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导今天回家了吗 第23章 第23章

斯嘉蒂说完后，当真不再管齐昼，和她的同伴们一起离开了。

齐昼又靠回到墙上，觉得很没劲。她丝毫不怀疑斯嘉蒂的话——她无法轻易逃离这幢房子。甚至她走了这么半天，连扇窗子都没看到。

也不知外面现在怎么样了、几点了。她的手机不在身上，应该是被绑架她的这群怪人收走了。所以，她甚至连具体时间都无法确定。

不过从这群人对她的态度来看，她们把她带到这里来，应该并不是单纯地想伤害她。

转过拐角，齐昼边走边四下张望。这段走廊很长很长，一眼望不到尽头，装修得和刚才她走过的那段一模一样。她路过了许多间紧闭房门的房间，也不知里面都有什么。

她走了一会儿就能感觉到，这幢房子非常大，说不定是那种要有地图才能走出去的地方。

也不知她妈妈到了这里能不能走出去。齐女士的方向感异于常人，许多时候不用看地图，单凭感觉就能到达之前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难道这就是她妈妈的神奇能力吗？齐昼之前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过。但有了今天这离奇的经历，她忍不住有了这样的猜想。

她慢慢地往前走着，乌黑锃亮的马丁靴踏在羊毛地毯上发出闷响——她前几天刚擦过鞋油，所幸这群脑子有问题的绑匪没把她的衣服鞋子也给收缴了。

突然，她脑海中出现了一双红色高跟鞋，还有一对白色丝袜。

齐昼感到一阵恶寒。

如果那些人敢强迫她换上这种衣服……她一定会以死相抗。

她大脑一时之间被这种想法所占据，却也没耽误接收视神经传来的信息。齐昼脚步一顿，在一扇房门前站定。

这是一扇与众不同的房门。齐昼之前看到的那些门都是奶油色的，唯独这一间是绛红色的。

这么一间绛红色的门被镶在一片墨绿之间，视觉效果使人难以忽略。

周遭很静。不知是这些门隔音效果太好，还是这幢房子里现在真的只有她一个人，总之齐昼感觉不到除了自己以外，附近还有什么活物。她一路走过来，甚至连一只蚊子都没见到。

她想了一会儿，最终下定决心，抬手在那扇绛红色的门上敲了两下。

敲完后，没有得到任何回音。齐昼有些失望，却也觉得在意料之中，转身想要离开这里。没想到还没等她迈出步子，居然听到门内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请进。”

这里有人！当齐昼意识到这一点时，她浑身的立毛肌都不淡定地收缩了起来。齐昼在门前又站了一会儿，最终做好了心理建设，决定管他呢，她不信事情还能变得更糟。于是，她压下门把手，进门去了。

她仿佛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房间的里面和外面的走廊俨然是两派不同的景象。温暖的橙黄色灯光照亮了整间屋子，地上铺着镶了银线的蓝色毯子，木质地板一经靴子踏上，便发出悦耳的“咚咚”声。巧克力、水果蛋糕和甜酒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齐昼定睛一看，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把摇摇椅，其上坐着个正在织毛衣的男子。

那男子身穿藏蓝色长袍，没有蓄须，却留着长长的头发，长得一直垂到了手肘处。那头发卷曲如同黄昏时分的云霞，和他手中织了一半的毛衣一样，是如火焰一般的红色。

“孩子，”那男子看样貌在四十岁上下，说话语调优美柔和，比斯嘉蒂的听上去让人舒服百倍不止，“你怎么来这里了？”

话音刚刚落下，一旁的壁炉里毫无征兆地腾地跃起一团火焰来，吓得齐昼往后退了一步。

“呃……”她犹疑中带着几分惊魂未定地说道，“我看这扇房门和周围的很不一样，就想过来看看。”

红发男子点了点头，蓝绿色的眼睛中映出火焰的影子。他似乎并不惊讶于齐昼的到来。

齐昼试探着问道：“您认识我吗？”

“当然，”男子说，“你是欧若拉嘛。”

齐昼心想，好吧，没想到我在这里也如此出名。

“那您应该也知道，我今天刚被抓到这里来……”她说。

“‘抓’这个字用得不太恰当，”男子温和地纠正她道，“这里本就是你该来的地方。”

闻言，齐昼又觉得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男子的气质很柔和，如慈母良师一般让人心生信赖，所以齐昼和他说话时，不像和斯嘉蒂她们说话时那样火药味四溢，甚至用上了敬称。

可这男子说出来的话，本质上和斯嘉蒂没有什么差别。

齐昼微微皱眉，语气变得有些生硬：“我走错地方了，这就走了。”

“等等。”男子将手中的毛衣放到一边，站起身来朝齐昼走了几步，“怎么不高兴了？如果是我造成的话，那么为了赔罪，我请你吃点东西吧。”

齐昼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可男子已经来到房间里摆着的那张小木桌前。小木桌上放着几个银质架子，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甜点。而桌子上没有被银架子覆盖的地方，则放满了一瓶瓶独具风味的甜酒。

齐昼经他一提醒，这才发现自己肚子饿了。也不推托——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壁炉里的火将房间烘得太暖和，使齐昼放松了警惕，又或许是觉得反正已经被斯嘉蒂灌过药了，还怕他区区几块蛋糕？总之，齐昼没跟他客气，当即开了瓶酒，又拿了块蛋糕来吃。

这蛋糕甜而不腻，清香扑鼻，的确好吃。齐昼火消了下去，问男子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亚特伍德。”男子冲她挤了挤眼睛。

“好吧，那么这位亚特伍德先生，”齐昼将一块蛋糕吃完了，很正经地对亚特伍德说，“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你，我不能在这里久待，随便你们怎么说。我要回学校，我还要完成毕业答辩——”

“哦，这个你尽可放宽心，欧若拉。”亚特伍德温和地说，“斯嘉蒂绝不会让你拿不到博士学位的，孩子。”

“什么意思？”齐昼想到了不太好的东西，皱了皱眉，“我的意思是，我本人需要在答辩那天出现在学校里，你明白吗？”

“当然，当然。”亚特伍德说，“你的博士学位论文答辩将以你期待的形式正常进行。”

齐昼不太放心地问道：“你能保证？”

“是的，孩子。”

齐昼还是没放下心来，她觉得这群怪人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她走。

不过她明显感觉，和亚特伍德说话比和斯嘉蒂交谈要愉快得多。于是她决定再问点东西。

“斯嘉蒂对我说，”她说，“她曾和我的祖母共事。”

“不错，孩子。你对此存疑吗？”

“当然。”齐昼说，“她看上去比我妈妈还年轻！”

“斯嘉蒂想要改变自己的外貌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欧若拉。”亚特伍德笑了起来，“就像你能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一样。”

齐昼眯起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不，亚特伍德。我现在看不出来你在想些什么。”

“孩子，我生于一个世纪以前。如果你现在这个年纪就能看穿我的心思，我不知是该感叹你太过天才，还是该遗憾自己这么多年来毫无长进了。”

“你……你是说你已经一百岁了？”齐昼闻言，表情扭曲了起来。

“很惊讶吗？”亚特伍德说，“看来斯嘉蒂说的没错，格瑞塔的教育方式太过封闭了。”

“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在我面前说我妈妈的不是？！”齐昼真的要生气了，“对子骂母，是为无德。这个道理都不懂，还一个个都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来教育我。”

亚特伍德看她要发脾气，无奈地说：“好吧好吧，我不说就是了。欧若拉，你这样可不太好，得学会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呀。”

齐昼看了他一眼，说：“这么说来，你也会控制自己的样貌喽？实际上你应该是一个须发尽白的老人？”

“你想这么理解也可以。”亚特伍德平和地说，“不过你不应该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评判雅瓦赫人。”

“看样子你们挺抗老。”齐昼言语间略带讽刺地说道。

“欧若拉，你别一口一个‘你们’的。”亚特伍德平静地说，“你别忘了，你也是雅瓦赫人。”

“我不是。”齐昼冷漠地说，“我是华国人。”

“别傻了孩子。”亚特伍德说，“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渴望拥有你这样的血统？你的瞳色和你独一无二的读心术，都是你高贵身份的证明。”

“和我瞳色一样的人多了去了。”齐昼阴沉着脸说道。她本来看亚特伍德似乎比斯嘉蒂要好说话，抱有一丝希望看能不能通过他逃出去。现在看来，这条路行不通。

亚特伍德见齐昼脸色又沉了下去，连忙换了个话题：“斯嘉蒂她们出门去了？”

“嗯。”齐昼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又拿起了一块蛋糕，“你知道她们干什么去了？”

亚特伍德用一双明亮的蓝绿色眼睛看着她，说：“你想知道吗？那等她们回来了，你可以自己去问斯嘉蒂。”

齐昼说：“我不想知道。我只想赶紧回家。”

亚特伍德无奈地说：“你急什么？这里又不少你吃的。”说着，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玻璃杯，他把它递给了齐昼。

“这什么？”齐昼警惕地问道。这杯液体让她想到了希瑟那杯差点把她嗓子烧冒烟的药。

“白开水。”亚特伍德贴心地解释道，“怕你甜的吃多了会腻。”

齐昼把玻璃杯放在鼻子底下，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好像真的只是白开水。于是她抬头道：“好吧，谢谢你。”

她喝了点水，逐渐消化了这些离奇的说辞，见亚特伍德也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干脆决定利用这会儿时间把事情问得更清楚一点：“亚特伍德，你说你是一百年前出生的人，看样子你也认识我的祖母喽？”

“我当然认识。”亚特伍德说。他坐在摇摇椅上，微微仰头，声音随着回忆渐渐低了下去，但齐昼仍然能很清楚地听见他在说什么。

“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