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等天亮后用祭奠哥哥的理由,向医生申请了一个外出的机会。
最后,我和小吴一起,开车去了家族祠堂,那是一座山,我的哥哥布兰特,就埋葬在了那里。
小吴是我的专属勤务员,对我负责,他是个好虫,以前我对他不好,他也没有怨言,每天都任劳任怨的工作。
每一个军雄都会配备至少一个勤务员,勤务员主要负责军雄的日常生活,他们大多是雌虫,隶属于行政部,是安插在每一个军雄身边的眼线,军雄的生理和心理状况,所有的情况,他们都要对上级进行详细的报告。
小吴正在开车,这段路很平坦,他的车开得很稳,我看着窗外的景色。
春天已经过了一大半了,清明节的小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远处的山上,郁郁葱葱的绿树挤在一起,笼罩在了雨里,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样子。
渐渐的,我睡着了,但又好像没有睡着一样,我的意识在随处游荡,飘荡到远处的山丘,又飘回公路上,我能听到发动机轰隆隆的声音,听到小吴关上车窗的声音,但一切又不像是真实的样子,就像在梦里发生的一样。
小吴停车的那一瞬间,我就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
这里的景色万年如一,我站到了布兰特的墓碑面前,观察着这里,战争开始后,我有几年没有回来过了。
墓碑的石头上有些损伤的样子,不再像当初刚立起来的那么新了,上面的照片,也有一些老旧,泛着黄色,刻画着岁月的痕迹。
罗慕路斯没有在,这是我们的默契,通常我上午来,他下午才会过来,我们都不想在今天碰上彼此。
我把那捧花放在了他的墓碑面前,我只带了这个,还是在路边的花丛中临时采的,花瓣绽放着,还带着雨水,很新鲜。
我本想着什么都不带,毕竟晚上我就能见到他了,但走到墓碑前的一段小路上,看到了一棵丁香树,开得正艳,紫色的小小的花瓣在朦胧的雨中安静的绽放着,吸引了我的眼球。
真好看啊,我想到了它的花语——永恒和守望。
丁香大多用在情侣当中,歌颂着浪漫的爱情和美好的期许,不适合我们的关系,但我思来想去还是采上了这一捧花,放在了他的碑前,想来他不会在意的,他从来都不是个循规蹈矩的虫。
我看着他的脸,照片中的他笑着,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透露出一种朝气来,带着一种年轻虫的狂妄感,好像能改变整个世界一样。
但他甚至还没有真正开始他的虫生,就早早的离开了。
我沉默着,静静的回忆着我们的过往,今天我显得尤其的多愁善感。
没什么可说的,反正马上就要见面了。
小吴打着伞站在我的旁边,陪我一起沉默着。
没呆多久,我们就启程离开了,今天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我还要去见我的雌君,我的爱虫,我即将彻底失去的对象——福缇斯,我还需要去准备我的礼物。
我是卡西美闪蝶,和我的亲生雌父不同,虽然我们都是蝴蝶,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凤蝶,我这种属于是神奇的返祖现象,我时常在想,也许是因为我把这一生的好运气全都用到了这上面。
卡西美闪蝶的数量极其稀少,散落在外的更是少之又少,大多集中在闪蝶家族里。
卡西美闪蝶以惊虫的美貌著称,特别是我们的翅膀,被评选为了十大最美翅膀之一,曾经在黑市上卖出了5亿的高价。
蝴蝶一族的战斗力在虫族基本上是垫底的存在,在帝国和联邦还没有强大起来的乱世里,许多蝴蝶就因为自身的美貌遭到了屠杀和囚禁,普通的蝴蝶还好,好看一点的蝴蝶,特别是闪蝶一族,差点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当时,闪蝶家族中的雌虫会被割下了翅膀后处死,雄虫则被囚禁起来,成为贵族的脔宠,再加上蝴蝶得天独厚的精神力,蝴蝶雄虫更是有价无市。
随着帝国和联邦的强大,加上法律的保护,现在的蝴蝶一族数量终于有了恢复,但闪蝶的数量仍然稀少。
我作为卡西美闪蝶,在闪蝶家族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我的翅膀非常漂亮,呈尖翅样,宽达三米,通体都是金属蓝色,在阳光下会折射出了炫目的光彩,这种纯正的蓝色会随着角度的变化而变化,看起来像是流动的丝绸一般,极其扎眼。
翅叶上有一些脉络,像是树叶上的叶脉,从我背上的肌肉与翅膀的连接处出发,一直到翅膀的边缘,将蓝色分割成一个个锐利的小块,再配上我比别的蝴蝶更加尖锐的翅膀形状,透着锋利的质感,看起来像是一种特殊的刀片,能轻易的划伤皮肤。
我能自信的保证,没有虫看了我的翅膀后不会喜欢上的,即使福缇斯是如此的厌恶我,甚至不想和我呼吸同一片空气,在我展开了翅膀以后,他也不会离开,甚至不能移开他的目光。
我经常能听到这样的评论:“可惜了那张脸,还有他的翅膀,竟然是这样一只雄虫。”
大多数的雌虫在看到我的脸和翅膀后都会想要追求我,福缇斯也不例外。
我清楚福缇斯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我的遗书中提到过我对福缇斯是一见钟情,福缇斯同样也是如此,更确切的说,他对我是见色起意。
在我们的感情中间,福缇斯永远是那个主动的虫,甚至有时候看起来像是一头热,我们的第1次见面,第1次聊天,第1次约会,第1次表白,到求婚,最后再到结婚,永远都是他先向我提出的。
但我清楚的知道不是的,就像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一样,在他疯狂的追求我的同时,我也在处心积虑的引诱着他。
就像是在恶魔的低语下犯下罪行的恶虫一样,你可以骂这个虫有多么的丧心病狂,但是促成一切悲剧的魔鬼难道就能脱得了干系吗?
我不知道福缇斯有多喜欢我本身,但是我相信,他一定爱着我的翅膀。
我们吵过很多次架,大多数时候都是我的问题,我不想承认,但是我的确很多时候有些无理取闹了。
所以每当他实在是太过生气,发誓不再原谅我后,我就会露出翅膀来引诱他,再配上我祈求的神情,绝大多数情况下他都坚持不了多久——这也是他对我一再忍让的原因。
所以我一直十分重视我的翅膀,我知道这是我的武器,我总觉得,失去了翅膀,也就失去了他。
但很不幸,你看,我永远都是这么倒霉——我的翅膀出了意外,这也是我再次回到疗养中心的原因。
一周前,在执行任务时,由于情报出错,敌虫的数量和质量都大大的超出了我们小队的能力,在混乱的逃离时,我的翅膀背肌不幸的被一枚子弹击中了,就是背部和翅膀连接的那块肌肉,于是我立马就失去了飞行的能力。
祸不单行,我飞行的高度不高,但由于雄虫脆弱的体质,我还是摔伤了,左手臂和左脚踝都骨折了,更不用说其他大大小小的损伤。
我失去了逃跑的能力,这在战场上是致命的,更何况是需要争分夺秒的逃亡时刻。
我的小队反应很快,“大胡子”当机立断留下断后,“铁脑壳”立马飞下来背起我,其他三只虫围在我的身旁,护着我一起逃走。
我们是一个五只虫组成的特战小队,我作为队伍里的核心,担任队长一职,他们都是我的辅助,这是军雄特战小队的标配。
队伍里,军雄具有绝对的权力,手下军雌的第一要务就是保证军雄的存活,哪怕是任务失败,军雄也必须活着回来。
我们小队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彼此之间的默契被无数次的任务磨练了出来,救我是刻进他们身体里的本能反应,所以在那一刻发生的时候,无需多言,一切都自然而然地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