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软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在魏长安心口。
“你说……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而后后知后觉地开始颤抖。
魏长安微微攥紧了衣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我爹娘……承平……他们……”
江软抿了抿唇,艰难地开口
“陛下……生死未卜。”
一个月前,长安城。
夜,江府后门。
江软才躺下休息了没一会儿,便有暗线来报,有人找她。
这条暗线是魏长安早几年在京城布置的,起源于长公主及笄礼不久后救下的医药铺,用于搜集情报。
这条暗线需手持令牌,以凤凰图腾为暗号,刻在一块木牌上,为“凤鸣令”。
这几块令牌主要由暗线中的几位主要人物把持,他们几位好友基本都有这块令牌,江软也有。
这是长公主拉拢阵营的象征。
“什么事?”江软匆匆披了外衣,走到江府后门口,却见到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九儿?!云歌?!”
兰馨如还好。她扶着的陆云歌在呼呼地喘气,像是经历了打斗和逃亡,发髻散落的不成样子,身上还有几处见血。
“怎么弄成这副样子!”江软又担忧又心疼。
她大开府门就要迎两人进府,却听得兰馨如急道“软姐姐,我们不进去!”
“这是怎么了?”
“陛下遇刺,至今生死未卜。”
陆云歌拖着沙哑的声线,从怀里摸出一个包袱
“陆大人刺杀陛下,兰将军要扶承平殿下作傀儡登基……这是陛下给长公主的圣旨……”
陆云歌将圣旨往江软怀里一塞,急道“软姐姐,他们快追过来了,我不便多说。你一定要将圣旨交到长安手里!!!”
说完,“碰”地一声替她合上了门。不久,门外传来追兵的厮杀声。江软心下一沉,踉跄着退后几步,抱紧了怀里的圣旨。
……
“这就是全部经过。”江软说着,叹了口气。
“后来兰儿找到我,将出城的文碟给了我,我才得以跟着商队混出来。”
魏长安久久没有出声。
她想起三个月前,她刚刚下江南的时候,还与家里人在御花园里游玩赏花。
她父亲没有纳妾,自登基之日便遣散后宫,独留她母妃一人。
父皇也不是那般教条的人,没有闲杂人等在的时候,她会称他为“爹爹”“父亲”。
他们一家人在皇宫里的日子,虽然偶尔有些无聊,但一家人就像普通百姓的一家人一样,热热闹闹,也很有烟火气。
从前往事美好,恍然如梦。如今却有人告诉她,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的弟弟被胁迫,她的父母生死未卜。
像是当头一棒,大梦初醒。
魏长安沉默了很久,才出声道
“……云歌怎么样了?”
“云歌被兰儿安顿好了,不用担心。只是……”江软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只是什么?”
“陆家,除云歌和兰将军的妻子以外……满门下狱。”
……
夜,长安城,宫城门口。
“兰小姐,您不能进去。”门口的禁卫军拦住了兰馨如的去路。
长安城的秋天已经冷了下来,即使披了披风,夜里的寒意还是包裹了兰馨如全身。
门口的侍卫冰冷的铁刃已然出鞘,她仍奋力抵抗道
“让我进去!!!我要见承平殿下!!”
“何人喧哗?”
“兰将军。”
此时天光已近破晓,门口的侍卫二人对视一眼。
他们也听说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如果真是宫变……那么最终活着从宫城里走出来的人,就是天下的新主。
“兄长,”兰馨如像儿时给兄长撒娇那样“让九儿进去嘛~我想承平了。”
兰馨如这次刻意没有念“承平殿下”,让兰将军心情大好。
“你进去吧。”兰将军挥挥手。
兰馨如进了宫门,瞬间便收起刚刚自己撒娇的姿态,向魏承平的寝殿奔去。
殿下,殿下。她急切地想。
你要等着我啊。
…………
陆云歌清洗包扎了伤口,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站在院子里沉默地盯着塘里的锦鲤。
她静不下心来。
她脑海里对于陆府最后的画面,是夜里燃起的大火。
“爹爹,娘亲——”陆云歌声嘶力竭地对着大火呐喊。
“云歌,快走。”陆夫人把圣旨一把塞到陆云歌手里,推着她出了陆府后门
“兰小姐,”她跪下来,“兰小姐,请你带云歌走吧,看在云她和你的情分上……拜托了……”
“伯母放心,”兰馨如扶住一旁的陆云歌
“我一定护好云歌。”
……
“陆小姐,暂且坐下歇歇吧。”
一声温润的声音打断了陆云歌的思绪。
她转头过去,顾清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圆领袍缓步而来,绀色的衣服衬得他的皮肤格外白。
“多谢顾大人相助。”陆云歌向他行礼。
“我出生寒门,是长公主殿下对我一直多有照拂。那些人一时半会儿不会走,你暂且在这里先避一避。”顾清扶起陆云歌“殿下于我有知遇之恩,你是殿下的朋友,不必行此大礼。”
“那云歌,在此谢过顾大人。”
“云歌……?”
顾清面露疑惑之色。
“抱歉,只是我听闻,陆家只有一位大小姐名为陆远乔……”
“大人叫我云歌便好,这是我母亲给我起的名字。”陆云歌抬头,看向院里那一方小小的天空,道
“远乔,是家族给的名,不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