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陆成江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早餐，当然也可以算是午餐，陆成江还没有来得及做，凌霄就已经起床了。今天，陆成江的生物钟彻底失效，她似窝在云端，在一场梦中沉浮，轻柔、安静，且踏实。

凌霄拦下了她，迅速点了几份外卖，昨晚她们都消耗了太多精力，凌霄不忍看她忙碌。

陆成江还是替她冲了一小碗麦片，拿了一包无糖的苏打饼干，陪着她依偎在沙发上温存。

“我家楼上的事情，是你找人处理的？”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想证实一下。

凌霄点头，“嗯！不然你睡不好。”她又开始研读一本新书了，专注的时候，会把笔尖顶在下唇上。回答得漫不经心的。

陆成江拍开她的手，“不卫生。”

凌霄抬头冲她笑笑，将笔放了下来，继续将目光落在书本上，上半身却朝她凑过去，张嘴去够她手里咬过的半块饼干。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陆成江的声音不大，恰巧外卖小哥在按响了门铃，凌霄跳下沙发，去开门禁。

外卖小哥坐电梯上来还要一段时间，凌霄又回到她的身边，问：“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陆成江没有延续这个话题，把她的光着的脚贴到自己居家的棉裤上，隔着轻薄的布料，能感受到她脚上的凉意。

“你又不穿袜子。”一句指责，却没有用与之匹配的语气，更多的是宠溺。

凌霄的脚趾动了动，看她把棉袜套在自己脚上。

饭后，各自看了会书，在夕阳滚落云层之前，又回到了床上，一觉睡到沿街灯火通明。这几天，两人都累了，生活作息很不健康。

积蓄了一些体力，晚饭是陆成江动手给她做的。

凌霄和她聊下周六圣诞节的约会，陆成江却告知自己已经排班了，是个难以推脱的客户，自己作为组长必须到场。

凌霄惋惜，却也理解她，便只约一场夜场电影。

于是，青创比赛项目组的成员就惨了，尤其是高路，都已经做好了出去狂嗨的准备，却看到凌霄在小组群里通知的，周六白天全员开会。

她发语音痛骂凌霄是扒皮精，愤愤然地问了句约在哪里。凌霄即便把那段长长的语音转成了文字，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不爽。

最终高路还是表示会来，因为，他们这些人，好像真的能做出点东西。平日花天酒地的大小姐开始收心，出钱又出力。

圣诞之后就是元旦和过年了，越到这种时候，陆成江的工作就会越忙。

凌霄站在洗碗池边，啃着苹果，问她那过年呢，要不要一起出去旅行，她可以提前做计划。

“不行，过年我有事。”

陆成江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

“什么事？”凌霄好奇。

对啊，什么事？什么事都没有。

只是，过年，阖家团圆之际，她要把占有了小半年的凌霄还给她的家人。她做不到心安理得地，将她拐跑。

于是，撒了个无关痛痒的谎言，“我要回老家，拜访我的老师。”

听起来，是不容拒绝的理由。

“那回去几天啊？”凌霄盘算着，不会连她的生日都没办法两个人一起过吧。

陆成江将最后一个白瓷盘子擦拭赶紧，收进抽屉之中，“不确定，可能初三、或初四回来吧。”

凌霄便没那么失落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而忙碌。因为早已确定的分别，却也显得更为珍贵，令人不忍时光的流逝。

流云翻卷，落叶飒飒，寒冬将苏城仅剩的一丝绿色剥了个干干净净。每当有一片枯黄的叶子腐烂在大地里，就离过年更近了一点。

凌霄除了推进项目之外，真的忙起了期末考试。平时嘻嘻哈哈的，在学业和自己想做的事情上面，从不怠慢分毫，和她母亲一样的性格。

陆成江和她，大部分是住在小公寓之中。

偶尔也会回几次别墅，主要是为了应对范若娴的来访。这种时候，陆成江不会陪她，但会提前替她把家里收拾干净。

凌霄和范若娴认真谈过，现在不一样了，不能和以前一样搞突然袭击了，避免“婆媳”之间尴尬的见面。

凌霄试探过陆成江能否接受见见自己家人，被陆成江厉声拒绝了。她根本不愿意，说至少要等凌霄毕业之后，否则她有负罪感。

冷冬单调，于是人类用大红的喜庆颜色为城市点缀。

在忙碌的学业和工作中，年关一步步靠近。

陆成江怕冷，早早订了去南方的机票，一切都是瞒着凌霄的。

她习惯了孑然一生，在跨进新的年度时。可是，今年，她没办法在苏城停留了。

分别前夜，两人用身体诉说不舍。凌霄甚至动了要陪她一起回老家的年头，陆成江安抚着她光滑的后背，让她乖乖在家陪陪父母。

苏城没有机场，陆成江只让凌霄送她到高铁站。她要先到附近的锡市，再搭乘飞机离开。

在黄昏收回最后一缕光芒的时候，飞机起飞，黑夜渐渐透过了窗，带着她飞往一个陌生的城市，满身疲惫。

年少的时光是一场荒唐，她独自流浪。

有了凌霄之后，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流浪。

家门口的春联早早就被贴上了，新春的装饰物也挂在了玄关处。是凌霄和她一起弄的，说提前陪她过年。以前，她从来不会花心思在这种事情上，今年却乐在其中。

她犹豫过，要不就待在苏城过年。可范若娴打给凌霄的电话，她听到了，范若娴警告凌霄，过年一定要回家。平日里在外面就算了，过年外婆要来，必须陪长辈。

于是，她走了，假装自己有地方归去。否则，凌霄一定会偷偷跑出来。

到了广市，白日里天气不错，她会花半天时间，独自去逛逛那秀丽风光。这里山多，多数傍水，不似家乡那般荒凉。

美食也很多，只是她没有什么胃口。

多数时间，都是躲在酒店里读书。读书这个习惯，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养成了。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书本能支撑她继续往前走很远。

新年的烟火绽放在远处的高空之中，她默默地在心里祝福凌霄，新年快乐。

接近零点的时候，凌霄的电话打了过来。

“成江，新年快乐！”她相信了陆成江说的，山里信号不好，没有网络，只能靠打电话。

“新年快乐。”玻璃窗上的光影在陆成江的脸上一遍遍散落，那双沉闷的眼睛也被染上一些颜色。凌霄的声音，真好听啊。

再过两三天，她就能回去见她了。

还未说上几句，凌霄就被长辈叫去吃饺子了。范女士是北方人，虽然嫁到了江南的小城，但仍然改不掉过年张罗包饺子的习惯。即便，苏城的习惯是吃馄饨。

“你那个女…咳，对象，过年在哪过啊？”范若娴问凌霄，因为长辈在，她不敢暴露了凌霄的取向，老一辈的思想比较传统，在没有定下来之前，还是不要生出什么是非了。

凌霄其实已经塞得很饱了，可饺子又不得不吃。

听范若娴聊起陆成江，顺势放下了筷子，“她，回老家了，要去拜访师长。”

“我们家霄霄谈对象了啊！哎呀，真好，是哪里的男孩子啊？”外婆也乐得见小辈谈恋爱，她总觉得，凌云这把年纪，还没有个合适的，就是因为早些年放太多精力在学习和家业上了，搞得她到现在还抱不上重孙子。

凌霄害羞地笑笑，“外婆，刚处呢，她家是北山市的。”

“北山啊，那挺远的啊…人品怎么样啊？”外婆又有点不开心了，北山也太远了，她的宝贝外孙女以后要是嫁到那么远的地方，那想想都要心疼，“哎呀，不管怎么样，你要多处处，最好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别那么容易被人拐跑咯。”

“外婆，您就放心吧，我家小妹多精明啊，只有她拐别人的份。”凌云帮他妈端来新下好的饺子，加入了群聊。

这下倒好，火力又转移到了他身上，外婆催他赶紧多去相亲。让他有些后悔插入这个话题，求救似的看了妹妹一眼，凌霄只当没有看到。

零点的祝福短信很多。

陆成江半躺在床上一一回复。

傅茉风问她，是不是在苏城过年。她因为父母过年出去旅行了，无家可归。如果陆成江也在的话，可以约着一起逛街。

陆成江给她发了个定位，表示自己在外地旅行。

很快，傅茉风的语音电话打了过来，让陆成江假装已经睡下的借口都没办法用，只好接起。

“成江姐，你去广市了啊，那边天气好不好啊，据说那里的小吃特别多。你一个人去的吗？”

她问题太多，让陆成江都不知道从哪一个答起。

“嗯，一个人。小吃挺多的，天气还不错，不冷。”陆成江从后往前，一一回答。

傅茉风只听到，嗯，一个人。

“我之前就想去来着，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反正过年也回不了家，我去找你一起玩吧。我现在就订票。”

还不等陆成江答话，她就已经自说自话，刷着旅游平台上的机票了。

陆成江不知如何拒绝，便没说话。反倒让傅茉风觉得她默许了，问她要了酒店地址。

大年初一，在酒店的早餐用餐区，陆成江看到了推着行李箱，风尘仆仆赶来的傅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