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荔 第17章 第十七章

周末，城市经过一场大雨洗涤后变得焕然一新，空气中伴随着湿润的水汽，树叶新绿，花瓣上颤颤巍巍地载着一滴豆大的水珠。

客厅里连着的蓝牙音响正在播放温柔轻快的爵士乐，磁性微哑的男声仿佛情人的呢喃，令人放松。

闻清荔趴在阳台的栏杆上，轻嗅着骤雨初歇的清新，身体不自觉地跟着客厅里的音乐微微晃动，整个一散漫悠闲的状态。

“别在外面待太久了，早上的温度有点低。”姜杞年看着在阳台外就穿了短袖短裤的闻清荔，忍不住皱眉，怕她着凉感冒。

“我不冷。”闻清荔伸了个懒腰，感叹一句今天的天气，“刚刚下过雨的天气真舒服啊。”

她迈进客厅，感受到里外明显的温差，“好吧，里面确实暖和一点。”

姜杞年看到闻清荔略带孩子气的表现，眉眼间不禁染上笑意。

闻清荔回屋里换了一身长袖，吃过早饭后将画具搬出来，看着桌面上的衬衣，一边调颜料，一边构思图案和细节。

姜杞年站在一旁，对闻清荔的画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过画具对他的吸引只是一瞬，他更在意的，还是手握画笔的人。

颜料调好，闻清荔立马开始着手在衬衣上描绘，她躬着腰，触笔看似胆大，实则一笔一画都蕴含着细腻的心思。

图案逐渐成型，水墨晕染，像一副流动的山水。

“好了。”闻清荔将画笔扔进桶里，混着水搅拌了几下，“就这样吧，先等它晾干。”

“很好看。”姜杞年指着被刮破的地方道，“这里已经看不出来了，不知道的以为这就是衣服本身的样式。”

“你这评价有点高哦。”闻清荔眉开眼笑，显然听到这样的评价自己也很开心。

“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如果你去做服装设计师的话，一定能取得不凡的成就。当然，你现在就已经很优秀了。”

姜杞年不知道什么叫不经意地拍马屁，但无师自通地掌握了这门技能，而目前触发这项技能的只有闻清荔。

闻清荔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没有啦，其实我当年在我们专业成就也一般，比我成绩好的多的是。”

“不过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学美术吗？”闻清荔仿佛找到某种支点，倾诉欲上来了。

“为什么？”姜杞年顺着她的话问，这样的发展是他乐见其成的。

多说点好，多说点才有拉近距离的机会。

“因为……”闻清荔左右看了看，向姜杞年招手，“我们过去坐着说。”

坐到沙发上，从茶几下面拿了一袋零食拆开，继续道：“我高二的时候路过我们学校的画室，我看到里面的学长学姐在画画。”

“当时……”

闻清荔手舞足蹈，说起自己为什么会学美术时，眼里有光。姜杞年听她说，眼里也只有她。

叽里呱啦说了半小时，从为什么学美术，到学美术考上大学，闻清荔把自己的老底透了个大半。

“后来上了大学以后呢？”姜杞年问。

“后来，后来。”闻清荔摇了摇头，对这一段经历只有一句话，“我以为上了大学会很轻松，但其实作业多得要死。”

不是在画画的路上，就是在交作业的路上。

上午的时间不知不觉溜走，眼看到了饭店，闻清荔起身去冰箱，从里面拿出两个番茄和鸡蛋。

“冰箱里没多少东西了，中午就简单下点面吃吧。”她拿着东西去厨房，“下午我去趟超市，囤点东西。”

“好。”姜杞年跟着进厨房，经过几次打下手，进了厨房后，自觉找到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闻清荔笑看他，姜杞年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一句话，有点好笑。”闻清荔道。

“什么？”

“眼里终于有活了。”闻清荔憋着笑。

姜杞年用思考学术难题的脑子琢磨了这句话的意思，反应过来，自我调侃道：“人总要成长的。”

很快，面就煮好了，浇上番茄鸡蛋的卤子，两者结合，酸甜开胃，家常又美味。

“同样是番茄鸡蛋，但是比我们学校食堂的看起来好看多了。”姜杞年手持筷子，嗦了一口，“味道也更好。”

“学校食堂做的是一大群人的饭。”闻清荔道，“能把饭做出来就很了不起了，哪里像我们一般就做一两个人的分量，这不一样的。”

“不过谢谢你的夸奖。”她又道，“对于一个做饭的人来说，遇到会欣赏的人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姜杞年嘴里嚼着面条，取下眼镜的双眼有种凌厉的美，而此时这双眼睛含着笑，将凌厉藏于眼底，只剩下平静柔和。

他也很开心。

饭后的清扫工作不出意外地落在姜杞年的身上。

“有点困。”闻清荔懒洋洋地，眼眸半阖，“我先去睡了。”

“午安。”她揉着头发，进到侧卧。

姜杞年看着紧闭的房门，迟早有一天他要把人带到主卧睡。

纯睡觉也要在主卧睡！

他心里默念了一句来日方长，随即走向另一个侧卧。

午后小憩，雨后的天空开始放晴，春天的风光最是宜人，连带着午休也比其他时候舒服。

提前制定的闹钟响起时，闻清荔睡得正香，根本舍不得起来，扑腾一下把闹钟关掉后，又多睡了一个小时。

闻清荔睡醒过后，看了眼时间，不紧不慢地起床，将炸毛的头发压平，几番简单地收拾过后，准备出门去超市。

“起来了吗？”她敲了敲另一间侧卧，“姜老师？”

闻清荔象征性地敲了敲门，然后拧开把手开门，正好撞见换衣服的姜杞年。

“不好意思。”她条件发射地合上门，后知后觉地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怪怪的。

都不知道坦诚相见多少次了，人裸个上半身就不好意思了？

闻清荔的手还放在把手上，纠结要不要开门。

下一秒，姜杞年从里面打开门，人已经穿戴整齐。

闻清荔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以一种闲聊的口吻道：“睡得怎么样？”

“勉强吧。”姜杞年淡声道，“我的睡眠质量一向一般。”

“睡眠很重要的，如果严重的话就去调理一下。”闻清荔看了看他的眼睛，没看见黑眼圈，应该还不是很严重。

姜杞年嗯了一声。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坐电梯下楼去停车库。

“等一下记得提醒我买两瓶橄榄油。”闻清荔在盘算要买哪些东西，“黑胡椒也要。”

“今晚给你做黑椒牛柳。”她舔了舔唇，“剩下的汁再裹点意面。”

“听着就不错。”姜杞年回应道。

闻清荔转头看他，“吃着更不错，你就等着吧。”

到了超市，除了少数固定需要买的东西外，闻清荔都是走到哪看上什么再买，就连要做的菜都是临时决定的。

一通操作下来，购物车被塞得满满当当。

买完东西回家，闻清荔累得直接摊在沙发上，虽然东西大部分都是姜杞年负责拎的，可是她逛超市也很累的。

“果然，超市一周去一次就好了。”她有气无力道，“去多了累人。”

尽管累人，但是闻清荔还是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开始上网冲浪。

她点开热搜，想看看今天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啊~”闻清荔举着手机，“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她无聊地刷新词条，大事没有，小笑话倒是一堆一堆的，闻清荔看得咯咯笑。

紧接着她又登陆上自己的自媒体账号，连日的沉寂让她的热度又降低了一些，最初支持她鼓励她的粉丝已经不再出现，单纯成为了粉丝数量的一个数字。

剩下的私信里，有一条吸引了闻清荔的注意。

【姐姐，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小号了，大号不能更新，你可以发小号啊，孩子就等着你的视频下饭呢。】

闻清荔有一个关联的小号，是私人号，小号的最近一条动态在一年前。

她想起来当初关联的原因，是有些视频文字配图大号发出来要限流，所以她干脆用小号发出来，然后在评论区指路她的小号。

闻清荔直愣愣地躺在沙发上，双手握着手机，交叉放在小肚子上，模样看起来格外安详。

姜杞年整理买回来的东西，回头看见闻清荔这样，下一刻看她突然坐起来，淡定如他，也不免被吓了一跳。

“我决定了。”闻清荔突然道。

“决定什么？”姜杞年稳住心神，手上继续收拾，把东西放冰箱。

“我要做饭，然后拍照放我小号上。”闻清荔上去帮忙，叹了口气，“唉，可惜不能发视频，要不然我直接发视频好了。”

公司的合约里明确提到，在合同履行期间，所有视频只能发布在公司参与运营的账号上。

用曾雪的话来说，屁大点的小作坊，屁事还挺多。

晚上，闻清荔一个高兴，做了一桌子的菜。她和姜杞年肯定吃不完，于是上楼邀请蔡阿姨一起吃晚饭。

索性蔡阿姨还没开火，乐得一身轻松，上门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