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没一会儿，石头就牵着佳禾噔噔噔的跑进村长家的院子，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一小袋虾皮，笑嘻嘻的递给刘春花，说给元哥的。自从村长家的小孙子吴元去镇上私塾念书，白日里石头就很少见到他，难得私塾放假，石头自然乐颠颠的跑过来找他玩。吴元刚上私塾，兴头足，不时拿着树枝在院子里比划，家里其他人都不感兴趣，毕竟他哥哥们刚上私塾也是这样。唯有石头和佳禾捧场，拉着两个小的在院子里四处划拉，佳禾属于跟着瞎起哄，石头倒是还好，偶尔能认出一两个吴元写的字。刘春花看见两个小家伙高兴，抱着佳禾就亲了一口，石头早就追在吴元屁股后面，满院子的乱转。灶房里传出猪肚莲子汤的味道，刘春花等时辰够了，猪肚煮软能咬断，便把家里的孙子孙女叫出来，让他们洗干净了手，一人一小碗晾凉的莲子猪肚汤。一个个端着汤蹲在灶房檐下，慢慢的喝着汤，不时凑在一起说小话，说自己吃到莲子还是猪肚。佳禾人小，咬不动猪肚，刘春花把莲子压碎，搅在汤里，抱着佳禾坐在厨房门边的板凳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着。

吴小麦把肉拿回家里，吴娟和宁花开始腌肉，吴娟看到这么多肥膘肉，想着炸出来的油，坛子装不下，自家装油的坛子是个小坛子，其它坛子大，多用来装了酸菜、炒米、酒之类的东西，剩下的都是些小罐子，实在不适合装油。至于两个旧砂锅平常用来装肉酱的，一股味，不好用来装油。临了发现坛子不够装，镇上卖的又贵，吴小麦去仓房找了半天。把去年装虾酱的大罐子搬出来，黄海生送虾酱过来罐子很大，之前洗干净晾干放仓房了，这么久味道也散了。猪油渣也多，最好用油纸包好码进坛子里，封好放进水里冰着，这样能多吃一阵子。不过天气冷，直接放筐里，放阴凉处也存的住。这么多猪油渣和骨头足够从腊月吃到年尾，五花肉便全部做成咸肉，猪皮全部炸了。二十斤的咸肉、五扇肋排、猪皮加上之前买的咸鱼足够应付农忙，今年开荒家里忙，没法去县城买肉，家里两个小孩子闹腾的不行，三人自然不舍得两个小孩子受委屈。这不早早的打算好了。

倒是油纸不够用，吴小麦跑镇上买了捆油纸，顺便买了五根糖葫芦回来。吴小麦回来的时候，吴娟已经把油炼的差不多了，猪油渣已经放在铺着油纸的篮子里晾着了，刚准备把沥干水的猪皮放油锅里炸。隔了小半个时辰，吴娟那边已经把猪皮炸好，捞出控油，撤火等待油凉。趁着这时间，吴娟把猪大肠重新洗了一遍，在水缸边把大肠切段，收拾妥当，锅里油温也差不多了。指挥宁花把油装罐子里，罐子相当能装，大半油都装进去了。旧坛子里还有些油，宁花用勺子把油刮进小油罐里，把锅里剩下的油装进坛子里，坛子装了半满，锅里还剩下些底油吴娟让留下。吴小麦则把油罐子、油坛子小心的移到旁边地上，盖上盖子，等明天油凝固了，再搬进仓房。吴娟让宁花把火烧上，借着锅里的底油，下葱姜蒜炒出香味，倒入猪大肠，炒的滋滋冒油，往里淋米酒去腥，炒干，又下了三勺豆酱，还放了一大勺盐进去，油多酱多，明摆着不是下饭的。等炒好，把猪大肠装进旧砂锅里，油多，冷了自然把大肠封在底下，先放灶台边上晾凉，等温度合适，再放进柜子里存好。三人才开始用油纸把炸猪皮一一包好，放进小筐里，上面用竹罩子盖好，放到仓房架子上，猪油渣也用油纸包好，一层层码进小筐里，装了三个筐，放到灶房的柜子里。吴娟把空的旧砂锅和一些干菜从柜子里拿出来，才腾出空来放小筐，两个筐子往厨房的小柜子一塞，柜子就显得满当当的。小柜子有些不够用，吴小麦打算去县城再买个柜子，日子过好了，家里吃食多了，总不好都放在外面的架子上，一不小心碰掉，那不可惜了。

自己只会做最简单的箱子，柜子实在做不了，况且上回做箱子的木匠师傅，手艺实在好，开关箱子顺畅的很，哪像自己做的，动不动就会卡住。买了那两个新箱子之后，吴小麦把两个旧箱子给拆了，拼成新的木板床。之前的木板床被石头蹦散架了，幸好有被褥垫着，石头和佳禾没受伤。之前的两张床临时用木板搭的，木板不大又老旧，实在不经折腾。吴小麦屋里的虽然没散架，看着也不牢靠，反正吴小麦回屋跟宁花、佳禾一起睡，用不上那张床，一起拆了，放蘑菇棚里了。旧箱子的木板是吴小麦特意去山上找的，处理的干净，木头也结实。新床吴小麦做的很仔细，用木钉一点点的钉好，床板底下特意用两寸宽的木条加固。床脚特意选了四根大木棍，仿照买的罗汉床，两根床脚用木条加固，生怕石头哪天又把床给蹦散架。加上三面的围挡，两个旧箱子只做出了一张床，这床牢固许多，用手摇晃起码床不会跟着摇。石头可能被吓到了，反正之后很少在床上蹦哒，就算忘记，一提醒立马会停下。后面又陆陆续续给家里做了些简单的长桌、长凳、架子，箱子、柜子这些复杂的没再做过了。

三人收拾完灶房回了堂屋，吴小麦借着天光继续编竹编，宁花、吴娟给石头做衣服，刘春花给了不少吴元的旧衣旧裤，但小孩子衣物要勤换，长的又快，不时就得做新衣新裤。佳禾可以穿石头的旧衣旧裤，反正衣服没坏，洗干净收着呢。吴小麦之前买的棉布用的很快，再给石头裁一身衣服，就用完了。吴小麦想着抽个空去县城再买一匹棉布，至于细麻布，之前开荒，衣服不时破个口，便全部裁成三人的衣服，下地的衣服能穿就行，不讲究。三个大人衣服够穿就好，有一身没补丁的棉布衣服就够了，没必要年年裁新衣。日头偏西，吴娟带着五根糖葫芦去村长家接石头和佳禾。刘春花正在喂佳禾喝汤，石头跟村长家的几个孙子孙女一人抱着一个小碗，一边喝汤，一边挤挤挨挨的说小话。吴娟等几个小孩把汤喝完，才打开油纸包，把糖葫芦分给几个小孩。石头抓着一串糖葫芦，咬两口，递给佳禾舔一下，再接着啃两口。佳禾急得团团转，不停往石头边上拱，石头不停的躲闪，跟逗狗一样，看的人好气又好笑。刘春花把佳禾抱去洗手，洗干净，抱回来，从石头的糖葫芦串上摘下一个干净的糖葫芦，塞进佳禾嘴里。佳禾总算不闹腾了，抓着糖葫芦，翻来覆去的舔着。等几个小家伙吃完糖葫芦，刘春花把佳禾递给吴娟，让吴娟领两个小孩子回去。石头一路上都在偷瞄佳禾手里的糖葫芦，佳禾咬不破糖葫芦，只把糖衣舔干净了。进了家门，吴小麦抱过佳禾，在院里溜达，没一会儿佳禾就把手里的糖葫芦塞到吴小麦嘴边。吴小麦看着沾满口水的糖葫芦，实在下不去嘴，伸手接过，拿水缸边冲洗了一下，塞进石头嘴里。石头一口咬下，酸的直接吐出来，没糖衣，山楂酸的不行。石头学乖了，不敢大口咬，小口小口的啃着，啃半天才把一个山楂啃完。

吴娟炒了一个白菜，把早上煲的海带脊骨汤端上桌。家里现在不缺骨头，炖汤下料足，吃完接着煲，就算往里加水，滋味依旧好。三人坐下吃饭，留石头和佳禾在边上玩。石头和佳禾都吃的肚子圆鼓鼓，石头实打实的吃饱了，不能再喂饭了，免得积食。佳禾吃不了猪肚，估计是喝汤喝饱了，等她玩饿了，肚子憋下去，再喂碗鸡蛋羹也就够了。等三人吃完，宁花把碗筷清洗好，吴娟给石头喂完羊奶，领着石头洗漱完，把石头哄睡了，才进了灶房。宁花正在灶房里，给脊骨焯水，准备煲汤。小泥炉蒸了碗鸡蛋羹，已经蒸好晾凉，吴娟把鸡蛋羹端去堂屋，让吴小麦哄佳禾吃下去，自己洗漱回屋休息了。吴小麦喂完鸡蛋羹，开始喂晾凉的羊奶，喂完，抱着佳禾在院里溜达，宁花则把碗勺拿去清洗。等佳禾开始发困，吴小麦带她去洗漱，洗漱完把佳禾塞进被窝。宁花早就洗漱完在床上了，吴小麦安置好佳禾，去灶房洗漱，洗漱完回屋休息。隔天一大早，吴娟进了灶房，开了盖子，见油罐和油坛子里的油凝固了，盖回盖子，搬进仓房放好。接着洗手，回灶房揉面，等面条切好，从后院摘了把葱，洗好切成葱花，再从架子上拿了四个碗，摆灶台上。从柜子里搬出砂锅，用干净的勺子从砂锅里挖大肠，每碗两勺。大肠上面凝结了一层厚厚的猪油，瞧不出大肠在哪，等到碗里才知道。吴娟刻意把分了分，把大部分的大肠分到两个碗里，自己碗里没有大肠，宁花碗里三块大肠段。烧水，给自己下了碗面，面汤一冲，大肠的香味随着油的融化，飘了出来，撒上把葱花一拌，酱色的汤面香味四溢。连吃了五个早上，大肠才吃完，吴娟很高兴，这可比直接端上桌好太多，不然有多少大肠都不够家里两个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