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星际] 第15章 战斗

近距离作战，远程武器已经不起作用了，为了尽量减轻负担、加快速度，余岁和江沉渊都事先把大型的粒子枪留在了外面。

虫族的足十分坚硬，是制作匕首的重要原料，上面的倒刺顶端泛着幽幽的蓝光，大概率是带了毒。

江沉渊率先拔出匕首，挡在余岁前面，匕首与倒刺相撞，发出了金石之声。

“你先去。”江沉渊双臂用力，挡住了第一道攻击，脚步也被迫停了下来，他扬声道。

余岁点头，脚步没有停顿，朝前冲去。

第二道攻击随之而来，这只虫子体型庞大，移动速度缓慢，但似乎也正是因为无法使用翅膀移动，足的攻击动作反而异常地快。

余岁无意纠缠，身体如同柔韧的麻绳，只一拧，就躲过了第二道攻击。

但他脚刚落地，余光就瞥见了第三道攻击。

——比他预想的要快多了。

眼看姿势还没有调整过来，倒刺已经到了眼前，带着虫族特有的腥臭味和难言的血腥味。

余岁快速从腿侧抽出了匕首。

“当——”匕首和倒刺相撞，余岁借着这股反作用力朝后一跃，稳稳落了地。

余岁抬起头，他整个人已经被笼罩在了虫子的腹部。

“好！！”看到余岁顺利在江沉渊的掩护下潜入虫族腹部，钱明等人高声欢呼了起来。

余岁皱了皱眉。

好像有些不太对劲，进来的似乎有些太容易了……第三只足的方向简直就像是直接把他往这儿踹一样。

究竟是他进来了，还是这只虫子想让他进来？

“它似乎拥有‘学习’的能力……在不断撤离……”余岁突然想起林赛的话。

这只虫子，拥有智能！

就在余岁惊觉的这一瞬间，面前柔软蠕动的虫腹突然从中间裂了开来！

虫子的动作停止不动了，它的腹部微微卷曲，前后蠕动了几下，豁然从腹部中间裂开了一道缝。

一双闪着光泽的复眼从它的腹部探了出来，直直对上了余岁的双眼。

距离太近了。

余岁清晰地听到虫腹皮肉裂开的声音，闻到了腥臭的味道，这一瞬间，他完全无法反应，身体已经告诉了他危险的来临。

就在他一臂距离的头顶，一只新的虫族出现了。

所有的线索瞬间练成了一条线。

为什么整个基地，虫子偏偏攻击了最偏远的仓库——它是在寻找一个生产的巢穴，一个物资丰富、温暖安全的巢穴。

为什么它在火力的压制下不反击却朝外撤离——因为它即将生产。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死在了它的脚下，偏偏在这时候，余岁如此轻易地就进来了？

——因为它的孩子要出生了，而新生的虫族，需要养分。

电光火石之间，面前从母虫腹部钻出来的虫子周身沾满了白色的涎液，它的足缓缓展开，从母虫的腹部探出来，最后是四片透明闪着光泽的翅膀，紧紧地贴在柔软的躯体上。

这一瞬间在余岁的眼里无限延长，他能够清楚地看到这只虫子诞生的过程，能够看见它复眼中闪烁的光泽，能看到它贪婪张开的口器，看到那些如同倒刺般的獠牙，但……反应不过来。

——来不及。

他的脑海中突兀地想起回忆中那个小哥哥，他最后见到的，也是这样的景象吗？

“砰！”就在幼虫的口器快要咬住余岁脑袋的瞬间，枪声响起，幼虫尚未发育完全的复眼爆出绿色的血浆，它的动作一顿。

“余岁！愣着干什么！”江沉渊的声音撞进了余岁的耳朵，他猛地回过神来，手中匕首一转，刺进了幼虫的另一只复眼。

两只复眼被伤，幼虫剧烈地扭动挣扎了起来，发出了激烈的虫鸣声！

“快！”余岁看见江沉渊半个身子被血浸透了，他似乎被倒刺刺中了，反手把住刺穿手臂的倒刺，另一只手朝自己伸了过来。

余岁握住江沉渊的手，被猛地一拉，人便从缝隙中钻了出来。

两人就地一滚，迅速躲进了附近的掩体。

“余岁！你没事吧！”林赛在掩体后面等着他们，“还好我带了枪扔给江沉渊，不然真完了。”

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都以为余岁难逃一死，只有江沉渊和林赛还在努力。

而他们也确实救下了余岁的命。

“看到腹部裂开你不知道躲吗？”江沉渊从林赛的包里掏出绷带，缠绕在自己的右臂上。

他右臂的伤口又深又长，因为虫毒的原因泛着青色。

余岁：“抱歉。”

江沉渊看他一眼，挑了挑眉：“某些人吹得多厉害，还不是着了道。”

余岁低下了头。

“幼虫双眼没有母虫坚硬，现在它双眼受伤，要恢复，只会躲回母虫的肚子。”江沉渊单手拉紧绷带，毫不留情地给自己打了个死结。“居然到我们基地来生孩子，让它有来无回！”

钱明等人见到余岁没事，也算是松了口气。

他们转头看向母虫，只见那只才出来一般的幼虫果然挣扎着缩了回去，绿色的血从它受伤的复眼不断流出来，余岁的匕首还插在其中一只眼睛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幼虫的状态，母虫也显得焦躁了起来。

幼虫仍然在它的腹部挣扎，但它的动作却停顿了下来。

众人皆暗道不好。果然下一刻，只见这只在火力压制下一直缩着翅膀的母虫，赫然张开了那双翅膀！

“我草！”钱明骂了一声，立马抬枪瞄准。

但是母虫似乎因为孩子受伤，像是铁了心要弄死余岁和江沉渊一样，即便是背部中枪绽开血花，也坚定地张开翅膀。

翅膀煽动掀起巨大的气流，母虫的体型瞬间加倍，而更可怕的事，它的动作更快了。

它张开翅膀，朝着余岁和江沉渊冲了过来。

余岁听见身边的江沉渊轻“啧”了一声。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仍强装着一副轻松的样子，但额角沁出的细密汗水还是出卖了他。

虫毒虽然不致命，蔓延也不快，但这么长这么深的伤口，只怕江沉渊此刻已经没有逃跑的力气了。

林赛有些着急：“余岁，江沉渊，你们干什么呢！它冲过来了！”

余岁的匕首插在了幼虫的复眼里，他伸手抽出江沉渊腿侧的匕首，横在了眼前：“林赛，你先走。”

林赛愕然：“你疯了？你忘了刚才差点死在那边了吗？这只虫子太大了，而且它现在已经癫了，你杀不死他的！”

被余岁挡在身后的江沉渊也有些诧异：“余岁，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余岁打断了。

“别说话。”余岁缓缓闭上了眼睛。

快想起来，杀死那只虫族的感觉。

风声，翅膀划过空气的声音，枪声，火焰灼烧的声音，虫族口器蠕动的声音，关节碰撞的声音，虫鸣声——

余岁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猛地冲了出去！

“停火！停火！！”林赛声嘶力竭地朝着钱明等人喊。

钱明只觉得眼前一闪，才意识到是余岁朝着母虫冲了过去，他连忙招呼停火：“别误伤余岁！他冲过去了！”

余岁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格外清晰，母虫的动作在他的眼中似乎一瞬间变得格外的缓慢，他能够清晰地看清楚它的发力、纤维的走向，那道熟悉的声音又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面对飞行类的虫族，应该率先拉近距离，取得先机。”

余岁迎着母虫而去，发丝在空中舞动。

“不要正面冲击，利用盲区，形成空间错觉。”

余岁身子一矮，直接从母虫的腹部滑了过去！母虫反应不及，等到意识到的时候，余岁已经一跃而起，落在了它卷曲的背部。

“无法直接命中要害的时候，应该想办法让它丧失行动力。”

母虫疯了一般四处冲撞，像是要把背上的余岁撞下来，它的翅膀仿佛四片薄而锐利的铁片，将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仓库墙壁划得七零八落。

余岁将匕首深深扎进母虫的背部，用来固定自己，他肌肉绷紧，在这一瞬间迸发出强大的力量，猛地朝前一划！

绿色的鲜血喷涌而出，母虫吃痛，剧烈地发出了鸣叫。

林赛拽着江沉渊四处躲避落石。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只疯狂的母虫，还有它背上的余岁，没有发现身边的江沉渊眼底亮起的光和勾起的嘴角。

母虫的翅膀抖了抖，在背部受到重创的情况下，它急迫地需要收起翅膀保护躯体。

而余岁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在翅膀收缩的那一瞬间，他已经一跃而下。

母虫的复眼四处梭巡。

这个人类去了哪里？

下一瞬间，幼虫的虫鸣陡然响起，母虫的腹部豁然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那只躲回去恢复的幼虫被迫露了出来，而那道匕首竟然直直地将幼虫几乎从头劈到了尾。

这个人类，在刚才那一瞬间，躲进了自己的腹部！

余岁浑身浴血，仿佛一尊杀神。

他的眼睛无感情地看着手下不断挣扎的母虫和濒死的幼虫，肌肉绷紧握住匕首，猛地用力！

——幼虫被直接劈成了两半。

“我草……”钱明半张着嘴，瞪圆了眼睛，“这他妈，简直……”他词穷了，不知该怎么描述面前的这一幕。

江沉渊突然道：“该把他拉回来了。”

钱明和林赛一愣神，身边方才还柔弱不能自理的金发青年已经冲了出去。

余岁感觉自己的状态出奇的好，身体轻飘飘的，下手却很重，他什么都看得很清楚，此刻他甚至感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眼前的场景，似乎已经刻在了他的记忆深处，是他十分熟悉的场景。

幼虫的尸体掉了下来，母虫感应到自己孩子生命的消失，发出了最为凄厉的怒吼声。

它的躯体猛地膨胀，腹部鼓胀了起来。

余岁意识到了什么，刚要往后退，突然就感觉到有另一个更危险的存在从身后冲了上来，他猛地回头，对上了江沉渊闪着金色碎光的双眼。

“余岁，走。”江沉渊拽住余岁，转眼间撤离了战场。

江沉渊拽着余岁躲在了断垣残壁后面，伸手在他面前一指：“余岁，可以了，把你的精神力收起来！你再这样下去会疯的。”

什么？精神力？

这就是使用精神力的感觉吗？

余岁楞住。

江沉渊见他这幅样子，咬了咬牙，伸手握住了他的后颈：“来不及了，冒犯了。”他猛地向前，额头贴住了余岁的额头。

额头相触，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从额头迅速传遍了余岁的全身。

那股玄妙的战斗感觉瞬间消失了，余岁只觉得身体一软，眼前一黑。

江沉渊见状，转头向林赛道，“再迟母虫要自爆了，通知粒子炮，立刻瞄准！”

林赛这才反应过来：“所有人撤离！幼虫失去生命体征，母虫失去行动能力，粒子炮马上要发射了，快找掩体！！”她边喊边给另一队人发信号。

余岁感到那轰然的爆炸声似乎离他很远，他最后看到的，就是江沉渊护住自己的双臂。

——啊，这个人，今天救了自己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