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导今天回家了吗 第22章 第22章

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有紫袍女人留了下来，坐在了一把椅子上——这让齐昼微微吃了一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之前那里并没有椅子。

紫袍女人在坐下时，印花长袍被往上提了提。于是，齐昼看到了她穿在脚上的颜色鲜艳的红色高跟鞋，以及……相搭配的白色丝袜……

好神奇的审美。齐昼表示她被雷到了。

“别这样和我说话，孩子。”紫袍女人对她说，“你祖母当年和我共事的时候，也没这么冷漠地对我说过话。”

齐昼听到这儿，已经觉得不管这女人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她都不会感到有多惊讶了。

“你介意告诉我你的年龄吗？”她语气平淡地说。虽然这样贸然询问别人的年龄似乎不太礼貌，但齐昼觉得她们绑架自己在先，根本没必要跟面前这个女人客气。

“你知道你祖母的年龄么？”紫袍女人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弯弯绕绕地打哑谜，“知道她的，就相当于知道我的。”

“你干吗老提我祖母？”齐昼奇怪地问道，“她认识你吗？”

紫袍女人原本平静的表情在听到她的话之后，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齐昼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这一变化。

“哦，看来我问了不该问的话了，”她慢悠悠的话语中透出一丝阴阳怪气来，“是么？”

紫袍女人的表情只短暂变化了一瞬，便恢复如常。

“你这孩子，”她再开口时，语气依旧显得很平静，“说话还真是好听。”

齐昼当然能分辨出来她说的这是好话还是赖话。她盘起腿来坐在床上，平视着紫袍女人，说：“我不喜欢别人跟我打哑迷。你要说什么就快说，别磨叽。”

“好吧，如你所愿。”紫袍女人叹了口气，说，“格瑞塔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们的身世？”

“什么身世？”齐昼皱了皱眉头，有些反感女人话语中的“我们”一词。

谁跟你是“我们”？她不屑地想道。

“我说她不会教育孩子，果真不错。”女人冷笑一声。

“不许这样说我妈妈。”齐昼皱眉道，“对了，劳驾，你不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对方知道她的名字，而且似乎还不仅仅是知道她的名字，这让她心里很不平衡。

“你可以叫我斯嘉蒂。”女人说。

“好吧。”齐昼敷衍地应了一声。

“我没说错，”这个叫作斯嘉蒂的女人说，“你母亲就从来没跟你谈过你那与生俱来的能力？没有提到过你身体里蕴藏着的高贵血统？不曾提到过你所属的族群？如果是这样，那她可真是要把你给养废了。”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呢？”齐昼愠怒道，“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想让我觉得我妈妈会害我？你觉得你一个外人这样挑拨合适吗？”

斯嘉蒂挑了挑眉，高傲地说道：“我没说你妈妈要害你。不过你必须得承认，她是在把你往错路上领！还有，欧若拉，我说了，你对我说话时，应该时刻牢记我是你的长辈。”

齐昼压了压火，想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浑话来，便道：“继续说。”

“格瑞塔，”斯嘉蒂的声音和表情都显得很阴沉，“她刻意弱化你得天独厚的神奇能力，妄图遮掩你身上高贵的雅瓦赫血统……和她那个糊涂的母亲一样。”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言语间已经带上了愤恨之情。

齐昼抬眼，问：“什么雅瓦赫？什么血统？这都什么东西？”

“住口！”斯嘉蒂突然怒喝一声，吓得齐昼浑身一抖，“在我们谈到雅瓦赫时，你应该心怀感恩和敬意。难道你想和你那糊涂的祖母和母亲一样吗？”

齐昼猝不及防被她吓了一大跳，心道这疯女人怎么一惊一乍的，还有脸来说她情绪稳定的母亲。

她眼神怪异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后者瞪着她，看上去似乎真的被她的话冒犯到了。

齐昼才不想顾及她的情绪，接着又问：“你说的是什么神奇能力？”

斯嘉蒂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生硬地说：“你就没发现，你和周围的人有什么不同吗？你没发现你有那些普通人不可能拥有的能力？”

齐昼想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你是指，读心？”

听到“读心”二字，斯嘉蒂残留在面部的余怒突然一扫而空，她的表情变得惊喜异常，这转变不禁让齐昼在心里默默评论了一句“疯子”。

“我就知道，”她高声说，紧紧盯着齐昼，仿佛一眨眼她就会从眼前蒸发掉一样，“你果然是天选之女，被诗寇蒂选中的孩子！”

齐昼静静地看着她，嘴角抽了抽。

斯嘉蒂的表情变得极度温柔，如慈母一般注视着齐昼：“孩子，你待在这里是不会后悔的。你注定会成为站在顶端的神祇、领导人类的君王。只要你愿意，我们都会帮你。”

齐昼被这一番话雷得外焦里嫩。她张了张嘴，最后说出一句：“不了，谢谢。我暂时没兴趣登基。”

斯嘉蒂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她皱眉看着齐昼，批评道：“你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不该有点远大的志向么？难道成天就想着喝奶茶吃蛋糕？”

“远大的志向和喝奶茶吃蛋糕又不冲突……”齐昼反驳道，“再说了，远大的志向也不是非要当什么世界之王。这么中二的话我现在都不说了，您老可别再逗我了。”

斯嘉蒂冷冷地盯着她，哼了一声：“这可不是你能选择的。身为雅瓦赫人，你注定不可能平庸度日。”

齐昼淡淡地说：“我身上的能力，我想怎么用，由我自己来决定。”

她跳下床，蹬上鞋，不愿意再理会斯嘉蒂，便朝门外走去。

“准备上哪儿去？”斯嘉蒂说，“你自己是跑不出这里的。”

“我现在没想跑。”齐昼懒得跟她再争辩，彬彬有礼地问道，“我在这个房子里转一转，您有意见吗？”

“你还挺有闲情雅致。”斯嘉蒂狐疑地打量着她，“欧若拉，我再次提醒你，你最好乖一点。”

齐昼没对这话做出什么反应，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如果你今天不想再谈下去，”斯嘉蒂的声音又变得柔情似水，“没关系，孩子。等你乐意了，我们可以继续。但是你别妄想逃离这里，也别妄想摆脱掉你身上的一切——因为它们本就深深烙在你的骨骼血脉里。你难道没发现，你对于我们的语言，运用得相当熟练么？”

齐昼听了这话，在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不由得一惊，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她刚刚谈话时用的是什么语言？

她竟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那不是她的母语！那完全是另外一种语言……另外一种她从未学习过、甚至是听闻过的语言……

可她刚刚在和斯嘉蒂的交谈中，竟是丝毫没感觉到怪异地全程使用了这种语言。

她突然感觉有点害怕了。甚至没有去看斯嘉蒂。斯嘉蒂却始终盯着她，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她满意地用那种语言对齐昼说道：“去吧，孩子。”

齐昼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用了点劲关上了门。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地上铺着墨绿色的羊毛地毯，墙上贴着以墨绿色为底色、点缀着奇怪黄色图案的壁纸。天花板每隔几米就挂着一盏华丽的水晶吊灯。

这条走廊上还有许多个房间。齐昼走了一会儿，无力地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莫名其妙地被一群怪人抓走，还被告知了这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的母亲和祖母都被牵涉其中，完了还不愿意放她走。

妈妈，我又遇到危险了。你倒是快感觉到不对劲来救我呀……齐昼默默对天祷告——虽然在这儿她根本看不到天，只能看到天花板。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想起一件不对劲的事情来。

她刚才在面对面和斯嘉蒂交谈时，似乎并没有读到她的心声。

这是为什么？难道……这种能力也是有范围限制的？她突然想到，还有一个人的心声，她也从未读到过——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母亲，齐清晓。

斯嘉蒂刚才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那就是，当齐昼告诉齐清晓自己能读到他人心声时，齐清晓只是含糊地略过了这个话题，说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也许只是她太过聪明而已。

就好像是，在刻意地弱化这种能力一样。现在想起来，齐女士当时的反应，的确像是有所隐瞒。

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啊？！齐昼越想越抓狂，现在被关在这个地方，她也无计可施。

但是有一件事她始终相信，那就是她母亲绝不会害她。无论这群怪人怎么挑拨离间，她和她母亲之间都不能产生隔阂。

正这样想着，走廊拐角处出现了几个人。齐昼立刻站直身子，警惕地看着她们。

“欧若拉？”那个先前给她拿来那杯“炸药”的蓝袍女人，哦，似乎是叫希瑟吧，她狐疑地和同伴们一起停下脚步，盯着齐昼，问，“你怎么在这儿？和斯嘉蒂谈完话了？”

“嗯。”齐昼不想和她们说太多。

这时，齐昼身后传来开门声——斯嘉蒂从那个房间中走了出来，目光越过齐昼，看向她的同伴们，问道：“雾尼回来了吗？”

“还是没有。”

斯嘉蒂轻轻“啧”了一声：“先不管她了。其他的都准备好了？”

“嗯。可以出发了。”

齐昼紧挨着墙站，一言不发。

听她们的意思，似乎是准备出门？不会又要绑来个青少年跟她做伴吧？她低垂眼帘，嘲讽地想道。

斯嘉蒂看向齐昼，问道：“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

齐昼干巴巴地说：“不想我站在这儿，那我走了。”

“慢着。”那个穿得灰不溜秋、之前被斯嘉蒂称作伊薇特的女人冷声说道。她上前几步，面色严厉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齐昼一番。

“怎么？”齐昼冷笑道，“是看打哪里能让我更疼么？”

她的后颈到现在还是很疼。对这女人说话时都是咬牙切齿的。

有本事就打我，但别指望着我会怕你。她轻蔑地想道，毫不退缩地瞪着伊薇特。

伊薇特听了她的话，眉头紧皱。

“谁要打你？”她冷冰冰地说。

“……哼。”齐昼把头扭到一边。

正在这时，她身后冷不防传来几声轻笑：“小孩子，挺记仇。”

齐昼便去看斯嘉蒂，后者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没有人会虐待同类的，欧若拉。先前只是迫不得已的手段。”

齐昼：“……”

谁信你们？

还有，谁跟你们是同类？

她听了这话，感觉很不舒服。

“好了，”斯嘉蒂轻快地说，“我们要出去办事了。你自己先在这里待上一阵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