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 第2章 第二章

村长交代完，想着吃过饭，吴大力、吴小麦回来，再跟罗大娘计较，便干自己的事去了。刘春花从老屋回来，见吴娟坐在自家灶房外的板凳上，跟孙女一起择菜。吴娟这是头胎，之前两个都没留住，现在没个长辈照顾，很多事情吴娟不懂，担心出事，便带着五个儿媳妇儿在院子里陪吴娟唠嗑，细细交代了不少怀孕的注意事项。五个儿媳妇儿见吴娟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丁，就一个破包袱，肯定没置办小孩子的衣物，几人对视了一下，各自回屋里，拿了几件小孩子的旧衣服过来，毕竟小孩子长得快，布料又贵。不时有村里的老阿嬷过来，你送把菜，我送把米，大方的给个鸡蛋。毕竟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遭了难，又有那么一个狠心的娘，能帮一把是一把。吴娟心理熨帖，不再眉头紧锁，没坐一会儿，又困乏了，被刘春花打发回屋睡觉，众人也就散了。

傍晚时分，吴家老三吴小麦干完活回来，累的气喘吁吁，一进村就知道自家大姐被老娘赶出门，冲回家就闹了起来。

“娘，你是准备逼死大姐不成？你可是拿了洛家五两银子。”吴小麦冲到堂屋里，对着罗大娘喊道。

“那又如何，一个赔钱货，还想在家里吃我的用我的不成！赶了就赶了，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个不孝子做主。……”罗大娘叉着腰，指着吴小麦的鼻子骂道。

“娘，你把大姐赶出去，就把洛家给的五两银子给大姐，那是洛家给大姐养孩子的。”吴小麦直接吼了回去，压过罗大娘的声音。

“凭什么，那是给我的，进了老娘的口袋就别想出去。”罗大娘一听拿银子就不乐意了，把桌子拍的啪啪响。吴大力追着吴小麦回来，一进门就听到拿银子也不乐意了，本来那点对吴娟的怜悯之心立马烟消云散。

“小弟，家里这么多口人，自己都不够吃，养着大妹也不是个事。”吴大力开口劝到，反正银子日后肯定都会落在自己口袋里。

“大哥，你最没资格说这话，当初为了你娶亲，把大姐嫁进洛家那个虎狼窝。洛家老的老的，小的小的，大姐嫁过去，照顾老人小孩，还要下地干活，活生生的把孩子给累掉。好不容易熬出头了，洛家不做人，把大姐给赶出门。你不帮讨公道，还一起欺负她，你还是不是人。”吴小麦听到自家大哥自私自利的话，气的脸红脖子粗。

“本来就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还想着在家吃白食，以后影响大妞、二妞嫁人，肚子里的讨债鬼出来，又要白吃我们家的。都被洛家赶出来了，就应该一条绳子挂死在洛家，回来干嘛，丢人现眼的东西。”罗大娘一听，张嘴就骂。骂着骂着开始哭诉自家老头子死的早，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拔儿女长大，临老了还要被不孝子责怪。吴小麦实在气不过，直接拿了柴刀对着仓房钥匙劈下去，从仓房里扛了袋粮食出来。罗大娘一见吴小麦发了狠，直接躺在路中间，拦着不让洛麦出去。两个儿媳妇儿早在堂屋里吵起来时，就领着孩子回房了，生怕被波及。罗大娘哭闹的声音实在太大，把左邻右舍都吸引过来了，众人见罗大娘躺在地上，又骂又哭，实在闹的不像样。有看不过去的，跑去找村长。

等村长过来，吴大力拦下了吴小麦，罗大娘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吴小麦骂骂咧咧的。要不是知道吴小麦是罗大娘亲生的，大家都以为吴小麦是罗大娘的仇人，没见过这么糟践人的。不少大娘听不下去，开口劝罗大娘积点口德，日后老了还要儿子给她养老，被罗大娘骂了回去。反正老了是大儿子、大儿媳儿养老，小儿子就是讨债的、靠不上，吃里扒外的家伙，最好死在外面不要在眼前晃。不少人觉得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罗大娘事情做的这么过，日后大儿子要是不孝顺，有的她哭的。

“吵什么，我还没来找你们算账，你们倒是自己闹起来了。”吴大强一进院子，就对着罗大娘吼道，实在听不下去，本来想吃完饭，再过来处理这一摊破事，没想到这么快就闹起来了。吴小麦见村长来了，从堂屋里拿了条板凳出来，反正都闹成这样了，直接在院中里处理最好，免得自家老娘胡搅蛮缠，自己招架不住。罗大娘还想骂，被洛大力拉了拉衣袖，不甘心的闭嘴了。

“小麦说吧，闹什么？”村长在板凳坐下，接过吴小麦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二堂伯，娘把大姐赶出家门，我担心大姐一个人在外，活不下去。想让娘把洛家给的五两还给大姐，娘不愿意。我气不过，从仓房里拿了袋粮食，想给大姐送给过去。”吴小麦被折腾的疲惫不堪，自家老娘实在太能闹腾了。

“还算你小子有良心。”吴大强听了洛麦的话，满意的点点头。罗大娘一听，又开始骂骂咧咧。村长直接拿烟杆磕了一下板凳，吼道：“你个老娘皮再闹，我立马把吴娟送去洛家村，让洛家族老过来把五两银子拿回去。**为了五两银子，把吴家村的脸皮往地上踩。”

围在外面的汉子一听，快把罗大娘、吴大力盯出个窟窿，若不是这两人拿了银子就跑，昨天怎么会被洛家村人奚落。吴大力缩了缩脖子，生怕被揍。吴大强见罗大娘老实下来，直接说道：“五两银子是洛家给小娟的，既然把小娟赶出去了，就把银子拿出来。小娟肚子里的娃要是出事了，洛家人肯定来闹，到时候一分都别想要。”

“凭什么给那个赔钱货，既然从老娘肚子里爬出去的，她挣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罗大娘恬不知耻的说道。

“大力，你什么意思？你要是跟你娘一个意思，日后村里的活动，你们一家也不用参加了。”吴大强的气的青筋直跳，直接放狠话。吴大力一听，立马怂了，开始劝自家老娘。罗大娘一脸愤恨的盯着吴小麦，要不是这个不孝子闹的，何至于把银子送出去。

“银子可以给，我要分家，老二一家滚出去。”罗大娘恶狠狠的说道，只差从老二身上刮下一块肉来。吴大强看了看众人，闹成这样，分家也好。

“行，分家的话，按规矩，丁田归个人。其它田地分成三分，罗大姐跟吴大力过活，吴大力分两份，吴小麦分一份；房间，就按现在住的分；家伙什、粮食洛力、吴小麦平分。养老的粮食按村里的规矩来，吴小麦每年秋收之后送到吴大力这。”

“不行，老三什么东西都不准分，我不要老二养老，滚出去就不要回来，我权当他死了。”罗大娘一想到要给老三分东西，就气不顺。外头众人一听，立马议论纷纷，见过偏心的，没见过如此偏心的。

“你这是分家？你这是把小麦一家扫地出门，有你这么当娘的吗？”吴大强被气的够呛。

“我没生过这种白眼狼的儿子，吃里扒外的家伙，今年敢拿柴刀砍仓房，哪天就敢拿刀砍我。”罗大娘叉着腰，呸了吴小麦一口。

“其它另说，丁田一定要分，你个老娘皮，以为你是谁，敢什么都不分，我立马压你去衙门打板子。”吴大强指着罗大娘的鼻子开骂。

“老头子呀，你怎么死了那么早，留下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这不是要逼死我吗？……”罗大娘躺在地上哭诉，一声比一声高，旁边人指指点点的，闹了半个多时辰。

“除了丁田，再分我两袋粮食，够吃到秋收就行。”吴小麦实在不想跟自家老娘纠缠，反正在家也是各种克扣，还不如出去。村长见洛小麦这么说了，吴大力在后面一声不吭，也不想再管这摊烂事。直接立了文书，找了两个见证人，各自按了手印。逼着吴大力把农具、厨房的碗筷分了一部分出来，加上一个破陶锅、两袋粮食、吴小麦一家人的几身破衣服、丁田，这就是吴小麦一家分到的所有东西。分家弄完，讨要洛家给吴娟的五两银子，又是一通闹，罗大娘死活不愿意拿出五两银子。吴大强实在被闹的头疼，把吴大力臭骂了一顿，不少村里汉子蠢蠢欲动，想要揍吴大力一顿。吴大力被盯怕了，不顾自家娘的哭闹，从屋里拿了五两银子出来，给了村长。村长立马领着吴小麦一家往外走，不理会罗大娘的哭闹，领着人去了自家的老屋。洛娟一见到自家小弟，得知小弟一家因为自己，被娘给赶出来，抱着吴小麦又是一通哭。

“别哭了，不关你的事，娘早看我不顺眼，早晚都会把我赶出来的。出来也好，不用听娘骂人，宁花能过的舒服点。”吴小麦笨拙的安慰吴娟，自从爹过世了，娘只顾着大哥，不管吴小麦、吴娟姐弟两。两人便互相照顾着长大，偷偷上山找吃的，偷藏饭给受罚的人吃。饥一顿饱一顿的，扶持着长大，感情深厚。当初吴娟嫁给洛童生，吴小麦闹了一通，没拦住。后面总是偷偷去洛家村，帮吴娟干地里的活，为此被罗大娘臭骂了好几次。

吴小麦的媳妇儿也不知道说什么，怯怯的站在边上。倒是吴大强看不下去，直接把吴小麦两夫妻赶去侧屋收拾，起码要把晚上睡的地方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