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窗 第2章 第 2 章

卫休回到家时，卫父正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卫母坐在沙发上，眉头微蹙，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

“回来啦？”卫母头也不抬，“舅妈今天带外婆体检去了，肝脏确实有点问题，不过还好是早期，医生让注意着。幺儿，你可以啊。”

“先吃饭，你老汉我今天做了拿手好菜，嘉奖一下。诶，怎么了，咋个又哭了。”

“我有事和你们说。”

“能有什么事！你就是太大惊小怪了。”男人不太流利的□□从门内传来，游弋掏钥匙打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背对着他的游母，以及坐在沙发上无可奈何的游父。

和小县城同龄人的通用语言不同，家里父母总是端着一腔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好像要和同龄的当地人划清界限。

游父透过游母手臂和腰的间隙看到游弋，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孩子回来了。

游母立刻回头，脸上的愤怒还没来得及消散。

“怎么了这是？”游弋习以为常，边问边换鞋。

“你要当哥哥了。”游父有些心虚。

游弋晃了晃身子，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俩这么响应号召啊？”

游母侧身站着，看了眼游弋，嘴上说着如果不愿意的话，她可以去医院打掉，眼神却死死盯着游父。

游父拧着眉头沉默着。

“没有不愿意，你们自己的事，我只是有些惊讶，兄弟姐妹年龄差有点大，但也还行。”游弋倒是很快接受了现实。

洗漱完躺到床上的时候他还有些发蒙，想到和弟弟妹妹的年龄差，有些惆怅，父母对他是放养，弟弟妹妹不能这样。

要当一个好哥哥，游弋想。

这一晚游弋做了许多梦，一会儿是和周俊在做高难度滑板动作，一会儿是在温泉里里晕乎乎泡着，泡得他口干舌燥，醒来灌了两大口水，又沉沉睡去。

紧接着又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在产房门口焦急地等待，护士说母子平安，问谁是孩子父亲，游父没来，游弋赶忙开口说自己是哥哥。

护士笑眯眯推着弟弟和妈妈出来，游弋先看了一眼妈妈，状态还行，还有力气让他看看弟弟。

于是他把目光转到一旁的襁褓里，小婴儿被抱得严严实实，只有红红的小手搂在外面，游弋凑过去一看，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是卫休。

“哥哥。”他说。

游弋猛然睁眼，盯着天花板缓了半天。

小小的婴儿身体里有初中生的灵魂，有些惊悚，游弋说不清这是噩梦还是什么，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凌晨三点，有几条未读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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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3

无敌帅俊：【你是不是兄弟啊，自家人也开免打扰？】

昨天 23::56

无敌帅俊：【完蛋，许悠拉黑我了！救！】

昨天 23:30

许悠：【让那傻子离我远点。】

昨天22:45

嘿咻：【游弋哥哥，我周末能来找你们一起写作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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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弋有些愣神，盯着这个纯黑头像看了半天，又点进这人的朋友圈看了看，看到他的最新动态，是一个人跳跃的背影，和滑板一同在空中飞起的照片，配文：帅。

有些眼熟，再看看，这飞起的校服外套，这帅气的板面，等等，这不是自己吗？

估计是玩滑板的时候被抓拍的。

这下他能肯定这嘿咻是卫休了。

又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梦，游弋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直到困意袭来，他才想起回复消息。

迷迷糊糊回复完，游弋放下手机沉沉睡去。

梦里接上了没做完的梦，他的手指被卫休红红的小手死死抓住，卫休说：“哥哥，我知道你是好哥哥，所以我来做你的弟弟了。”

“不，正常弟弟不会在刚出生当天就说话。”

卫休闭嘴了。

“正常弟弟也不会长着初中生的脸。”

卫休的脸消失了，剩下看不清面容的小婴儿。

护士进来查房，问他爸爸还没来吗？游弋苦笑：“他很忙。”

“再忙也要照顾到妈妈的情绪啊，妈妈刚生产完，正是需要爱人的时候。”护士拉上帘子隔绝了游弋的视线。

游弋听到护士打电话的声音：“对，那个就是3床的家属，给我绑过来。”

一想到被绑过来的爸爸，现在他们家和隔壁2床的产妇家一样，全家人都在了。

游弋忍不住笑，现在他们多像一家人。

闹钟五点半响了，游弋轻轻起床洗漱，家里因为要告诉他这件事，专门在老师那儿请了一晚上假，他才有机会在周末睡在家里，明天开始又要回宿舍了。

提着书包和早饭进教室的时候，周俊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面包，往嘴里塞了两口，含糊不清说：“你真够意思啊，我生气了，这袋面包都是我的才能哄好。”

游弋耸耸肩：“拿去吧。”

周俊打开面包袋，看见里面空空如也，当即愤怒吞下嘴里的面包，把垃圾揉成团扔进角落的垃圾桶。

“三分！”有人吹了口哨，周俊抹了抹嘴，拱手一笑。

随后又低声问：“说正经的，真要周末啊，我这段时间怎么熬。”

游弋不明所以：“什么周末？”

周俊气笑了：“游少爷贵人多忘事，让你支招呢，你说周末再说。”

反应过来后，游弋环顾四周，现在还没到早读时间，班主任也还没来，他赶紧掏出手机看了看消息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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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0

嘿咻

【知道啦】已发送

03:28

许悠

【哦豁，有人要掉小珍珠咯】已发送

03:25

无敌帅总俊

【周末的事周末再说】已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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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俊咬牙切齿，游弋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转移话题问他怎么惹到许悠，周俊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

这时许悠提着豆浆进来，往游弋和周俊的桌子上重重一放，漫不经心道：“这不是也没掉小珍珠嘛。”

周俊猛然抬头，眼里闪过欣喜：“这是给我的？”

许悠努了努嘴：“游弋给徐巧的。”

游弋想起来周六晚上让许悠周一帮忙带早饭，再由他借花献佛。

“不过我刚才在食堂遇到徐巧了，她和她闺蜜今天去食堂吃早饭。

“那可以，人家肯定吃不下了，弋哥，给我吧。你也借花献佛，不对，这顿早饭钱就当喂狗了。”周俊偷偷瞥了瞥许悠的神色，说道。

“谢谢你啊许悠，那就给他吃吧，我也吃过早饭了。”

许悠撇撇嘴，看着周俊的眼神里带了一些不耐烦：“行，我回座位了。”

人陆陆续续来齐了，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大家开始高声背诵着知识点。

周俊把书立起挡住脸，在嘈杂声中压低声音问：“我看到你聊天记录了，周末下午难得的几个小时，我们真要陪初中生写作业啊？”

游弋没好气地“嗯”了一声：“都答应了，那小孩又没朋友，怪可怜的。这样，你把许悠叫上，去你家写，阿姨不是周末加班么？”

周俊瞬间结巴了：“你，你说什么啊，这不就是带，带她回家见家长的流程吗……哎呀，这，这，太快了进展太快了。”

“你有毛病吧，你俩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见过家长了。难得的周日下午，本来想叫上徐巧，可咱4个要是一起，卫休就会落单。”

“徐巧不一会答应呢，”周俊回怼，游弋歪了歪脑袋，他立马闭嘴，认真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老卢恰巧走到他身边，恰巧听到了最后几字，疑惑地问周俊什么道理。

周俊指了指书上的文字，面不改色地回答“劝学”。

老卢拍了拍周俊的肩膀，继续晃晃悠悠巡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