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信仰 第10章 蛋糕

上班的路上苑维微琢磨着，找娜姐教自己做蛋糕和找陈年教自己哪个可行性更高。她站在一个正在打游戏的男生对面，对方没戴耳机，与同车厢的所有人共欢乐，等他噼里啪啦的打完，苑维微得出答案，谁都不合适。

如果只是做个生日蛋糕本身不是个多困难的事情，毕竟她工作的地方就是干这个的。可娜姐那严谨的工作态度，还陈年幕后老板幕前糕点师的双重身份，显然他俩谁都不合适。

她一新人，怎么好意思张的了口。

不然问问悦悦和小川，这俩可都是老员工，不会这两把刷子都没有吧？如果还是不行就去网上找找教程，跟陈年商量商量征用一下设备，这个应该还算是合理范围之内的事情。

以前郝丽婷每年过生日，苑维微都是买一些首饰做礼物，到了今年，耳朵、脖子、手指、手腕的家伙事儿都置办齐了，亲手做个蛋糕会更有心意一些。

又是最后一个到的，小川面色憔悴的整理着他的杯子们，一脸昨晚没睡好的样子。苑维微问他怎么了，小川轻嗤一声：“没办法，男人么。”

苑维微转身就走，这不是她一个没有夜生活的人该听的。

悦悦在边上被苑维微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苑维微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

陈年从后厨晃晃悠悠的出来，“笑什么，这么高兴。”

“微微姐，微微姐太可爱了，像个纯情的小学生一样。”

小川没有丝毫愧疚，故作轻浮的拨了拨头发，“真是没办法。”

苑维微脸更红了。

陈年一个呼吸间就猜出来刚才发生了什么，看苑维微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苑维微接过托盘生硬的转开话题，“好香啊。”

“都闻多长时间了，还觉得香？”

“刚从门外进来是闻的到的。”

苑维微把面包放到固定的位置上，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问起悦悦做蛋糕的事情。

“干嘛那么麻烦，直接在店里买一个不就可以了，都是好材料，不是翻糖的做的也快。”

“我还是想自己做个。”

悦悦想了想，“也不是不行，你让陈年哥教你。”

“不太好吧。”

“那小川也行，情人节的时候他给男朋友做过一个。”

苑维微觉得这个答案她很满意，去找小川商量了。

“你确定要找我？”

“当然，之前你不是做过吗？”

“我男朋友吃完拉了三天肚子。”

……

“蛋糕为什么会让人拉肚子？”苑维微沉默了一阵还是不甘心的问。

“可能是我天赋异禀吧。”

……

“要不还是试一试？”

“我没问题，看你敢不敢。”

苑维微觉得自己可以回去再想想，她跟郝丽婷的母女关系可能没有紧密到这个程度。

下午店里的人不多，连这几天固定时间过来占据窗边黄金位置的大叔都不见影子。那个大叔每次都背着大大的双肩包，要上一块黑森林小蛋糕和一杯咖啡从下午一点坐到晚上六点钟，中间连厕所都不去。

悦悦后来得出了一个结论，不能小瞧中年人的肾功能。

晚上关了店陈年和苑维微一起往车站走，陈年状似无意，“你不打算让我给你帮帮忙？”

苑维微意识到说的是做蛋糕的事情，回了一句，“你平时够忙了。”

苑维微说的是句真心话，店里每天早晨三点来送货，陈年那个时间就得过来，所以一个上午过后，他下午都要去休息室睡一会儿，不然铁人也挨不住。

陈年的二十四小时跟别人的不一样，每天都能看到三点的太阳。苑维微觉得不管陈年能活到几岁，肯定比一样岁数的人多一些人生经历，这起跑点也太早了，都不是一条线。

店里用的新鲜食材还有其它必需品，陈年都是亲自过手才能安心。入口的东西，没有什么比食品安全更重要，苑维微哪里好意思再去占他的时间。

“感情这段时间都白一起下班了，这么客气。”

“也不是....”

“那你回答我个问题，不算白帮忙。”

“你问。”

“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苑维微脚步顿住。

陈年这问的，还真是直击灵魂又猝不及防，让人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但她看向陈年黑漆漆的瞳孔，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真的假的？”陈年有些惊讶，之前只是猜测，可这事现在的发生概率太低了，当事人又承认的过于毫无保留。

“算是真的吧，除了高中的时候早恋过一段时间，后面就没有跟谁在一起过，学生管的严，准确的讲那时候也不算正经的谈恋爱。”

那个时候她喜欢隔壁班的一个男生，男生皮肤黑黑的但眼睛很有神，特别亮，经常在操场打篮球。

简言之又高又黑。

后来苑维微就抱着男生的外套在看台上陪他打篮球。

高中没什么时间空隙去多留下些回忆，每天的晚自习是这一天里唯一自由的时间。苑维微可以在黑暗的掩护下和男生牵着手在操场上散步，一起看头上这么大一片完整的星空。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对人生没有什么很深的概念，但那个时候苑维微想过要和身边的这个人一起看很久很久的星星。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当时太小了。”

“大学和工作后也没有合适的？”

“大学读的学校男女比例有些失衡，我们班一共三个男生。”

“发挥空间很局限啊。”

苑维微笑了，“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后来工作了有喜欢的人，但是没在一起，一晃就是三十岁多了。”

“你不会是暗恋吧？”

……

苑维微不想再跟陈年聊下去了。

“还真是？！”陈年惊讶梅开二度。

“是啊，我没什么出息，自己悄悄喜欢就好，其实也不想喜欢，但是后来习惯了。”

“多长时间？”

“八年。”

陈年惊讶梅开三度，已经不想再惊了，他觉得身旁的这个人老实的不像一个现代社会的人，像是从哪个遥远的朝代穿越而来。

在此之前他都记不清自己上一次惊讶是什么时候了，苑维微可以十分钟让他惊讶三重奏。

“八年时间，你做什么都够了。”

“是啊，但不合适的人，没办法控制喜欢只能控制行为。”

陈年竖起大拇指，不争取也没放弃，合着这些年净折腾她自己了，一点儿没影响别人。

“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苑维微低了低头，这样**的事情不该随随便便讲出来，可陈年问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条路走了很多次太过熟悉很有安全感，还是这天的风吹的人十分舒服，不知不觉就把老底交了出来。

真糟糕。

苑维微有几分怅然。

生活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事情发生，没有提前预告，也不给留什么补救的机会，甚至往往事与愿违，这个道理苑维微很小的时候就懂了。

就像十七岁陪她看星星的男孩儿，在过了一个寒假就喜欢上了同班的另一个女生。

星空还是那片星空，可看的人早就不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