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宋姑娘 第8章 游湖

西池并不在京城内，它位于城郊西处几里地外。那里地势低洼，雨季极易积水，每次处理排水都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朝廷干脆把城西一带居民全部移走，建起屏障，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湖泊。

前朝有一位权臣，膝下只有一女，十分喜爱荷花，但爱女体弱，不宜奔波，且城内找不到足够广阔的地方种植，他便将西池扩建，又在里面种上荷花，以至于在北方的京城外也能看见“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壮观景象。

在一位诗人游到此处并大肆赞美了一番这池荷花后，西池也成了各个文人墨客喜爱之处，每年总会至少有一次诗会是在游湖的船上举行的。

西池自此水涨船高，一度成为京中众人最喜爱的地方之一，尤其是各个京中贵女和才子，每到夏季总是要游一回湖的。旁边的居民也因此受益，生活相对过得滋润。

几人约好的时间是休沐日，是以虽然已经不是花期最好那几日了，但西池的人仍旧很多。

宋舒棠几人到达西池之时，就见孟明远独自一人站在河岸，远离人群，一旁停着一艘画舫。

几人顺利会面打过招呼后孟明远邀她们坐船游湖，宋舒棠几人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但因为船身不大，于是夏琦等侍从便留在岸上，宋舒桐嘱托他们自去找地方歇息后便上了船。

一进到船舱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人，容貌甚极，一身红衣更衬得他容色昳丽，可谓郎绝独艳，世无其二。那男子见宋舒桐盯着他看，对她浅浅一笑，直令满塘芙蓉黯然失色。

宋舒桐脸色微红，匆匆问好后坐到宋舒棠旁边。其余二人自然也看见了这副情景，孟明远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曲卓，眼中暗含威胁，开口打破僵局：“这位是曲卓曲公子，是我求学时结交的好友。”

宋舒桐顺势接下话题，介绍身份，又言明宋舒棠暂且不能说话的事情，宋舒棠适时露出略带歉意的笑。

“如此甚是可惜，我认识不少大夫，如有需要宋二姑娘尽可提出。”曲卓一脸遗憾，神色真诚。

“如此我便代姐姐谢过公子了，说来还要多谢孟公子当日援手。”宋舒桐准备站起身来替姐姐向孟明远行个谢礼，宋舒棠伸手去拉却只够得到衣角，她暗暗闭眼不忍再看。

只听“咚”的一声，宋舒桐的头敲到了船舱顶部，她慌忙坐下衣袖却不小心扫到面前茶点，好在宋舒棠及时接住，淡然放回。宋舒桐顿时脸色通红，心中暗自发誓下次再也不穿宽袍大袖的衣裳，悄悄往自家姐姐那里挪了挪。

好在没有人笑话她，其余三人神色皆无变化，仿若刚才无事发生。看她坐稳孟明远又重新开口：“姑娘多礼了，不过是顺手而为，再者这本来就是在下的职责，何须言谢。”

宋舒桐点点头，又摇头：“孟公子不必如此，于情于理都是您有恩于我宋家，公子高风亮节不求回报，我宋家却不能做这种事。日后公子若有需要，尽可直说，我宋家定会不留余力。”宋舒棠也点头，看着孟明远。

“即如此，在下也不好多番推辞，便先谢过各位。宋三姑娘也不必如此客气。”

“说来不知那些贼匪都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敢在天子脚下做这等事。”宋舒桐状似无意地提起话题，虽然极为生硬就是了。

孟明远笑笑，心中确定二人所为何事，“不过是些从北边来的亡命之徒罢了，自然不惧什么。”

“原是如此。”宋舒桐不知内情，今日所言皆是替宋舒棠一问，所以她并不能听出其中蹊跷。

“姑娘不必担心，当日之人均已安然返家，只是……”

“只是什么？”宋舒桐好奇发问。

孟明远一副为难的样子，但最终还是开口解答：“只是仍有一部分下落不明之人，想是已经不在周围山脉，回去的人里也有不少人受到了惊吓。那些贼匪应是人数较多，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逃过这一路关卡的。”

宋舒桐看他这样以为是自己问了什么不能问的东西，心中颇为愧疚，连忙正色道：“孟公子放心，我与姐姐是绝对不会把今日谈话内容泄露出去的。”

宋舒棠也配合点头，她看了一眼孟明远，脸上仍是温润的笑，听到宋舒桐的保证后又开口言谢，注意到宋舒棠的目光后笑意加深。宋舒棠礼貌回以一笑，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假作欣赏美景。

脑海中思绪翻飞，孟明远看似说了许多细节，但实际上只说了一件事：京中有人勾结北狄，并且地位不低。只是，他为何会愿意将这些事情告诉自己，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如果是想和宋家合作，他大可以把事情透露给兄长或者父亲，总不可能是觉得自己太笨听不出来或者想和自己打好关系吧。宋舒棠自暴自弃地想到，回过头去正好看见孟明远看着自己，见自己回头坦然一笑毫不尴尬，又顺着宋舒桐和曲卓的话题聊下去。

日光渐渐西移，夏琦等人坐在一处亭子中，目光一直跟随着画舫移动。

“阿姐！”夏琦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果见夏玖的身影。她站起身往夏玖那边走了几步。

夏玖穿过人群走到夏琦身边，看见只有几个侍从，开口询问：“二小姐和三小姐呢？”

夏琦指了指快到湖中心的画舫，“在那里。”

“不需要人服侍吗？”夏玖有些疑惑。

“船上已经安排好了，不需要人。”夏琦回到，看见夏玖额上的汗，拿出手帕替她擦拭，“你怎么来了，还跑得这样急，三小姐今日不是放你休息吗？”

“是我让她带我来找桐桐的。”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年，迎风而来，眉眼间尽显意气。

“谢公子安好。”夏琦微微屈膝，亭子里的人也站起身来行礼。

“各位客气了。”谢行点头示意，“夏琦姑娘，冒昧问一下，你们小姐去了多久，什么时候能回来？”

“公子不必着急，这已经是返航了，想必很快就能回来，公子不如先在亭子中坐上一会。”夏琦让开身子，做出请的手势。

“那便多谢了。”谢行走进亭子，特意挑了一个角落坐下，“夏琦姑娘。你们也不要拘谨，接着坐下便是。”看着夏琦几人也重新坐下后谢行便将注意力全都放在那艘画舫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在谢行期待的目光中，画舫终于靠岸，船舱打开，走出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身姿挺拔从容稳重。谢行激动起身，发现是孟明远后冷静了些。看见后面走出的浅杏色广袖长裙女子时又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岸边，正好看见船中走出一位红衣男子，眉眼精致，甫一出现便引来许多目光。

谢行如临大敌，整理了一下衣冠，没发现什么异样后才朝宋舒桐几人走去。他走到宋舒桐旁边，特意隔开红衣男子的目光。又与几人打了招呼，警惕地看着红衣男子，语气说不上和善：

“不知这位是哪家公子，不曾在京中见过。”

“在下曲卓，不过游学之人，路过京城正巧来拜会老友罢了。”曲卓眉眼弯弯，看谢行这副样子猜到他与宋舒桐关系，自然往一旁挪挪，又看向宋舒桐，“不过没想到京城里竟也有宋二姑娘这般有趣之人，与一般闺秀颇为不同，倒叫曲某好生佩服。”

“曲公子过奖了，我家桐桐自是十分优秀。”谢行抢先回道，整个人彻底挡在宋舒桐面前。宋舒桐扯了扯他的衣角，眼中满满都是不赞同，谢行无动于衷，只是脸色更冷了些，依旧死死挡住曲卓的目光。

宋舒棠只得略带歉意的看向孟明远，孟明远心中十分无奈，他实在是不明白曲卓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捣乱起哄瞎凑热闹。

“阿卓，你不是说今日要寄信给师父吗？再不动身就赶不上了。”曲卓被孟明远这声“阿卓”弄得措手不及，又看见孟明远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心中警铃大作，立即顺着他的话道：

“你说得对，各位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说完，又笑着看了一眼宋舒桐的方向后大步离去。

孟明远也和众人拜别，走了几步后又回过头来：“宋二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宋舒棠看了眼正在拉扯的二人，点点头，走到孟明远旁边。孟明远确保无人注意后低声开口：“我知姑娘心忧百姓，只听一家之言，不能亲眼所见的话姑娘恐怕还是不能安心。

正好三日后我要再去探查一番，姑娘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同行。只是此事不宜让众人知晓，姑娘自己考虑就是。三日后，我会在东城门旁边的茶肆坐到巳时三刻。在下告辞。”孟明远行过一礼，转身离去。

宋舒棠愈发摸不准孟明远的心思，回头见宋舒桐和谢行还在争执。

“你不该如此失礼的！”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他看着你，我有什么错！”

“那你也不能直接挡在我面前啊，他在与我说话，你答什么。”

“我不想让你和他说话。而且他一出现，旁边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被他吸引了，你是不是也觉得他长得比我好看！”

“可他本来就比你好看啊。”

“我知道，但你不能说！”

“为什么？你不要无理取闹。”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我没有！”

宋舒棠：……

感觉头更疼了，宋舒棠不想管这二人的事情，转身离开，一旁远处站着的夏琦急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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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游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