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曙光 第4章 你是我心中的第一

清晨，上课铃还未响，江朝早早来到了教室，正在座位上复习数学。

旁边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红色包装的巧克力出现在了眼前。

“江朝，你的腿好了吗，对不起啊，都怪我。”王乐天抱歉地说到，还从书包里掏出了一瓶碘伏和一袋棉签，作势要掀起江朝的裤腿查看。

“哦，没事啊，没关系的，已经上过药了。”江朝捂住裤腿，朝着王乐天露出一个笑容。

“哦，那就好，对了，江朝，你初中要去哪个学校…”

班主任大步流星地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拍着桌子示意大家安静。

“同学们安静一下，我宣布一件事情，这周四进行期中考试，考完试之后会开家长会，这是我们本年的最后一次家长会，也是你们小学的最后一次家长会了，所有同学的家长没有特殊情况都要参加。”

“诶，江朝，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王乐天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江朝的肩膀。

“啊？说…说什么？”

“刚刚的问题啊，你初中去哪个学校啊？你怎么还发起呆来了。”

“哦，这个啊，我还不知道，我回去问问再告诉你。”

“好。”王乐天说完就转了回去，准备下节课要用的书。

江朝安静下来，呆坐着看着面前满是红叉的数学题，回想着刚刚班主任说的话。

* * * * *

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厨房里弥漫着梨子的香甜气息，炖过的梨子软嫩可口，还冒着丝丝热气，一口咬下，清甜就在味蕾中绽开。

江朝守在厨房，接过碗，迫不及待地咬了口香甜的梨子，烫的龇牙咧嘴，梨肉在嘴里翻滚也舍不得吐。

“乖乖，慢点吃，小心烫啊。”看着江朝迫不及待的样子，王玫忍笑摇着头说到。

“好了，你喝完之后，把这碗梨汤给哥哥送过去啊。”王玫拿出一个碗，将剩余的梨汤装进碗里。

“好。”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挂在天边，细细碎碎的月光洒在地面，照亮了江朝脚下的路。

何越舟的家就在江朝家旁边，中间只隔了一小段路。

江朝小心翼翼地端着盛满了梨汤的碗，一步一步慢慢挪到目的地。

何越舟的家里门窗紧闭，整个屋子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

将碗放在了窗户旁，江朝抬手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有人过来开门。又走到窗户边，敲了敲紧闭的窗户。

“越舟哥哥，你睡觉了吗？我来给你送吃的了。”江朝连续问了三遍，还是没有人应答，整个房间内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响。

江朝觉得有些奇怪，按照以往的生活习惯，何越舟是不会这个时间就睡觉了的。

按下心中的疑问，江朝走到平时何越舟锁车的地方。车棚处空空荡荡，平时锁在这里的黑色自行车没了踪影。

何越舟哥哥还没回来！

这个念头在江朝心中闪过，顾不上拿碗，江朝急匆匆往回跑。前段时间听到妈妈在和别人谈论一个高中生因为压力大受不了跳楼的事情，他才知道原来高中学习这么辛苦，这些念头一旦冒出来便收不回去，江朝急忙跑回了家。

“妈妈，越舟哥哥，越舟哥哥他…”江朝话还未说完，弯着腰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王玫拍拍江朝的背，柔声问到：“怎么了，乖乖，慢慢说。”

“越舟哥哥还没回家，他的自行车也不在。”江朝焦急地说到，后背因为着急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才在六年级的他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件事，只能围着妈妈焦急地转圈。

“还没回来，不应该啊。”听到江朝的话，王玫掏出手机查看时间，屏幕上赫然显示晚上十点半，按照平常，高中生晚上九点就会下晚自习，从学校骑车回家只需要20分钟，就算留校一段时间也应该回家了。

“没事啊，我打电话问问他。”王玫安抚江朝，边拿出手机拨打号码。

何越舟所在的延桐第一中学，平时可以带手机进出学校，晚自习也不会轻易拖堂。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连打几遍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王玫也感觉有些慌张了，何越舟的父母一直住在这里，和她当邻居几十年了，对于何越舟家里的情况也很了解，想着何越舟家里应该没有其他人会来接他离开。

“乖乖，你在家里等着，妈妈出去看看。”

王玫担心何越舟真的因为家庭的事情想不开，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拿过头盔戴在头上，叮嘱了江朝两句，掏出钥匙准备出门。

“妈妈，我最会认路了，带我一起去吧。”江朝带着自己的小头盔，扒住王玫的手，好像生怕自己被留下。

“好，快上来。”

小县城的夜晚，大家很早就回家休息，街道旁的店铺早早便关了门，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零星几辆车奔驰而过。

两人骑着电动车，沿着何越舟放学回家的路上寻找。

“越舟哥哥。”江朝坐在后座，眼睛焦急地环视四周，嘴里不停地喊着，声音带上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哭腔。

冬天的夜晚万籁俱静，寒风吹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生疼，手指已经冻得僵硬，手中的试卷握不住，被风吹到了别处。

何越舟自己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刚来时，还有不少人在这公园里跳广场舞，即便是寒冷的冬天也挡不住她们的热情。

坐下没多久，跳广场舞的阿姨们纷纷收拾东西回了家，只剩下何越舟一人坐在这里。

试卷的飘走唤回了何越舟的意识，揉了揉冻得发红的手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查看时间，发现手机早已没电关机。不过没关系，反正自己再也没有家人了，不会有谁担心自己，何越舟心里自嘲地想着。

撑着膝盖站起身，准备捡起试卷。

“越舟哥哥。”

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耳朵，还没等反应过来，一个带着阵阵寒气的身影窜到了眼前，一把抱住了自己。

何越舟不敢置信地看着来人，只见江朝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自己，眼泪糊了满脸都是，鼻尖也冻得通红。

怀中的人还在时不时的颤抖，细小压抑的哭声传入何越舟的耳朵。呆愣了一会儿，何越舟慢慢抬起一只手轻轻环住了江朝，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江朝的背。

王玫停好车走上前来，看见王姨站在旁边，何越舟意识到自己让他们担心了。

“对不起，王姨，我手机没电了…”

“没事儿，没事就好，走吧，回家。”不等何越舟说完，王玫就上前拉着何越舟的手，轻轻拍了拍，温和地说到。

回到家中，王玫先去打开屋内的空调，不一会儿，空调的暖风吹散了三人身上的寒气，王玫重新将梨汤在锅里加热一遍。

何越舟端着热气腾腾的梨汤，坐在王玫的对面小口小口地喝着。

“越舟啊，喝完了早点回家睡觉啊，好好休息一下。”

王玫说完又对着房间里的江朝喊到：“乖乖，快出来喝梨汤了。”

“来啦。”

江朝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东西，从房间里出来，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眼角还透着微红，脸上又带上了浅浅的笑容。

“妈妈，我打了一盆洗脚水，你喝完了去泡泡脚哈。”江朝坐上椅子，一边对着王玫笑眯眯说到，一边伸手拿过了何越舟的书包，递给了他。

“越舟哥哥，里面有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回家再看哦。”江朝凑到何越舟的耳边轻轻说到。

何越舟回到自己的房间，明明是自己从小生活到大的房间，何越舟却莫名怀念刚刚待在王姨家里的生活。

放下书包准备洗澡，突然想起刚刚江朝说有礼物送给自己。江朝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带着丝丝暖气，何越舟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耳垂，心里竟有些期待会看见什么礼物。

打开书包，一张红红的纸夹在了自己的试卷里面。这张试卷明明被风吹走了自己忘记了捡，以为丢在路边，看来是江朝帮忙带了回来。

打开试卷，红色的纸张显现出来，竟然是一个奖状！

奖状的画面部分是江朝临时手绘的，画着三朵大大的红花，虽然样子有些奇特，但看得出来还是很用心，奖状的中间部分写着“何越舟哥哥第一名”，下面还画了三个手牵着手的小人，其中一个小人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

看着这个小人，何越舟的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了江朝的脸，真是画自己倒是画得很像。何越舟仿佛能想象到刚才江朝趴在房间里奋笔疾书的样子，脸上不由地浮现了一层浅浅的笑。

将奖状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仔细地收进了抽屉。何越舟拿起放在一旁的试卷，试卷上显示着这次考试的成绩。

看着红色的数字，何越舟想起了以前。以前，爸爸妈妈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只有考到一定的分数才能向他们提一个愿望，自己就拼命地学习，只为了在成绩出来的那一刻许愿让他们回家陪自己一段时间，虽然无论考了多高，这个愿望从来没有实现过。

再到后来，何越舟自己也不知道在和谁较量，没有考到理想的分数心里就会很烦躁，这此的分数无疑给了自己一个很大的打击。

不想再看到这张试卷，站起身准备将其扔在垃圾桶里面，突然看到试卷的一角，何越舟愣在了原地。

试卷上自己原本写着废物两个字的地方被笔重重的涂黑了，而在一旁，一行小字摆在上面。

“何越舟哥哥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厉害的人。”旁边还配着一个大大的笑脸，就好像江朝正在对着自己一边笑着一边说着这样的话。

重新折返回来，将试卷塞进了抽屉，和奖状摆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