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吧,陛下。”曲星黎站在重重门帘之间,显然已经等待许久了
随行的侍卫掀开了帘子,请魏承平进入室内。
魏承平左右扫视一眼,周围什么都没有。
“你们带我来前朝贵妃宫做什么?”他冷冷地发问。
“哎呀,别着急,别着急。”曲星黎往后退了一步,随及和几位侍卫从门口退了出去。
魏承平脸色一变,就要出去,却发现门从外面被反锁了起来。他又气又急地拍着门骂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这是欺君罔上!”
门外传来曲星黎幽幽的声音“那没办法,陛下。陛下不老实,总想做些害将军的事情——毕竟,将军也是为了陛下着想啊。”
“他刺杀先皇皇后,摄政朝堂,也是他为我着想吗!!”
门外的声音一下子静了下来,没有人出声。
曲星黎没想到魏承平能直接把这事捅出来,吃了一惊。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去观察周围人的神色。
没人反驳,很好。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笑,然后低声道“陛下,你先在里面待一会儿吧。”
魏承平听了这句,火气又上来骂了几句。过了一会儿,门外便没了声响。
他骂累了,便坐到地上。已经入冬了,在外面呆上一会儿,身体都会冻僵。兰瀚驰准备幽禁他的屋子里,没有炭盆。他只穿了一件薄斗篷,刚开始没有感觉,到后来直直缩到屋子角落里,裹成一团,还是觉得冷。
刺骨的冷。
他冻的有些神志不清了,眼前已经有些渐渐模糊。
恍然间他想起,很多年前的时候,自己被拐去漠北的日子。那一次,是兰将军把他带了回来。
他记得少年将军披荆斩棘,一路暗红遍地,他从血色中半跪,向他伸手,说微臣救驾来迟。
那一次父皇要给兰瀚驰封侯拜相,他什么都没要。
魏承平眼眶湿了湿,他感觉到泪水在模糊他的视线。这一次,却是他信任的人,亲手把他送进深渊。
…………
顾清刚刚下朝。走在路上,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来。
他借着余光左右扫视几眼。
奇怪,今日没有人来搭话?
平日里虽然与他要好的同僚不多,但大家终归保持着几分体面。都知道他是前朝的红人,就算无事也会来奉承他几分。
今日这种疏远,从未有过。
他心下疑惑,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
他转头一看,是宁知时。
“宁大人。”顾清礼貌地点头见礼。
“顾大人,”宁知时皱了眉,凑近他低声道“你赶紧回府一趟,你家出事了。”
顾清心里一惊。他上下扫视宁知时,最后盯着他皱起的眉间,道“宁大人,你是认真的?”
“兰瀚驰围了你的府邸。”
顾清背后一凉,想起他上朝时还在府中睡觉的陆云歌,反应过来时已经拔腿跑了出去。
…………
顾府门前。
“兰将军,您想来顾府拜访可以下拜贴,我们顾大人不是不讲情理的人。”逸轩目视着前方浩浩荡荡的军队,语气平静“但不该围朝廷命官的宅子,您说呢?”
兰瀚驰没有理会他。
他摆手指挥道“进去搜。”
“我看谁敢!”逸轩领着府里的家丁站在门口,目光坚决,道“兰大人,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但是顾府是我们这些人和顾大人一点一点建起来的,你要是要动顾府,就从我的尸体上先踏过去!”
兰瀚驰嗤笑一声,脸上带了几分笑意“这位小哥,我没有说要和顾府过不去啊。”
逸轩一惊,他随及反应过来兰瀚驰说什么,背后一凉。
“我只是——慰问一下顾大人,”兰瀚驰说着,眼见自己的人把顾府的众人绑了起来,一边毫无顾忌地踩过顾府的门槛。
“只是慰问,我可从来没说——要和顾府势不两立啊。”他阴恻恻地朝着逸轩笑。
“不是吗?”
他自信满满地背着手大步进屋,搜进一间又一间客房,却不见有陆云歌的身影。
兰瀚驰愣了一下,心里的怒气瞬间升了起来。
没人?
他转过身,怒视着逸轩,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陆远乔在哪?”
逸轩平静地看向他,面上看不出表情,道“兰将军说的人,在下没有听闻过,但是顾府既然没有兰将军找的人,将军就不必留在府里了吧。”
兰瀚驰吃瘪,面色不好看。他冷着脸吩咐人给顾府的众人解了绑,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
“这是你要的东西。”阁主把查到的资料递给陆云歌,回身又坐到红纱漫漫的帐子里去。
陆云歌在桌边坐下,拿着资料看了起来。
贵妃身死,陈族灭门……
她看着看着,瞬间瞪大了眼睛,她拿着书页的手颤了颤,突然站起身来,逼向帐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的声音已经颤得听不出音节“阁主……这不是真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牡丹扫了一眼陆云歌,左手拿起扇子又扇了扇风,悠闲道“不管怎样,我已经帮你查了。报酬,尽快结清。”
“你这资料分明是胡说八道!”陆云歌一把把书页甩到桌子上,愤愤地看着她,眼底带了不安。
牡丹笑着起身,手里摇扇的动作没停。她带着浓郁的脂粉味来到陆云歌身边,低声道“你父亲是前朝罪臣之孙,这是事实。”
陆云歌急了,刚要开口辩驳,门外突然传来争执声。牡丹还没抬眼去看,就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唐突了,丹娘。”
“晏老板?”陆云歌惊讶地回头。
“陆小姐,你这段时间要在这里避避风头了。”晏河面色凝重地看向她,道“顾府被兰瀚驰围了,他要抓你。”
陆小姐?牡丹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地扫过两人。
据她所知,城内陆家早已下狱,这位小姐看起来也不像是平民百姓,难道……
陆云歌一惊,眼睫颤了颤,慌忙间问道“顾大人呢?顾大人怎么样了?”
“他们没抓到人,不会把砚知怎么样的。”
“等等。”牡丹扫了一眼晏河,幽幽道“我没答应你。况且这姑娘是个麻烦,你凭什么——”
说话间,晏河从袖里摸出来一块木牌。
当她看清晏河手里拿的东西,牡丹手里的团扇“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她颤声道“这是……”
“不错,是凤鸣令。”晏河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们的私事暂且不论,长公主的令牌,你总要给几分面子。”
牡丹抿了抿唇,向他们二人行礼道“殿下当年救我于水火,如今……牡丹愿效犬马之劳。”
她又抬眼看了一眼陆云歌,点头道“你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