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园 第1章 第 1 章

月色在窗台上洒下一层柔柔的白纱，朦胧的飘进房间里，秦黛靠在床上看书，一盏小小的台灯散着暖暖的光。

昏暗的地方散落着几个行李箱和一些书本，有些早已蒙尘。

秦黛慢慢地翻着书页，一下又一下，动作极其小心，手上的书页早已泛黄，页码处出现了褐色的菌斑，每翻一页，都迎面扑来一股淡淡的霉味。

“喵呜～”

秦黛养的狸花猫蹦跶上了她的床，在她手边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还打起了浅浅的小呼噜。

静谧的夜晚，流动的月光，熟睡的猫咪。

陆瓒铭把这一段录像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实在是想不到，为什么秦黛要在上课的时候要偷偷拿着mp4看这一段视频。

今天是枫宸中学正式上课的第二天。

“同学们，今天我们继续来上《沁园春长沙》，请同学们打开课本…”

陆瓒铭扶了扶眼镜，跟同学们问好了之后就翻开了教材。

“昨天我们进行了整体感知，今天，我们继续深入学习…”

陆瓒铭捧着书走下讲台，一边讲一边巡视着班级的学生，同学们都在认认真真地听课记笔记，直到他走到了最后一排的单人座位——秦黛的桌前。

课桌上堆了一叠厚厚的书，挡住了藏在书后的mp4，播放器的屏幕上正放着一段少女夜晚读书的视频。

“下面我们来请一位同学，给我们把这篇课文有感情地朗读一遍。”

陆瓒铭一边说着，一边收走了秦黛的mp4，这时候坐在前排的一个男生已经举起了手。

“好，孟羽，你来读一读这一篇课文。”

陆瓒铭认得这个人，这是这个新班级的班长，一个笑起来很爽朗的男孩子。

秦黛的小动作并未打断整节课的进度，陆瓒铭轻轻松松地结束了一节课的教学，下课铃打响了，原本安静的校园躁动了，无数只鸟儿从教室飞奔而出，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秦黛是在这个时候走进陆瓒铭的办公室的。

她穿着新校服，长长的头发梳成了一个规矩的马尾辫，但是在陆瓒铭眼里，乖巧的秦黛可不像一个好学生，先入为主的印象让他觉得这个学生是一个肆无忌惮的真性情。

谁能在开学第二天就堂而皇之地走神玩mp4呢？

“你叫什么名字？”

“秦黛。”

“很好听的名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上课要玩mp4吗？”

秦黛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很紧张，局促地揪着校服下摆的线头。能有什么理由呢？她总不能说觉得这位语文老师说得有些肤浅，达不到她心中的意境吧。

这话她不能说。

秦黛不说话，陆瓒铭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秦黛就静静地站在一边，也不看他，只看着自己脚尖，直到上课铃响了。

“你回去吧，放学来我这拿东西，以后不要在上课玩了。”

陆瓒铭叹了口气，这一场对峙以上课铃声的乱入草草结束，秦黛点头，慢吞吞地转身，摇摇晃晃地走出办公室。

陆瓒铭注意到她走路不稳，秦黛走路捂着左大腿根，走路好像在借力向前挪。

“这是什么？”

陆瓒铭目送秦黛离去，随后看起了她的mp4，虽然他知道这样不对，他的好奇心却战胜了内心的负罪感。

静谧的夜晚，流动的月光，熟睡的猫咪。

最后黑色的背景上出现了这样一条字幕，陆瓒铭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默默地关掉播放器，将它收进了抽屉。

秦黛走的极慢，等到她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了，数学老师正讲的唾沫横飞，她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这位同学，已经上课了，你刚干嘛去了？”

年轻的女数学老师正想着在一帮新生面前立立威风，秦黛很不巧的成了她杀鸡儆猴的牺牲品。

“好了，你进去吧。”

被骂了两分钟，秦黛才走进教室，依旧是慢慢地步子，女老师皱紧了眉头，或许是在为刚才的发火感到懊悔。

秦黛薄薄的校服裤子下摆露出了一块金属的颜色。

等到她回到座位，又是一两分钟之后的事情了，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着面前数学书上天书一般的文字，头疼不已。

数学是需要天赋的，女娲在造她的时候恰巧跳过了给她天赋的这一步骤。

真困，数学课真的就是催眠曲，身边的同学就算听不明白也在奋力的做笔记，秦黛疲惫地笔都不想拿，她的头一点点地下沉，最后直接埋到了一堆课本里，睡得不省人事。

下课铃声吵醒了她的清梦，班会课如约而至。

穿着一身新衣服的中年班主任甩着飘逸的头发走上讲台。

“同学们，欢迎大家能够来到我们枫宸中学开始高中的学习旅程，希望大家在这里能够快乐学习，快乐生活！”

枫宸中学是全市最好的一所重点高中，班主任为了不耽误太多新生的学习时间，直接把开学第一课搬到了星期二的班会课。

“大家都知道，枫宸中学是一所省重点高中，去年，我们一本上线率高达80%，其中重本率更是达到了60%……”班主任开始了老生常谈的话题，炫耀着去年光辉的升学率，秦黛听的百无聊赖，这些数据信息早就在去年被大肆宣传过了，现在再提起，不过是给新生画一个大大的饼，然后再给他们下马威。

窗外红日西斜，天边已经染成了金色，黄昏的光顺着窗子投到了秦黛的课桌上，秦黛不由得伸出手指，在光下摆起了各种各样的影子。

陆瓒铭走到楼梯口，恰巧看见了秦黛的小动作，不由得驻足停留。

夕阳的光把少女的马尾辫照出了深深的影子，给她的碎发镀了一层金边。

“咳咳，下面我再说一些注意事项。”

班主任清清嗓子，翻了一页笔记本。

“首先，校规校纪里说了，中学生行为守则里也规定了，中学生严禁谈恋爱，希望大家能够做到这一点，不要把你们大好的青春毁在早恋上。”

“其次，禁止携带手机进入校园，希望你们能够注意，mp3这种播放器也不能带，我上一届就有几个学生屡教不改，最后被学校记了处分！希望你们能够引以为戒！”

“最后，就是班级同学之间要和睦友爱，我们要好成绩，也要有一个拧成一股绳的班集体……我们班有一例特殊情况，秦黛同学。”

夕阳的光变淡了，秦黛坐在位置上发呆，听见班主任的话猛然抬头，全班所有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秦黛同学…啊…从小生病了，身体上有些残疾，啊……同学们平时在相处的时候如果秦黛同学有不方便的地方，大家要多帮忙，互帮互助，另外秦黛同学还是我们班唯一一个符合建档立卡户标准的同学，学校已经帮她提交了资料，另外学校的奖助学金和市里的助学金的申请名额出去秦黛同学之外还剩下两个，请有需要的同学明天晚自习之前找班长统计……”

秦黛神情错愕，伤疤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堂而皇之的揭开，一瞬间，她感觉同学们的眼神都变了。

有怜悯，有同情，有好奇，有嘲讽。

秦黛没有参加军训，秦黛下课不愿意离开座位，秦黛走路慢吞吞的，秦黛裤腿下面露出了一节金属，秦黛……秦黛……

秦黛每一个反常的举动都有了出处，班主任还在继续开学第一课，孟羽班长已经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了，同学们也收起了眼神，但是秦黛还在情绪中无法抽身。

人家说什么，她听不见，她眼前只剩下一块黄色的课桌，她死命扣着漆皮，险险地收回眼泪。

陆瓒铭目睹了全部，皱皱眉头，然后下楼。

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和那个视频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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