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安醒了。
宿醉一夜,她头疼地厉害。
醒来就感觉到手里抓着什么东西,紧紧握在胸口。
她定睛一看。
是当年及笄礼周屿送她的那块玉佩。
她心里一咯噔,昨夜的记忆慢慢涌上脑海。
……
“殿下。”
魏长安一进厅堂,众人纷纷起身。
魏长安昨夜在周屿面前失礼,有些心虚。她假装没看到周屿,摆摆手道
“不必多礼,诸位坐下议事吧。”
周怀川点头,进入正题道
“殿下来之前,江小姐已经和我说明了情况。”
周怀川是淮南节度使,周家最小的儿子,也就是周屿父亲的弟弟。
这位周大人最喜游山玩水,又不想常年待在京城,便请了个远职离京。
后来他娶了一位江南的女子,二人干脆在江南过起滋润的日子来,除去逢年过节很少回京。
但这位周大人,还是见过她的。
三年前,他来过她的及笄礼。
“周大人怎么看这事?”魏长安问道。
“周某其实已多年未参与朝廷党争,其实对此并不清楚——但江小姐说的这件事,倒是勾起了我的一段回忆。”周屿一把甩开了折扇,微微扇着,道
“前些年民间曾传闻……陆家的那位小姐,生的极像前朝那位陈贵妃,殿下,可知晓此事?”
魏长安摇头
“未曾。”
“那想必是未曾传到长安城去。”
周怀川顿了顿,补充道
“大概又过几年,陆大人坐到了丞相的位置上,此事也就没人再提。”
“当年陈贵妃欲谋害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后来东窗事发,陈家满门抄斩,但——”
他压低了音调
“据说……有一个孩子,逃了出来。”
“当时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这孩子的下落。陛下登基之后,大赦天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周大人是说,陆家与前朝……”
魏长安没有说出后半句话,但在场的人已心知肚明。
周怀川点头
“不错,如果陆大人当真行刺陛下……那么陆家,极有可能是为前朝旧事。”
他叹道
“当时陛下传唤时,兰将军也在宫里。倘若以最坏的境况揣测……”周怀川收了折扇
“行刺陛下,与兰将军也脱不开干系。”
他思考道“以周某个人见解,殿下应当派长安城里的暗线去查此事……尤其是家族秘辛。”
“周大人是说,四大家族与当年此事脱不开干系?”
周怀川赞许地点头“殿下冰雪聪明。”
……
“认得这个人吗?陆家的大小姐,陆远乔。”
士兵将画像举到老者面前。
“不认识,不认识。”
“不认识就滚开!”士兵朝百姓啐了一口痰,厉声道
“下一个!”
顾清下朝,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连着一个月来,都是承平殿下坐在皇位上,议事的却是兰家人——为首的,是兰将军。
一个月前,陛下遇刺。兰将军以清君侧之命指认陆丞相弑君,陆家满门下狱。后以托孤名号扶承平殿下登基,兰馨如为皇后,自此便开始摄政,一发不可收拾。
自宫变那天起,长安城便禁止出入,已有一个月的时间。
除了兰将军的兵马,其他无论商贸走亲访友一概不可出入。百姓都闹得厉害,但最后以血腥镇压收场。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担心隔壁的凤翔节度使打过来——那位陆小姐的叔父。
一位节度使,对于兰将军来说,虽不足为惧,但眼下在长安城站稳脚跟更重要。
故而封锁了消息。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大伙也都知道,封城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这一个来月,上朝都不许马车。各大家族叫苦连天,却也敢怒不敢言。
顾清进了一家医馆。他来到柜台前,敲了敲台面,道
“掌柜的,给我一份安神的方子。”
掌柜笑道
“顾大人这是最近又睡不着了?”
“是啊,最近的事儿也多。”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掌柜也给顾清包好了药方。
“这煎药得讲程序,顺序可别弄反了。”掌柜说着,不动声色的在药包里给顾清塞了一封信件
顾清扬了扬手里的药包,转身道
“掌柜的,走了。”
“大人慢走。”
顾清回到府里,和陆云歌一起拆了药包。
自上次陆云歌亮出自己手里的凤鸣令,二人就时常一同议事。
兰馨如在宫里不方便走动,他们俩和药铺掌柜就成了查找线索的关键人物。
“家族秘辛?”陆云歌用蜡烛将信点了,眼看着烧成灰烬,才开口道。
“长公主殿下猜的不错。当年我还在江南读书时,也听闻过此事。”顾清认同地点头。
“我全家都在狱里,如何打听秘辛?”陆云歌像是想到什么“其实……九儿可以去——她抄了我家的宅院……”
顾清抬眼看她。
十几岁的姑娘还是有些恋家。如今已经和父母一个来月没有见面,心里难受,却一直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小姑娘握着药方的手有点抖,像是被那晚的刀光剑影吓到,心里还略有些阴影。
顾清叹了口气,抽走陆云歌手里的纸,心软道
“……这事儿不急,陆小姐暂且歇歇吧。”
“不,不,顾大人。”陆云歌沉吟片刻,转过头来,眼睛坚定地望向他。
她的手还在抖,可是她的目光却是那么明亮和坚定。
“长安在等我们的消息……我们一定要帮她尽快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