被关了三个月紧闭。

信中还提到后来他们的饭菜一直是戴尚送的。

但是越到后来的信件，写信人的状态就越来愈不好了，似乎总担心什么事情发生，文笔之间也让人摸不着头脑，其中还提到让朋友去查看留守院埋在地里的坛子。

“我现在越来越不对劲，可能是在秘门呆久了，可能是对这修道没有天分。”

“感觉不也不爱秦乾，究竟什么是爱，创造新生是爱，毁灭亦有可能。你看上天让草一岁一枯荣，即是毁灭后的涅槃重生。”

“我越来越坚信毁灭也是爱，不知为何，我心里似乎有一股心魔在驱使我，让我毁灭一些东西。”

“我能克制它，所以我在秦乾面前表现得一如既往。”

“或许这躁动是我的道行不够的缘故，俗筋未断带来的煎熬和痛苦，所以修道需要时间这是有迹可循的。”

“我试图激怒秦乾，但他为何总是低下姿态安慰我，他说他理解我的痛苦，他甚至饱含热泪，为何我一点也不心疼他？脑子里我想跟他来一场厮杀，可是我的身体却还爱着他。”

“为何我会如此痛苦，我的灵魂似乎被禁锢在了这幅平凡的躯体里，我想释放，却找不到途径。我一边想升九天为天母，一边又惧怕甚至想毁灭一切。我开始怀疑我的起源是否真实……”

“我有与你提过，我碰触怪丹的时候，似乎产生了很多混乱、可怕的记忆，它们似乎唤醒了另一个可怕的我。我怕秦乾与我一样遭受如此，所以将它们偷走了。我将他们埋在了收留所院子里的那一颗桂花树旁，你帮我去找找看。或许我的魔怔跟碰触他们有关，将它们毁灭或许我就不这么痛苦了。”

“还是将怪丹寄与我吧，你无法将他们毁灭，或许九影凤凰的真火可以。”

“坛子不见了？不该将它们留在那里，丢回北漠也比这强。罢了，罢了。”

……

关于信件有用的信息就这些。

小蛮感觉这桑微雨越到后面越有些魔怔，但是她也能理解，可能跟压力有关系。

而且每个人都可能有阴暗的一面，可以读出来她特别的克制和压抑，她的内心在跟另一个自己做斗争，但这一切都在她毒发身亡后结束了。

戴尚一直给他们送饭，难道这毒是他下的？可信里又说戴尚敬重他们，是祈灵山唯一能够信任的人。

或许他们应该再去问问戴尚。

而戴尚说的九怪蛋卵在桑山部落遗失，在这信件里也找到了答案。

“桑微雨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是信里没有提到的。”

古尘读完后默默地说道，这时已经是晚上了，烛台不知何时被点了上，桌上放置的菜叶都已经冷了，女官早就不见了踪影，敞开的屋子外面，能看到远处的星星点点，小蛮看了一眼古尘，认同他的观点。

“害她的人可能是当今尊母，也有可能是戴尚，就算不是他们，从他们身上一定能找到线索。”

“她真的爱戴尚吗？”

古尘自言自语道，说着看了一眼小蛮，小蛮懂他想说什么，如果桑微雨真的爱秦乾，信任他，大有可能不会偷偷把九怪丹藏起来，说遗失了。再说秦乾修道百来年，他面对诱惑的能力比普通人强大到一百倍不止，更应该信他才是。

“她或许是不相信自己。”

小蛮回应道，一个人连自己也不相信，又怎么会相信他人。

只是桑微雨拿到怪丹为何会有所谓的幻想，什么混乱、可怕的记忆，难道这怪丹对人有影响？可她一点感觉也没有，所以他问古尘。

“你拿着怪丹有感觉吗？”

“没。”

“难道小橘有感觉，所以都偷走了？”

“等回去问问曲觅就知道了。”

已经入夜，这府上特别的清净。

两人本来想再出去问关于留守所的事情，但吃完桌上的饭菜也没见有人过来收拾，想了想这大晚上的也不好贸然打搅，所以就留了下来，打算歇息，到了明天再去打听。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等古尘和小蛮出门，仆人就带着女官走了进来，还给他们带来了早点。

女官问他们在信件里找到有用的线索没有，她需要禀报族长。

“信中有提到收留所，你们的桑族先，把当年九怪的怪丹埋在了那里。”

“怪丹？”

“九怪的心丹，类似妖丹，是他们道行的凝聚，跟妖丹一样有增强道行的作用。”

解释之后简单地吃了早餐，然后告别了这家主人，接着乘坐马车去当年的收留所。

根据女官的描述，收留所的原址本不在桑山部落，当年秦乾来北漠对付九怪，期间救下了不少孤儿，为了收留他们便建了一座简单的收容所。

但后来认识了桑族先，二人情投意合，便将收容所迁移到了部落里面。

再后来秦乾带着桑族先去了祈灵山，收留所也逐渐没有了生气，到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既然是收留所，又是桑族先和秦乾的名义，理应不衰才是，为何会没有生气？”

面对小蛮的询问，女官尴尬了少许，她似乎有难言之隐，没有急着回答，而古尘虽然来这里多次，但从未关心过捉妖以外的事情。

女官沉默着，似乎在想一个合理的答案，最终她笑着回答了这个问题。

“九怪平定，世态和谐，孤儿自然就没有了，要是收留所还有生气，才是怪事吧。”

她这官方的回答看似有道理，但小蛮直视她的时候，她却立即将目光转移向了窗外，所以这收留所一定还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