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破镜重圆】 第23章 造谣

这几天公司有紧急项目，陆青干脆住在了办公室。齐铭峦推门进来时，他正在翻看微信消息，点开置顶的对话框，依旧停留在几天前。

齐铭峦一屁股坐在入门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大惊小怪地嚷嚷：“以前你不是不论再晚，都要回去陪钟离吗。这几天怎么了，加班加上瘾了，准备为公司捐躯？”

陆青把手机反扣在桌上，身体向后，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右手捏着眉心，左手轻轻敲击着转椅扶手，没有应声。

齐铭峦察觉气氛不对，屏住呼吸，看着陆青，小心翼翼地问出心底的那个猜测：“你跟钟离，不会是吵架了吧？”

陆青没有看他，吝惜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齐铭峦松了口气：“也是，钟离脾气这么好，怎么会随便跟你吵架。他又不是凌傲寒这个渣女……”

自从再次被凌傲寒甩了，齐铭峦三两句话必要绕到她身上，接下来就是熟悉的发牢骚环节了。陆青一反常态地没有打断他，而是问道：“凌傲寒这些年换了这么多男朋友，你充其量只是个炮.友，是什么让你坚持这么久。”

齐铭峦一愣，这些年他呆在凌傲寒身边，被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好像依旧习惯了等待她的召唤。本以为她和傅钦明退婚，自己就能转正了，没想到凌傲寒非但没有把他扶正的打算，在不久前一个招呼都没打，就跟一个学弟在一起了，而他连去对峙的勇气都没有。

沉默半晌，齐铭峦蓦然开口：“或许是习惯吧。那天凌傲寒说我其实爱的并不是她，而是大学时代求而不得的那个她。”说着笑了笑，“我后来想想，觉得她说的挺对的。无论是她订婚，还是恋爱，我好像都没有特别难受的感觉，那些买醉的夜晚，更像是自己演给自己看的一场戏。”

陆青屈指不紧不慢地敲着转椅扶手，神色不明地开口：“因为习惯吗？”

齐铭峦手肘撑在膝上，话里话外都是落寞：“虽然不想承认，但好像是这样。习惯形成容易，戒起来却难。就像是我知道自己爱的不是现在的凌傲寒，但不妨碍在我知道她另寻新欢后，以受害者的心态谴责她。”

陆青没再说话，默默看向窗外的远山，半个身子隐没在阴影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脑海里的两个小人在大战了几百回合后，钟离最终决定跟陆青坦白。她是如此贪恋现在的一切，如果有可能，她要拼尽全力抓住它。

陆青最近一直加班，已经接近一周没有回家了。下班后，钟离背包向飓风视觉的办公楼走去，她准备去接陆青下班，一起吃个饭，饭后再好好聊聊天。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但心里还是无比忐忑，她边走，边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排练着今晚要说的话，不知不觉走到了园区中心的人工湖边，湖边三棵高大的垂柳，伸展着嫩绿的枝条，在四月的春风里飘来荡去。

与往日不同的是，这三棵柳树下，里三圈外三圈地围了许多人，里面的人高声念着什么，外圈的人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

钟离向来不是个爱凑热闹地人，她只是看了几眼，便撇开了视线，继续向前走。直到她听见人群中传出了自己的名字。

“海美创意的钟离？天呐，我和她一个公司，没想到小姑娘这么不要脸！”

“啧啧，勾引养父、当小三，这姑娘挺会玩啊。”

“我天，海美怎么招这样的人。”

“啊，这女的我知道，她男朋友就是我们总经理，没想到陆总年少有为，找对象的眼光这么差，找了个万人.骑的货啊。”

“之前工作中接触过，小姑娘蛮好的，工作蛮认真的啊，没想到是这种人。”

……

钟离停下脚步，白着一张脸吃力地扒开人群，好不容易挤到大柳树底下，才在树干的显眼位置，看到了引发议论的罪魁祸首——一张贴了她照片的A4纸。

除了她的一寸照片外，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铅字，重要的字被标粗标红，来不及细读内容，“勾引养父” “破坏家庭” “被包养” “死小三” “欠债还钱” 等字眼大剌剌地出现在她面前。

“真是的，挤什么挤。”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没礼貌，懂不懂先来后到。”

……

被挤到一边的人发出抗议，一脸怒容地盯着钟离。直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钟离？”

众人才认出，这个小姑娘正是他们正在吃的“惊天大瓜”的主人公，有几个认识钟离的人，因为你心虚偷偷溜走了，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偷偷打开相机，对着钟离，拍起了视频，更多的吃瓜群众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钟离，似是在期待她的反应。其他两棵柳树下的人听见动静，也都围了过来。

钟离面色苍白地站在树下，低头仔细阅读手里的A4纸，柳枝轻柔的拂过她的脸颊，她感觉浑身的血好像都涌到了脸上。

围观的人群眼巴巴地看着她，期待当事人能说些什么，可他们却失望了。一个身穿格子外套的男人吹了个口哨，语气轻佻地说：“多少钱一晚啊，留个电话呗。”

旁边的人说：“嘴下积点德吧。”

格子男却来了劲，继续说：“反正是出来卖的，照顾她生意还不好……哎呦……谁他妈打我。”

陆青去茶水间打咖啡，察觉到同事看他的眼光不太对劲，抓了个人问了问，才知道钟离出事了。他飞速跑下楼，等跑到人工湖边，还没看见钟离，就听到了格子外套男那句欠揍的话，一时没忍住，一个拳头招呼了过去。

打完，他没理会格子男的大呼小叫，也没在意周围人惊骇的目光，径直分开人群，向柳树下的钟离走了过去。

此时钟离已经冷静下来，虽然一张脸依旧白的吓人，她看着一步步走近的陆青，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往前走。随后，她摇了摇手里的纸，笑着说：“法治社会，造谣是要付出代价的，园区到处都是监控。”顿了顿，她环顾四周，盯着人群中的某处说：“我劝你赶紧自首，不然明天就是警察叔叔去你家敲门了。”

其实她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她相信肇事者一定正在人群中盯着她，欣赏自己一手导演的好戏。

众人面面相觑的空当，她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陆青看着这样的钟离，感到从未有过的陌生。他见过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见过她委屈地趴在他怀里哭的样子，唯独没见过她露出獠牙的样子。

以前，他总觉得钟离需要他的保护，却没想过，这些年，她一个人一路走来，早就成了个刀枪不入的战士。除了她真心在乎的人，谁都不能真正伤害她。

他好像，一直都不太了解钟离。

他慢慢向钟离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牵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冷得像冰，身体正在微微发抖。

钟离红着眼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不解，不是让你别过来吗，这些污言秽语，这些审视目光，她一个人承担就好了。

陆青安抚地看了她一眼，把她搂在怀里，随后环顾四周，冷冷地说：“钟离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希望大家想想，如果今天是你的家人被泼脏水，造黄谣，你会是什么心情。”

说完，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人群中那几个熟悉的身影，他们是海美创意的员工，之前他去海美时，有过几面之缘。被看到的人，除极少数偷偷溜走外，其他几个人受到感染，纷纷站出来，为钟离辟谣：

“陆总每天来接钟离上下班，有时候钟离加班，陆总就在前台沙发上等。放着陆总这么青年有为的人在眼前，钟离能去给谁当小三。”

“对啊，公司这么多活儿，我天天看着钟离在公司加班，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不知道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看我们阿离长得好看，男朋友又帅，故意污蔑我们家阿离呢吧。”

……

警察赶到时，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剩几个家住附近小区的人，眼巴巴等着继续看戏。

园区物业监控室，虽然张贴造谣传单的人戴了帽子和口罩，钟离看到画面里这个鬼鬼祟祟、竹竿一样的身影，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钟祖豪。

在冷静下来的第一时间，她就想到了他，但是她实在不知道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毕竟撕破脸，他就不可能再从自己这里拿到一点钱，这件事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难道是他知道自己报案了，所以报复自己？但自己去报案这件事，除了警察，她只在事后告知了杜虹和陆青，他们都没理由告诉钟祖豪。

那么他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件损人不利己的事，为什么要让自己身败名裂。

她实在想不明白。

来办案的民警姓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她把录像拷贝走时，拍了拍钟离的肩膀说：“小姑娘别怕，我们很快就会抓住人，给你个交代。”

想到什么，她有些无语地说：“本来都已经抓到人了，要不是持刀伤人案的当事人说要私了，也不会这么快放他出来。现在他张贴造谣传单的事，我们也顶多教育教育他，你还是离他远点吧。”言下之意便是，这是块狗皮膏药，能离多远就多远。

钟离只听见了私了两个字，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陆警官，说：“私了？”

朱警官摊摊手：“对，因为伤口不深，虽然出了很多血，但孩子没事。孕妇担心后续被报复，所以选择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