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门口到处张灯结彩,宾客们络绎不绝,新娘子谢家大小姐却意外落水,救上来时气息全无,大夫们都说无能为力。
都片刻过后,谢暮云突然睁开眼睛,旁边男子哭肿了眼睛,欣喜若狂的抓住谢暮云的手说:“暮云,你醒了,我好害怕,大夫都说你救不回来了。”
谢暮云开口的第一句是:“这是哪里?”
她本来在是在医院的病床上等着死亡的到来,可发现自己还能醒来。
大夫说她兴许是受了刺激,才会什么都不记得的。
御史大人听了这话深深的叹了口气,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便安慰自己的丈夫叶言之道:“你也别太伤心了,毕竟暮云也是捡回了一条命。以后好好调养,看能不能恢复。”
谢暮云不顾众人的阻拦跑出了房间外,它发现外面还是古建筑,没有一点现代的东西。
她穿着湿透的新娘衣裙,跌跌撞撞地满院子跑,直到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他头上盖着盖头,身着红色礼服,身材高挑,地上映出一个清冷的人影。
他往后退了一步恭敬的说:“谢小姐,在府中别跑太快,当心摔倒。”
温润如玉的声音传到谢暮云耳边,她想开口询问,旁边的红娘却卖弄口舌道:“谢小姐,这位就是您今日要赘的如意郎君,他出生商贾之家,不懂什么规矩,不小心冲撞了小姐您,您别计较,我这就把他送进洞房里,帮你调教好他,保证小姐您满意。”
谢暮云还没来得及问,红娘便着急忙慌的带着他走了,生怕谢暮云要责罚她一样。
这时,谢小姐的小厮李庆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道:“小姐,你跑什么呀?御史大人和御史丈夫都很担心你。”
谢暮云拼命强装镇定的问他说:“这是哪?”
即使李庆很惊讶,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相信大夫说的“失忆”二字,便把自己所知道的信息都告诉了谢暮云。
谢暮云了解到原主是御史大夫的大小姐,而且和自己是同名同姓,今天正要和白家的二公子成亲,而且是入赘。
这是个世界是以女子为尊,这里有很多供女子消遣的场所,其中最受欢迎的是“醉仙楼”,顾名思义它可以令人□□、醉生梦死,许多富家小姐都爱来玩。
因这“醉仙楼”是当朝太尉开的,御史大夫弹劾他开办烟花柳巷的场所,有伤朝廷官员的名声,女皇便让他转卖出去。
现在大家都在议论,太尉是因为怀恨在心,才找人把御史的女儿推到水里。
重新获得生命的谢暮云格外高兴,即使是在陌生的世界,她也能再次感受到世界的美好。
谢暮云换了身衣服后到了前院,酒桌上的人纷纷向谢暮云走了过来,拿起酒杯向她敬酒道:“谢小姐,今日是你大婚之日,我等敬你一杯。”
她面对热情的宾客,于是也举起了酒杯回敬一杯,御史丈夫叶言之担忧的走了过来:“暮云,你刚落了水,不宜饮酒。”
谢暮云看向这个中年男人,生出了温暖的感觉。
她在现代时是孤儿,没体会过有父亲、母亲的感觉。可是就是这么一句最平常不过的关心话语却打动了谢暮云的心,虽然这一切本来不是属于她的。
谢暮云微笑着对他说:“父亲,别担心,我感觉身体好多了,饮一点酒不碍事的。”
酒席散去后,众人离场,谢暮云把宾客送走后来到了新郎的房门前,她踌躇着不敢进去。
她觉得原主肯定是和他真心相爱,才会有这么多人的祝福,这么盛大的婚礼。
她在纠结要不要去告诉他真相——她不是原来的谢暮云。
“谢小姐还不进去吗?待会新郎该等着急了。”红娘出现在谢暮云背后调侃道。
红娘识趣的把谢暮云推进屋里,顺便把门关上了。
屋里安静的只剩下蜡烛燃烧的声音,新郎端坐在铺满红色布的床上,双手叠放,像一座神佛,一动不动。
谢暮云上前掀开他的盖头,却被他的容颜震惊到了。
他脸上有块被烫伤的痕迹,外皮已不见了踪迹,只能看见里面糜烂的肉,不免让人心生恐惧。
谢暮云立刻跑到门外,恰好看见端着水盆的李庆,她便着急的问:“有烫伤膏吗?”
李庆低头红着眼沙哑的道:“有的,小的这就给小姐去拿。”
谢暮云觉得李庆没有了白天那般精神饱满,她猜测兴许是白天累坏了吧。
过了一会,李庆拿烫伤膏给谢暮云,谢暮云嘱咐道:“谢谢,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李庆明显是怔住了。
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或许是落水后小姐性情大变。李庆不敢多想,便回应道:“小姐也早些休息。”
谢暮云回到新郎的屋里,恰好碰见新郎白渊正在关门。
白渊明显是出乎意料的表情,他以为把新娘吓跑了,还有点沾沾自喜,却没想到她居然又回来了。
“这是烫伤膏,应该对的伤有帮助。”谢暮云率先开口道。
白渊收下烫伤膏后,用力的挤出一抹笑容道:“多谢谢小姐关心。”
谢暮云走到房间里的凳子上坐下,寒暄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白渊便掐了自己一把,带着哭腔说:“家弟玩闹时不小心烫伤了奴才,污了谢小姐的慧眼,奴才有罪。”
谢暮云有点气愤道:“你有何罪?玩闹可以把你的脸伤成这样?”
白渊更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眼含泪花楚楚可怜道:“实际上是家弟想让我在谢家出丑,故意用火炭烫伤奴才的脸。”
白渊本来是白家的二公子,从小被说有身体上煞气,便被送上了山,辛得他师父照料,教他教白渊骑马射箭、读书认字。直到有一天,白渊找遍了整座山都找不到师父,只找到一封书信,上面写道:“阿渊,我要回家了,请勿挂念,望珍重。”
他被白家接回去成亲,御史的千金娇纵蛮狠,在都城是出了名的拈花惹草的人物。
这成亲的人选自然也落到白渊这个不受待见的二公子身上了。
白渊被白家从山上接回来之后,白家的三公子便欺负他,故意将他烫伤,让他赘去在谢家后不受待见。
谢暮云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白渊,她不敢想象炭火触碰到皮肤是什么感觉,被人欺负了还只能忍气吞生,明明都是人,又有什么不一样?
谢暮云以为重新获得生命的她是幸运的,可好像这个世界只有一部分的人是幸运的,其他的都是不幸的。她只是恰好的重生在御史的千金身上。
白渊看到谢暮云想东西想的出神,便偷偷把蒙汗药下在酒里,故作娇媚的姿态道:“娘子,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
谢暮云回过神来,才发现白渊正拿着两杯酒过来,她有点不知怎么应对,毕竟本来和他成亲的人不是自己,她不知道怎样去应对白渊的感情,或许怎样说都比欺骗要好。
谢暮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他说:“其实,今天落水后,我之前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我和你之间可能有一些情意,但是现在我没办法喜欢你。”
“所以,你懂吗?”
白渊没想到她会这么认真的和自己坦白,虽然成亲前白渊都没见过她,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说:“不重要,娘子先喝交杯酒吧?”
“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是说我与你虽有夫妻之名,但却不能行夫妻之事。所以,酒就不喝了。”
谢暮云把心底的话一下子说了出来,可看到白渊僵住的动作,便有点内疚道:“对不起。”
说完谢暮云出了屋子。
白渊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正和我意。”
他拿起桌上的那瓶烫伤膏,若有所思,许久才打开药膏,他先是闻了一下,才把它涂到脸上。
实际上他不知道谢暮云是不是虚情假意,或者是不是装失忆。
不管如何,他都要找到那几个人。
*
清晨雾气打湿了谢暮云院子里的美人蕉,露水顺着叶片滴落到青石路上。
谢暮云已经在厨房门前看里面的人忙前忙后,在准备一家人的吃食。
她被是被东厨的香气吸引而来的,就是想看看到底是在做什么吃的。
“小姐回屋里吧,这里人多,小心磕碰着您。等他们做好了,便送到您屋里。”李庆跟在后面劝道。
谢暮云也觉得自己有点妨碍他们做早饭了,便回了屋里。
想了解这里的思想、政治、文化等,最好的方式是看这个世界的书,她便拿起书架上那些已经积灰的书,空气中扬起一阵灰尘——估计是放了很久都人没碰。
她兴致勃勃的打开里面的书,一些复杂的繁体字出现在面前,而且还没有标点符号。
谢暮云也只好把悻悻的把书合上,放回原处。
吃完早饭过后,谢暮云想出去溜达,经过前厅,却看见白渊带着面纱跪在地上向御史敬茶。
她躲到远处的柱子后面看着,却能清晰听见御史谢瑾淋讲话的声音:“你为何带着面纱示人?”
白渊骨骼分明的手端着茶杯停在半空,用略带卑屈的声音说:“大人,奴才的脸不小心烫伤了,恐污了大人慧眼,故而戴上面纱。”
“那你们白家是没把御史府放在眼里吗?”谢瑾淋用力地拍旁边的桌子。
“把面纱摘下来。”她用命令的口口吻道。
白渊自知是逃不过这一劫,也只好放下茶杯,摘去面纱。
谢暮云从侧面看的入神,也许是昨日的灯光昏暗,看不清他的容颜。今日在阳光的散射下,绝美的侧脸映入眼帘,谢暮云从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美的人,那种古典的气质像画里走出来,可谓是一眼万年。
“来人,上石刑。”谢瑾淋正声厉色盯着白渊。
“石刑是什么?”谢暮云问旁边的李庆。
李庆低眸道:“这是专门针对男子的刑法,将人埋大半进土坑里,执行人用石头丢向......有罪之人。”
谢暮云的瞳孔逐渐放大,手中的拳头不断地攥紧。
她又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这样的罪与罚真的合理吗?因为上位者的一时不悦,就可以随意“惩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