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难言最终回到屋中,紧闭房门,随后在椅子上坐定。这个屋子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因为郁难言来得突然,家中又不常来客,而且莫皛也是不常回家的,所以莫家侍从不多。所幸,郁难言会法术,活了一百多年,他已经会照顾自己了。
就这烛火微乎其微的亮光,郁难言将手中的纸包放置与桌上,可能因为烛火实在微弱,看不清他的神色。不过一会儿,他轻声道:“出来吧。”没有人回应,他看向屋中角落。这时一个黑衣人才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他脸上带着一个丑得不能再丑的面具,倒是将他了脸遮得严严实实。说是黑衣人,其实他身着一袭黄衣,颜色淡淡的如路旁小黄花,淡雅。但郁难言是看不出的,只因那人披着一个黑色斗篷,将他身形遮得严严实实,不过依稀可以看出是个美人,反正郁难言不在意。
原本郁难言在进入莫家时是没有发现他的,可是那黑衣人再怎么厉害,他的小动作像是刻意引起郁难言的注意。显然,黑衣人是耐不住性子的。
“阁下何人?”
“……”黑衣人没有回答,而是一阵沉默,唯一露出的一双黝黑的眼睛直直盯着郁难言看,眼中情感很是复杂。郁难言避开他的视线,又再次开口:“不想答便不答吧,不知阁下有何目的?”黑衣人依旧没有回答,就一言不发地站着那里。而郁难言此时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测,问道:“阁下……能否言语?”闻言,黑衣人思考片刻,点了点头,算是答复了。
郁难言见了,闭上嘴从身旁拿出纸和笔在上面写着些什么,转而又将纸举起,上面写着:
“阁下是否识字?”
之后将纸笔递到黑衣人手中。他早就发现黑衣人对他并无敌意,应该是不想与他一战的,但不妨有一个可能,现在不是动手的时机。
黑衣人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字“是。”字迹秀丽,下笔有力,一见便知其武功不凡,文化不俗。他思索片刻,又写下“误入,有恩。”郁难言点点头表示理解,便没在过问。一阵寂静过后,黑衣人闪身离开,带起的风将烛火扑灭,室内变得漆黑。
莫寒雨将莫晞薇扶进她的房间,两人坐在桌前,相对无言。莫晞薇早就看出了妹妹的心事,可奈于面子,从未问出口。
她从小到大都这样,良好的教育与极强的自尊心,迫使她无法放下身段去关心妹妹。莫寒雨也是,她从小爬树捉鱼,放纵惯了,对谁都能吐露心声,可唯独面对姐姐反而什么也说不出了。
俩姊妹的关系一度到达冰点,莫晞薇认为她的妹妹不懂礼数,而莫寒雨认为她的姐姐不近人情。常老夫人也一直为此而头疼,于是在某一天将她们叫到一处。常坻搂住俩姊妹,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语气让两个孩子安心,她低声对她们说:“阿娘希望你们可以平平安安地长大,有什么矛盾都可以调和,不要再吵架了,回答阿娘,好不好?”
没有命令,没有怨气,而只是商量。
她们曾低下头,又互相对望,像现在一样,委屈吗?有一点的,最终异口同声地回了一句“好。”
“那好,以后这就是阿娘与你们的约定了。”她们最终抱在了一起,傻傻的,甜甜地笑。
回忆到底,莫晞薇终于开口询问妹妹:“阿妹,你……可有事瞒着阿姊?”莫寒雨不禁握紧手中茶杯,轻轻叹到:“果然还是瞒不过阿姊啊……那阿妹说的,阿姊都会相信吗?”莫寒雨眨巴着大眼睛,真挚地看着莫晞薇,莫晞薇微笑着点头。
“阿姊可曾听闻过重生?”
“依阿妹所言,莫非你重活了一回?!”莫晞薇神情一惊,既然阿妹说了,断然没有撒谎的必要。
“是,阿姊可觉得阿妹是怪物?”
莫晞薇摇摇头,牵起莫寒雨的手,说:“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好阿妹,阿姊看你一早脸上不好,这一路以来定是艰苦万分。”她满脸心疼,轻轻搂住莫寒雨。
莫寒雨只觉得莫晞薇更像母亲了,她依偎在姐姐怀里,这一刻没有人比她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