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将军的心尖宠 第57章 五十七

姜素素权衡再三，还是往流芳楼走了一趟。赵玥说，竹郅最近都在这里。她在一片浮华雕花中穿梭，终于在一处富丽屋子前，瞧见了竹郅的侍卫。

姜素素上前道:“有劳您通报一声，我找太子殿下。”

侍卫将信将疑，上下打量着姜素素。

“就跟他说姜素素求见。”想了想，她忽地改变主意，略微笑了下表示歉意，“算了，不必通报了！”

她转身欲走，却不料门被人从里打开。

竹郅神清气爽，慢条斯理地理着还乱着的衣襟，他瞳孔淡漠，看着姜素素道:“来了怎么就要走?”

姜素素并未看他，她只盯着男人月白整洁的衣衫道:“没什么，走错路了。”

走错路了?这里是流芳楼，她不是来找他的，莫非是来寻花问柳?

他指尖微微停顿，看向姜素素道:“虽是走错路，但你撞上孤也算是有缘。走吧，孤送你回去。”说着他走上前，作势要拉姜素素。

姜素素躲避着他，“不必了。”

竹郅没有着落的手悬在半空中，半晌他不置一词，拂袖离去，身后侍卫跟着离开。

姜素素等了一会才走到门口。她特地想与竹郅错开，却没想到他竟还在。

太子的车架堂皇，花纹配饰华美，是普通人所远不能及的。

姜素素要走，有侍卫拦上前。

姜素素冷冷看着紧闭的车帘问:“殿下这是何意?”

竹郅空远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来。

“孤今日心情不错，想发善心，便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选什么？是要她坐上这华美却实则满是枷锁的车吗？姜素素想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去考虑这个选项。

她道:“可是我今日心情不好，恐怕要辜负殿下美意了。”

竹郅并不气恼，反而有些失落，过了许久才道：“你真没有话要对我说？”

姜素素抬起清冷的眼眸，一字一句回：“没有。”

过了会，里面传来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竹郅沉沉的低吼，“不识抬举！走！”

车驾启动，身旁侍卫跟着离去。

姜素素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没走多远，竹郅便改了主意，“调头。”

车马换了个方向，离东宫越来越远。侍卫们只管当差，并不敢质疑竹郅的决定。

不知何时，忽地下起小雨，姜素素伸手，接住了一滴雨滴。

竹郅跟在后面掀起帘子偷偷望着，她微扬起头，侧着的脸颊清丽出尘，就好比她手中的雨滴，一尘不染。

雨越下越大，姜素素忙用手臂挡住额头，琢磨着离梁府不远，若她跑得够快，足以在雨势渐大前赶回家。

越来越急的雨滴落在竹郅脸旁，他终于道:“去，去送把伞。”

车驾上并未备着伞，因此当侍卫买了伞急匆匆送过去时，姜素素已三两步跑上了梁府的台阶。

而竹郅眼睁睁看着她奔赴另一个人。

姜素素急忙躲进屋檐下，却没想一抬眼看到了梁深。

他就在站在门口，打着伞为她而来。

姜素素钻入他伞下，与他相望着。

“你怎么会来?”

她有些意外，又庆幸遇到了梁深。否则入梁府后还有大段露天的路，她都不知该怎么走。

梁深抿唇，伸手抚着她潮湿的鬓角，淡淡解释着，“看天下起了雨，想着你定没有带伞，便来接你了！”

姜素素笑了笑，踮起脚尖靠近他道:“那你来得可真是太及时了！”

梁深喉结滚了滚，似有许多话要说，却只问:“怎么不叫梁堂跟你一起出门？”

姜素素微顿，眸中那点迟疑转瞬消散，快得让梁深险些抓不着，“他也很忙的，哪能次次让他陪着。再说我就是出去逛逛，一会就回来了。”

梁深眼眸微动，好久都未曾说话。片刻，另一只手臂紧紧揽住她，头覆在她颈间，低低叹息，“只要你回来便好。”

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语调更是小心翼翼。就好像她下一秒就要消失一般。姜素素还没反应过来，脸色忽地涨红。

她拍了拍梁深的脊背，央求道:“你松些，松些！我快喘不上气了！”

梁深这才松了松，换了个姿势抱姜素素，手臂仍旧紧紧环着她的腰，生怕她跑掉。

两人抱了多久，竹郅就默默看了多久。

没一会，他放下帘子，敲了敲车壁，“走吧。”

梁深抱着姜素素，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一时不察没顾得上渐渐远去的车马，直到片刻后，他抬眸，发现竹郅已经离开，心口微松。

雨势浩大，淅淅沥沥倾泄下来，天空黯淡，车厢内更是暗沉沉的。竹郅坐在这片暗色中，不禁想，他是不是如未送出的伞般再没有机会了。

姜素素回府后便沐浴了一番，此刻正坐在铜镜前擦拭头发。升腾的热意让她双颊变得格外红润，就好似饱满诱人的红果一般。

梁深走进来，正好看到这副情景，他按下心内悸动，微咳了声。

姜素素这才发觉他过来。

他似乎也沐浴了一番，换了身月白衣袍。

见姜素素一直盯着他看，梁深手摸上脸颊问:“怎么了？”

姜素素摇了摇头，“我只是甚少看你穿这个颜色。乍一看……”

“乍一看什么？”

他听着姜素素似是要夸赞他，于是更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可姜素素戛然而止，她俏皮眨了眨眼道:“没事。”

梁深无可奈何唤了声，“素素。”

他上前来，从后面抱住她，头在她颈间蹭了蹭。“别玩弄我。”

姜素素皱了皱眉:“我玩弄你什么了，你可别胡说！”

见她没躲，梁深有被愉悦到，本就不想再与她计较。只是实在想听她夸一句，便还是不依不饶问:“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她嘴巴很紧。

梁深轻轻笑了笑，呼出的热气引得她一阵颤栗。

“你从小到大怕痒的毛病应当还在吧！”

姜素素顿了顿。他都说是从小到大了，这毛病当然还在。

她一个转身想溜出去，却被拦腰抱起。

在等她回过神，她已坐在梁深腿上，胳膊因为突然腾空，感到害怕而环上他的脖子。

姜素素感觉到他的手越来越往下，渐渐抚上她的腰肢，往她咯吱窝去。

她忽地扭了扭身子，见怎么都摆脱不掉那只手，只好求饶道：“我说我说！”

梁深停下动作。

姜素素咬着牙不情不愿道:“我就是甚少看你穿浅色，一时觉得新鲜。”

“嗯?”他尾音上扬，是询问意思，显然不太满意。

姜素素偏了偏眼，只好又道:“还觉得很俊朗。”

梁深笑了，啄了啄她的唇角。

他还要再亲，姜素素偏开些。

“我回答了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也该回答一个?”

梁深无奈，她还真是半分不吃亏。

他绕了些长发放在手心里玩，有些心不在焉开口问：“你说。”

姜素素看着他道:“你先前在门口说我回来就好，是不是猜到我去做什么？”

梁深嗯了声，算是默认。

姜素素便不说话了。原来真的是这个原因。

他见她不说话，便问:“那你呢，你今日可有完成自己想做的事?”

姜素素摇了摇头。本来或许可以，可是临到最后关头，她放弃了。

“我想过了，赵玥的事不是我能插手的，我……我明日便去与她说清楚。”

梁深沉默一会，道：“你忍心?”

姜素素点了点头。

没什么不能忍心的，终是她没有能力。没有能力便不该给旁人无谓的希望。

“是为了我？”梁深为她拨开贴着脸颊的发丝。

姜素素立马摇头，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终是又点了点头。

她在京城，身如浮萍，若是要帮赵玥，能依靠什么呢，还不是梁深。但梁深明明说过不让她插手，她不想让他为难。

先前姜素素确实想过，帮赵玥与竹郅谈一谈，可她实在迈不过自己心里的坎，不想与竹郅牵扯过深。

梁深的手抚着姜素素的脑袋，将她带向自己，让她枕着他的肩。他的胸腔内激起一阵愉悦。

“素素，我很高兴真的。”

他很高兴她做决定能考虑到他的感受，但，梁深微勾起嘴角，“比起你为我的心，我更想让你达成所愿。”

姜素素张了张唇，“什么意思，你要淌这趟浑水？”

梁深笑意愈深了些，“你都说这是浑水了，那不妨将水搅得更浑些。”

年后第一天上朝，便有言官参了国舅赵运一本，说他苛待自己的子女。

赵运尚在朝上，便与那位言官争执起来。

“简直是荒谬！我视我的两个儿女皆为珍宝，从小到大连手指头都未动他们一下，又怎会苛待他们，且此事是臣的家务事，不应拿到朝堂上来讨论。”

“非也非也。”言官徐大人道:“所谓齐家治国，家不齐，赵国舅又如何能为国尽心?”

“你……圣上，此事实为臣的家务事，徐大人如此污蔑臣，还请圣上为臣做主啊！”

竹埗早上吃了颗丹药，本有些昏昏欲睡，一看他的臣子们居然开始吵架了，当下觉都不睡了，就等着看接下去如何发展，此时又怎愿意叫停！

竹埗伸手随意做了做样子。

“哎呀，赵爱卿！你不要这么禁不起拷问，动不动就请朕做主，朕又不住你家，怎知你苛不苛待子女?”

圣上都做如此发话，底下跟着笑了几声。

赵运面色发红，他指着徐昌道:“你说我苛待子女，那你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的。”徐昌正等着他这话。

他上前道:“陛下，证人就跪在殿外，让他进来陈词，您一听便知。”

“好啊好啊！”

竹埗正在兴头上，恨不得越热闹越好。

赵运一听还有证人，一时间竟不知他闹哪出。

他平日里总凭着国舅身份霸道行事，因此此时没多少人为他说话。他们都迫不及待想亲眼看到赵运的笑话。

证人进殿后，有一人的神色陡然变沉。

有站得近些的大臣认出来，“这不是林相家的公子吗？还与我家小子在同一书院读书，我听说课业极好，夫子们都对他今年的春帏寄予厚望，这……这怎么来做证人了?”

“噢?”竹埗伸手撑住下巴，“此事还与林相有关系?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林维被当众揶揄，他看向让他丢尽脸面的林耀，伸手一巴掌甩过去，“逆子！”

他力道极重，林耀被打得吐了血。

朝堂无一人在此时说话。他们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将自己摘得越干净越好。

倒是竹埗开口劝解几句，“林相，他还一句话未说呢，你的火气未免太大了些。”

林耀顾不上自己，跪在地上叩求天下最尊贵的九五至尊，“陛下圣明，赵国舅苛待自己的女儿赵玥，将她关在屋内已有一月之余，求陛下做主！”

听此，意识到不对劲的竹埗面色突然发沉，“国舅的小女儿赵玥?她与你是什么关系，你又是出于什么敢只身一人跑来殿内陈情？”

林耀踌躇着。

竹埗好心提醒，“你可要说清楚，若是不说清楚，朕便当你是胡言乱语，让人将你乱棍打死！”

帝王威严深不可测，林维深知这一点。

他踢了林耀一脚道:“逆子！你可谨慎些说，仔细你的皮肉！”

林耀受住这一脚，微微抬起头，对着竹埗再度磕头道:“我与赵玥乃情投意合，已……私定了终身。”

此话一出，朝廷恍然。

林维更是缓缓闭上眼睛，“逆子！逆子啊！”

竹埗闻言慢悠悠看向赵运，质问道：“为何不曾听国舅提起过?”

赵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脸色实在算不上好。

竹埗虽笑着，可眼眸却逐渐冷下去。

皇后与他提过多次，说是要让太子同她娘家侄女也就是赵玥亲上加亲，他本来觉得赵玥还小，担不起太子妃的名头，便一直推着。

近些日子，皇后又提起这件事。他被磨得没办法，刚松口，赵家便给他这般行事?视他皇室尊荣为什么？还是觉得太子好欺负！

想到这，他又看向一言未发的竹郅。竹郅面色淡淡，似乎身处舆论风暴中心的人不是他一般。

竹埗轻哼了声，一掌拍上龙椅，当场宣布，“这实在是件大喜事！”

喜吗？赵运和林维面色都恹恹。在场所有人恐怕除了竹埗觉得喜，旁人都觉得荒诞吧！当朝最风光的两位大人物因为各自儿女的丑事，而面上无光，又怎能不大快人心！

不少人都觉得扬眉吐气，更有些不加掩饰的当着赵运与林维的面，从鼻孔里发出不屑的轻哼。

竹埗任着他们发泄。

他看向竹郅，语气发沉道:“郅儿，还不向你舅舅道喜！”

赵运当即变了脸色。他知道竹埗此举是为了断掉太子与赵玥的缘分，赵玥恐怕是当不上太子妃了。

若竹郅照做，此事再无转圜余地。于是他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竹郅身上。

竹郅只当看不见他殷殷期盼的目光，他拱手道:“孤给舅舅道喜，若以后喜事临近，孤自当到府讨一杯喜酒喝。”

赵运差点站不稳，罢了罢了，终归是大势已去。

竹埗道:“国舅可要站稳当些。”

赵运刚要谢谢竹埗关心，便听他又道:“传令下去，堂堂国舅，苛待子女，罚俸半年，在家闭门思过三日。”

赵运木然行礼，“臣领旨谢恩！”

竹埗:“国舅此刻起便回去闭门思过吧。”

赵运明白圣上这是恼了他，竟一刻都不想看见他。

送走赵运，竹埗微笑着看向林维，“林相难道没有子女要教导吗？”

林耀心尖一提，林维头埋得更低。

竹埗:“朕特批你可提前退朝。”

林维行礼，“多谢陛下体恤。”

他看向林耀，“不肖子还不起身！”

林耀又磕了个响头，然后跟着林维离去。

竹郅看着这事情发展，知道竹埗把人都清走，接下来便要兴师问罪了。

可那人竟敢如此行事，想必就想好了一切对策吧。

想着他便往武官那列看了一眼，不期然与梁深的目光对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彼此什么意思心里最是清楚不过。

在这片寂静声里，便听竹埗开口道:“徐昌！”

徐昌出列，“陛下！”

竹埗问道:“你今日闹得是哪出啊?”

徐昌拱手道:“自然是尽忠职守。臣担着监察百官的职责，拿着朝廷俸禄，上要对得起陛下的信任，下要对得起多年的同袍。再说那林耀自己跑来找臣哭诉，臣一查发现确有此事，实在是没有不上报的理由啊！”

“你是说那林耀是自己去找你的？”

徐昌:“是。”

竹埗面色缓了缓，还是道:“可你大可以将此事单独呈报给朕，现在在朝堂上公然提出，朝野震荡，令国舅颜面受损，令皇后颜面受损，实在是该罚！”

徐昌一副任打任罚的模样，“臣一心为陛下，若陛下觉得该罚，那确实是该罚！”

竹埗哼了一声，这些言官巧言令色，他有时都说不过。

“就罚你下去自领三十大板！退朝！”

竹埗拂袖而去。

徐昌:“是。”

百官齐齐叩首:“恭送陛下。”

接着流水般的人群退出宫殿，谈得最热烈的莫过于今日的新鲜事。

竹煊挨着梁深过，在他耳旁留下话:“来王府。”

昶王府，竹煊松了松衣襟。在朝堂上不好发作，到了他的地盘，他还不能如何吗？

“为何这般冒险?”

梁深沉着声道:“王爷在说什么？”

“都到了这时候，你还不说实话?”竹煊气极，当即质问他道：“我是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动国舅与林家，就算要动，也不是此时。况且林家与赵家结合，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这点梁深承认是没什么好处。可赵玥的出身摆在这里，就算不是林家，未来还会有别家。

“徐昌素来与赵运有旧怨，况且我曾救过他一命，他不会供出我来。至于林耀，眼下是他唯一的机会，他若是还想与赵玥在一起，便不会乱来。”

“哼！”

竹煊背过身，闭着眼认真想梁深的话。他虽然莽撞了些，行事却还算周全。

门口小厮突然来报，“王爷，姜小姐来了。”

朝中有几人嘴碎，百姓们又对皇家的事格外感兴趣。她此时来此，想必是听到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