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打了车,到公司,将外套塞给Tina。
“时总,出什么事了?”最近的时总似乎鲜活很多,近几个月来火气旺盛。
“严智阳最近是不是太闲了,去给他找点事情做做。”时晚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胃,说完仍觉得不解气,“他上次出的那个什么事,严振博还不知道吧,一定给他仔仔细细原原本本告诉严振博。”
“是。”Tina忙应下,为这位小严总默哀,估计最近他在圈子里是蹦跶不动了。
“时总,我昨晚给您打了电话,您没接,只能给您留了言。”见老板没提,Tina觉得还是主动说一下为好,要是真的搞砸了什么事,她也好下次注意。
时晚一想到昨天的乌龙就觉得太阳穴直跳,她现在在萧霖睿眼里倒是彻底成了花心,风流,私生活混乱的女人了。
见时晚脸色不好,Tina忙解释道:“昨天先生态度强硬,又拿着您合法丈夫的身份问我,我就没敢隐瞒您的住址。”
“算了,你出去吧。”时晚本来也不打算追究,他想知道一个她的住处而已,没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只是昨晚就是这么不巧出的这出狗血。
Tina如蒙大赦,迅速地退出办公室,轻轻扣上了门。
萧霖睿的出差比原定的时间提前了,那天不欢而散后,他第二日就飞了北美,好不容易稍稍有那么点缓和的关系就又这么僵持住了。
反倒是之前经常做空中飞人的时晚,近段时间一直在本市,只是行程依旧很忙。
俞倩好不容易逮着她,硬拖人来了医院,那天胃病犯了之后,最近这些天反而痛的越来越厉害,甚至有点低烧。
“你忘了你之前胃出血了,别这么不惜命。”
“你近段时间不用飞国外吗?”俞倩的工作一般都是国外的秀场多,也难得见她在国内呆这么久。
“人还没追到呢,我打算再在国内呆一段时间。”
时晚失笑,都忘记了疼:“破纪录啊,倩倩,这都快3个月了吧。”
“啧,又不是人人都买我的帐。”俞倩按住她的手,“别乱动,走针,你能不能把你的电脑放一放,公司没了你不转了吗?”
时晚将正在输液的手乖巧的放到一边,看了看她示意可以了吧?另一只手熟练的单手敲击键盘。
“阿晚,你说你都这个身家了,还这么拼命工作干嘛?就不能给自己放个长假,跟萧帅哥去度个蜜月。”
说完,她突然反应过来:“萧帅哥呢,你都疼成这样了,他都不带你来医院?”
“出差去了。”提到萧霖睿,时晚反应淡淡的。
俞倩看着她的神色,试探地问:“还没和好?”
“不想提他。”时晚懒懒地,屏幕上的文件突然看不进去,她合上电脑扔到一边。
俞倩真不知道该怎么说,眼看时晚都松动了,萧霖睿这一手真是一副好牌打的稀烂,背叛算计是时晚的逆鳞,他既拔了她的逆鳞还狠狠踩了两脚。
“那你们难道就这么耗一辈子?”
“不然呢?让我把股份都给时辰?”
“看不出来,这手段真狠。”男人呢,嘴上说爱你,背后也能狠狠摆你一道,深情如萧霖睿也不例外。
“阿晚,那你还喜欢他吗?”
“谁?”
“萧帅哥呀,还能有谁,难道我问的还是祁景云?”
“我们这样各过各的不是挺好吗?牵扯上感情太累。”时晚不想再谈感情,比起虚无缥缈的感情,明码标价的交换让她更安心。
俞倩鼓鼓脸颊,她就是嘴硬:“你不喜欢他还这么生气?”
“是伤心呀,倩倩。”时晚叹息,俞倩愣了愣。
“算了,都过去了,说再多也没意义。”
“可怜的阿晚。”俞倩抱住时晚没输液的手臂,看,坐拥亿万家产,权势滔天,生了病却还只能靠她这个好友孤零零的坐在这里输液。
她要不在国内,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又要硬撑到什么时候。
时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哪里可怜了?”
“是是是,哪里都不可怜,还是我比较可怜。”她将头靠在时晚肩上,“你能不能教教我,到底怎么才能让华子昂对我死心塌地。”
“你这么情场经验丰富的老手都搞不定,还来请教我?”
俞倩小声嘀咕:“你看你把萧霖睿迷的,一定有诀窍。”
“你还真是三句话不离他。”时晚抬手抵着她额头将她推开。
“谁让他是我见过最疯最恋爱脑的呢。”
时晚被她逗的忍俊不禁:“那是你世面见得少。”
“胡说,老娘约过的男人,从这里可以排到凯旋门。”
“正经点,你为什么拿不下他?”
“因为他坚定认为我就是玩弄别人感情的渣女,对他就是一时兴起。”
“这见解还蛮独到的。”
“阿晚!”
时晚投降:“不闹你了,你与其问我,不如问问薛灏他们。”
“我这不是怕让他们笑话吗?”
时晚笑弯了眉眼,侧着头倦怠地闭上眼睛。
“阿晚,还是很疼吗?”俞倩跟她插科打诨想转移她的注意力,看来没什么效果。
时晚摇头:“没事。”
“你再忙也要按时吃饭呀。”
她想起某人走之前告诉她,要按时吃饭,自嘲地笑了笑,果然生病就会让人脆弱,忍不住心里的依赖。
“我睡一会儿,帮我看着输液瓶。”
“嗯,你安心睡吧。”
时晚半睡半醒地靠在沙发椅上,脑袋昏昏沉沉,意识好像进入了一片空白地带,又好像隐约清醒,外面朦朦胧胧的声音传入脑海。
直至身边俞倩刻意压低的声音逐渐清晰,她才挣扎着彻底清醒过来。
“不行,我现在有事,明天行不行啊,我这大晚上呢,8个小时时差呢兄弟。”
时晚侧头,俞倩朝她的另一侧俯着身,一手掩着唇,低低地回电话。
“倩倩,有事你去忙吧。”时晚开口。
俞倩发现她醒了,转过身来歉意道:“吵醒你了吗?”
时晚摇摇头:“反正也睡不好,你有事就去处理吧,不用守着我。”
“可是。”俞倩有些犹豫,把她一个人扔这她又有点于心不忍,时晚也没什么亲人能过来,萧霖睿又在出差。
“放心吧,我这么大个人,一会儿我会让司机送我回去,去吧。”时晚挥挥手,她只是挂个水,行动自如,没人陪着也不要紧。
俞倩想了想,工作上确实很棘手急着处理,于是站起来:“那我先走了,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回家了给我发个信息报平安。”
“好。”时晚笑她拿她当三岁小孩看。
俞倩走后,室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时晚抬头看了眼吊瓶,拿过一边的手机随意划拉着新闻。
过了一会儿,陈医生拿着报告走进来,看到她一个人,愣了愣:“俞小姐呢?”
时晚听到声音,抬头,放下手机:“她有事,我让她先回去了。”
陈医生点了点头,走到她身边,看了眼吊瓶,帮她按了护士铃:“你自己也不看着点。”
时晚顺着输液管看过去,才发现吊瓶中已经快没了。
“检查结果都出来了,有点严重啊,先输三天液看吧,我给你配的药要按时吃。”陈医生将手中的检查报告递给她。
时晚接过来,也没仔细看,随手放到了一边。
护士已经进来,替她拔了针。
时晚松了松骨头,坐了这么久肩膀都僵硬了,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感受着夜风的凉意,输了口气。
护士收拾完便安静得离开。
陈医生看着她看着窗外的背影,叹了口气,站到她身边:“你真的得注意一下了,你知道胃癌是有一定的几率遗传的吧?”
时晚忍不住笑了笑:“陈医生,不要危言耸听。”
“我这是在提醒你,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别仗着自己年轻就挥霍自己的健康。”陈医生一脸无奈。
时晚敛下笑容,深邃的黑眸看着窗外的夜空。
她沉默了一下,问道:“一直没问你,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来也是想找你说这事。”气氛略显沉重。
时晚如同预感到什么,看了眼陈医生的脸色,有些了然,她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淡淡地问:“还有多久?”
“老爷子也算拖的久了 ,但这段时间突然恶化,之前他不让声张。”陈医生叹了口气,直白道:“慢则半年,快则三个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时晚没有说话,既没有大悲大痛,也没有号啕大哭,她只是平静地从口袋里拿出烟,掏出一根:“不介意吧?”
话虽这么说,她已经将烟点燃。
“你还生着病,少抽点吧。”生老病死,这是最无法改变的事情,陈医生有心想宽慰几句,看到她脸上极淡的神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时晚吸了口烟,细细的白烟从没有血色的唇瓣中吐出。
“需要带他来医院吗?”她问。
陈医生摇了摇头,已经没有住院的必要了:“老爷子想留在家里,也没有必要呆在医院受罪了,做点他开心的事吧。”
时晚点点头,再次抬手吸了口烟。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规律作息,规律饮食,好好休养一下。”陈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留下空间,带上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