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什么事?”
村尾一片寂静,沈新感受不到村口的任何动静,他刨地的动作一直没停,头也不抬的反问。
左不过是谁家媳妇被欺负,娘家人来撑场子了,又或者哪家占了多的地方,没什么稀奇。
三毛心里着急,话说的也不太利索,“我们在人群后面离的远远的,哥哥和二哥还在那,让我回来找你。”
“是为了…”他想了一会儿,“为了跟村长家要钱,他们说话好凶的。”
说完,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南溪河的水顺着挖好的沟渠哗哗哗地涌入池塘,沈新在一旁清理池塘边的落叶和杂草,听到这,他直起了腰,问:“为什么要钱?是村长欠人银子?”
“不是,是来找王麻子收账的。”三毛摇头,淡色的眉毛皱在一起,“听说王麻子欠了他们好多钱,但他们找不到王麻子,就朝村长要钱。”
“王麻子?住村东头那个?”
沈新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三毛使劲点头,“就是他。”
还真是,喝酒耍钱似乎是王麻子能干出来的事,人是他杀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有一定的责任,得去现场看看具体情况,把尾巴擦干净了。
池塘里水已经存了大半,沈新用土封好沟渠,准备把事情解决了再回来继续放水。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他把锄头放回院内出了门,又问:“你们怎么想着去村口了?”
三毛嘿嘿一笑,呲着白牙:“哥哥在河边洗衣服,我和二哥在附近捉蚯蚓,刚巧看到一群人聚在一起,就想上前看看怎么了。”
丝毫不提是因为好奇想去凑热闹这点心思。
村口的土路上,两拨人渭泾分明地对峙着,一拨以村长为首,身后跟着四个壮劳力,其中两个人还有点眼熟,沈新还见过,是帮他干过活的人。
另一边是以一个身穿深紫色麻衣的人为首,五六个人手拿木棍,懒懒散散的站在一起。
村长后边还围着一圈人,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村长竟然还给王麻子做担保?他怎么想的?”
“赶快还钱啊,总不能让村长一个人影响我们一村子人的进出吧。”
“你说的简单,那可是整整五两银子呢。”
“还好我们早和王麻子分家了,晦气玩意儿。”
秦宁领着二毛站在人群最外围,时不时踮脚往里看,沈新走到他旁边,眼皮微抬,开口问道:“那群人是什么人?”
秦宁微微侧身抬头,和沈新之间的距离又少了几分,“他们是专门帮人收账的地痞,附近几个村的赌账都归他们管。”
赌坊干的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每年不知道有多少算不清的账,只要让他们认了这笔烂账,王麻子这事就过去了。
沈新心里有了主意,再次开口:“刚刚怎么回事?”
秦宁怕人听见,刻意压低了声音:“那群人说王麻子欠赌坊好大一笔钱不还,来了好几次都没找到人,一口咬定村长是王麻子的担保人,和村长说要么还钱,要么交人,不然就天天堵在村口,不让村里人出去。”
没等秦宁继续说,王守义村长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与王麻子虽有亲,但王麻子只是我堂兄弟的表侄子,我为何要给他做担保?”
村长听见周围的议论,脸涨得通红,他现在恨不得把王麻子提溜到跟前来,把他划出族谱,逐出村了事。
为首的杨贵慢悠悠地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抖落开来:“白纸黑字,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你为王麻子做保,如果他还不了银子,欠的银子就由你来还。”
他又把纸递到王守义面前,得意一笑:“瞧仔细了,上面还有你的指印,便是告到官府我们也有理,你敢不认?”
周围一片哗然,议论声音更大了:
“村长老糊涂了不成,竟给王麻子做保?”
王守义一个踉跄。
“爹。”距离他最近的王承德一把扶住王守义。
村长双手颤抖,语气强装镇定:“这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签这种东西,这是假的。”
他想伸手拿那张看似很薄,却重若万斤的纸。
杨贵猛地一甩胳膊,“我说真的就是真的,这可是重要的证据,你碰坏了怎么办?”
又不耐烦道:“行了,没工夫和你这老东西扯闲话,三天之后,我来收账,你准备好银子。”
王守义的脸色变得惨白,赌坊的人关系强硬,人手众多,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庄稼汉,怎么能斗得过?
即便告到官府证明他真的没做担保,那赌坊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们一家,春耕秋收,时不时的来骚扰几次,让他种不了地,他拿什么生存?
更别提官府的人极有可能站在赌坊一边,这钱他得出,王守义发出的声音沙哑又苍老:“我知道了。”
“算你识相。”杨贵轻哼一声,带着地痞流氓们转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沈新轻“啧”一声,好家伙就知道欺负老实人,他顺手摸了摸二毛有些扎手的头顶,“你们先回去吧,我有点事。”
趁着没人注意,沈新出了村口,快步追上了那群地痞流氓。
杨贵有些惊讶,竟然还有人敢跟着他们:“你有事?”
“确实有事。”沈新微微一笑,“谁欠的帐就去找谁要,不要牵扯到不相干的人,这样生意才能做的长远,你们觉得呢?”
一阵哄笑声骤然响起,杨贵更是哈哈大笑,语气不屑道:“你算哪个葱?也敢管老子的事?”
紧接着他撸起袖子,得意洋洋道:“老子偏要这么干,你能怎么样?”
沈新慢条斯理的活动手指,嘴边始终挂着一抹微笑:“那我只能先跟你们讲讲道理。”
杨贵哈哈一笑:“听到没?他竟然要——”
“咚。”
没工夫听他放大话,沈新动作迅速,一把抓住杨贵的头撞向旁边的大树。
“啊。”
一声惨叫划破长空。
杨贵的跟班反应过来还想来救他,沈新一脚一个踢晕过去。
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而后沉寂。
沈新手腕发力,又咚咚地给杨贵来了两下,慢条斯理道:“现在能讲道理了吗?”
杨贵被撞得眼冒金星还有些想吐,他缓了一会儿,明白这是碰到高人了。
他滑跪的很快,立即开口求饶:“能,当然能,你是爹。”
沈新抚平因为动手而变褶皱的外衣,再次开口:“现在就去跟村长说是你们搞错了,这笔账和他没关系。”
他似笑非笑道:“谁欠的找谁去,找不到自己想办法,但是找人顶替的方法就别再用了,懂?”
杨贵丝毫不顾发晕的脑袋,小鸡啄米般点头:“懂了,懂了。”
处理好了这件事,沈新继续回去给池塘放水,为了能让池塘生态循环,健□□长,不变成一滩臭水,他又去河边捞了一些水生的玉葫芦和苦草,又捕捞一些小鱼苗,找了些大石头,堆放在鱼塘四周。
吃过午饭,沈新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秦宁冷不丁的开口:“相公,那块搓衣板多少银子?”
搓衣板用起来非常省力还搓的干净,村里好些人问他,也想买一块。
沈新衣摆随着摇椅轻晃,说:“不知道,这块搓衣板是店家看我买的东西多送我的。”
沈新思维逐渐发散,他的合伙人也可以开始工作了,先抛个诱饵。
“我曾在书上看到一个新鲜美食,名为面包,咱们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吃,我说做法,你来做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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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收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