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却起了兴趣,拉近托盘,观察起来,突然伸手拿起一件红色宝石耳钉,伙计见他感兴趣,匆忙说:“先生,您喜欢这个?这耳钉在耳后有个机关,只有合对了才能打开,我给您演示一下。”说着就想要伸手接过来。张起灵看了他一眼,也不见怎么用力,就取下了机关。伙计动作一顿,便又给他俩人根本没喝过的茶杯续些水,说:“先生真厉害,我们伙计都学了好久才会开这些机关,您瞧哪个好看,我帮您包起来。”张起灵将耳钉又安好放了回去,招呼吴邪道:“再转一会儿。”吴邪求之不得的几步跑去店外,张起灵对两个伙计点点头离开。
夜色深沉,两人转了几处铺子,吴邪手中便多了几支小灯。
吴邪向来不识方向,这次也没留心,只迷迷茫茫的跟着张起灵走,只觉得周围越来越冷清,再一抬头,便已站在张家门口了。吴邪顿了片刻,偏头问张起灵:“小哥,这就回来了?”张起灵“嗯”了声,带他进府,又说:“给你穿耳洞。”
吴邪当即被吓到,可怜惜惜说:“别呀?小哥,你看我耳垂多好看,戴上就丑了。”他边说边指着自己。张起灵还真看了一眼,毫无怜惜的说:“戴上耳钉更好看.”想了想他又说:“你知道锁骨钉吗?”
吴邪当机立断,转身就自己住的院子跑去,他这一跑,今天买的那些挂在身上戴在头上的小东西都掉了下来,张起灵也没去追,看着他跑远,又将掉在地上的东西耐心地一件件捡起,拿着这些花样繁多的东西回自己房间去了,
吴邪迅速跑回了房间,一连两天不敢出门,第三天,感觉张起灵已经把事情忘的差不多了,才又往族长院子走去。
半路上,他就碰上了张海客.拿着一个匣子,与他从相反方向而来.张海客见到他,把揽住他的肩,问:“你前天和族长一起去逛庙会了?”吴邪点点头,问:“怎么了?”张海容向他露出一个八卦的微笑,问:“那你知道族长喜欢上哪个姑娘了吗?”吴邪心里莫名一酸,面上仍笑嘻嘻的说:“没有啊!你怎么知道小哥有喜欢的人了的?”
张海容得意的拍了拍手中的匣子,低声说:“族长让我去库里挑的,肯定是送给心上人。”吴邪仍笑嘻嘻着,声音有些干涩,问:“小哥让你挑的什么东西啊?首饰吗?”张海客不疑有他,低声说:“昨天下午,族长吩咐我去珍藏库里把耳饰都取出来。”
吴邪也没心思仔细听他说话,胡乱应了一声,张海客也不在意,继续说:“张家世代干什么你也能猜到,我们把东西分成等级,珍藏库便是第二等的,密藏库是第一等库房,向来只入不出。河北这边虽是分家,但族长在这儿,库房里也有不少好东西,我从库里取出几百件耳饰来,恐怕还会被族老们骂呢。”
吴邪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口问:“密藏库究竟有多贵重?”张海客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吴邪,解释说:“无价之物。我取出珍藏库这么多东西也不过被骂,可若是从密库里取一件,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吴邪点了下头,随口问:“那你密库里的东西就那么白放着?”张海客摇摇头,说:“当然有用,给族长作聘礼用。凡是看上外族人的族长,依照标准,从密库里取出相应件数做聘礼之用。”吴邪随口应了一声,转过拐角,迈过三四道院门,方才看到张起灵。
一如往常自律的男子正站在窗前,悬臂而书,吴邪熟门熟路的绕过屏风,坐在张起灵身后不远处,状似漫不经意的问:“小哥,你有心上人了?谁呀?”张起灵停下笔,看了眼僵在门口的张海客,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根长针,敛在手心,在吴邪后颈上捏了一下,少年当即晕了过去。
不知多久,吴邪清醒过来,揉了揉眼,来不及说话,就看到自己面前的镜子,镜子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镜子里的人多了一对蓝色宝石的耳坠。吴邪有些犹豫着摸上自己耳朵,确定不是自己幻觉后,扑到张起灵身边,张口想说什么,被张起灵填了一汤勺鱼汤进嘴。
怒气冲冲的少年当即敛下怒火,专心致致喝起汤来。张海客作死般的站在一旁,问:“族长,您还需要另外款式的首饰吗?比如说手链?脚链?”吴邪不禁瞪了眼张海客,又不好和他争吵,便又看向张起灵。冷淡的族长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道:“去找些原石来。”张海客应下便又退了出去。
张起灵把碗放在一旁,拉过镜子在两人面前,弹了下坠子上的流苏,问:“不好看吗?”吴邪有些哑然,确实好看。
张起灵又拉过一侧的木匣,挑出一副简单的耳钉,问:“你若是不满,不如..”他说到这儿故意停了下来,等了片刻,又说:“你给我扎一副?”吴邪莫名动了心,又摇了摇头,说:“你是族长,多损形象啊!”张起灵笑了一下,凑到他旁边,轻轻飘飘给他把耳钉戴了上去。吴邪整个人都傻了,愣了愣的问:“小哥,你给我打了几个耳洞?”张起灵捏了下他脸,说:“只打了4个.”
吴邪呐呐的“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张起灵不再打击他,贴心的把首饰匣子放在他手边,说:“你觉得哪对好看?换着玩吧。下午有人把制好的衣服送过来,都是我挑的样式,你试试合不合身。”说罢,就离开房间向外走去了。
吴邪半响才接受自己一下子有了耳洞的事实,将匣子里的耳饰都倒了出来,按对放在一起。有个姑娘送进来一个首饰盒,帮他把配成对的耳饰放进格子里。很快,耳饰都理清,吴邪这才意识到面前有个女孩,连忙朝她露出一个微笑。女人向他回个微笑,最后合上了盒盖,转身出去了,吴邪终是少年心气,晃晃脑袋,觉得耳边清脆的敲击声也听起来不错,对着镜子去摘耳饰。他还没摘完,刚刚给他整理耳饰的女人掀开珠帘,身后两个小厮抬了几个箱子进来。女人随手掀开箱子,说:“小少爷,这是族长让人给您做的衣服,您试一试,不合身的话再调。”说着,从箱子里挑出一套衣服,请他去内间更换。
吴邪不懂这边习惯,说换就去换了。不是旧式的长袍马褂,而是新式的白色西装,在左侧领口暗绣了一束海棠。吴邪换好就走了出来,女人又帮他换两对不同样式的星星样式的耳钉戴上,方才把人让到镜子前。
吴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由愣住,吴家虽然做生意不分国界,但吴老狗看不惯西式衣衫,从来只许子弟穿长衫。就连吴三省也只是在老宅外才敢穿西装,吴邪自然也就没穿过,乍一看,他几乎认不出来自己了。
女人见他愣住,不由笑了一下,握住他的肩,把人推着,送去了府门口,又叫了几个人跟着,把吴邪赶到府外玩去了。
吴邪也不知道去那,随意找了个方向闲逛去了。月上枝头,方才带了几个袋子回来,兴高彩烈的到张起灵身边献宝去了。
他也不再用人帮忙,小心翼翼的拎着袋子冲进了张起灵的院子。侍女帮他推开门,绕过屏风,吴邪也没仔细看,自顾自的坐到书桌前,挪出一块空地,把袋子里的陶瓷人偶摆到桌子上,成对放在一起,自己依次指指点点的扮起家家酒来了,一会儿说什么“不哭…哥哥抱抱”,一会儿又是什么“姐姐,小邪要吃糖。”
不久,吴邪突然觉察出不对来,房间里香料味道极重,但仍然没有盖住一股血腥味,这样想着,他便拿起手边的玉石镇纸,向里间走去。
白色的大理石地上都是血迹,红到发黑,张起灵斜倚在椅子上,血从他左手手心流出,滴流在地上,右手握着把黑色匕首,不远处躺着一个女人,身下满是鲜血,吴邪吓了一跳,把镇纸扔在一边,拿了条布带,给他裹住了伤口。
张起灵只沉默不语的看着他的动作,神色很是奇怪,吴邪随口问道:小哥,这是怎么回事?你房间的熏香怎么燃的这么浓?”张起灵随手在衣服上擦擦匕首上的血,语声难得冷淡下来:“本家的一个族人罢了。”
过了半响,又柔和下来:“一会儿让霍玲来换种香料。”吴邪看出他心情不好,便不再发问,最后给他系好伤口,打了个蝴蝶结。起身打量了一番周围,便离开院子了。
仿佛为了映衬他的心情一般,天下渐渐下起细密的雨滴,幸而有侍女从身后追上来,给他送来一盏玻璃灯和竹伞。不是之前那把红伞,整张伞面呈米白色,零散的画着几片竹叶,伞柄上缀着绿色穗子,串着几枚铜铃极其淡雅。
可吴邪没有心情欣赏,心思混乱的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内一片黑暗,吴邪随手把伞立在门口,打开了房间的灯方才发现圆桌边有人,吴三省正和一个伙计等着他呢。
吴邪愣了一下,收敛神色,洗净手上的血,泡了两杯茶,坐在桌边,随意的递给吴三省一杯,低声道:“三椒,有什么事吗?”
吴三省喝了口茶,似乎只是来关心下侄子,问:“你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吴邪愣了一下,尽量平淡道:“还行,张家人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