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白天格外悠长,深黄色的日光挟着柔风,整个乡村都带上了柔光,带给人一种祥和宁静的感觉。
沈新站起身:“其他人呢?”
秦宁把手擦干:“阿婆和来福去地里除草,二毛三毛也去帮忙了。”
沈新点头,接了二毛三毛回家吃饭,想着明天还要早起去上河村拉砖,便早早的睡下了。
伴着鸡鸣狗叫的声音,沈新醒了,新房正屋刚巧建在草屋前面,挡住了阳光,屋里仍旧一片昏暗。
吃过早饭,便去季家取砖,从上河村回来时已经辰正,挖池塘的工人也到了,他便招呼汉子们一起来搬砖。
沈新想趁着这几天天气好,快些把房子建好,不然等到了雨季,工期延误,房子若一直建不好,还要一直住在这个破烂的草房内就有些糟心。
季土狗还在砌墙,木根叔昨天来帮忙确定房屋整体结构,确定好了就回去赶制新房用的木质构件,比如房顶和梁柱,所以今天没来。
沈新搬好砖,就看到秦宁静静地站在远处,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胳膊上好像还挎着一个篮子。
应该是来取豆腐的,沈新拿起木桌上的竹筒,走到秦宁身边,递出竹筒:
“来取豆腐的?给你。”
秦宁点点头又摇摇头,左手拿过竹筒,又把篮子往前伸:“相公早上没吃饭就去上河村,忙了一早上肯定饿了,这里面是芯子夹好咸菜的馒头和一竹筒水,相公先趁热吃吧。”
沈新弯起右胳膊:“我手脏,你把篮子挎到我胳膊上。”
秦宁没有回答,小心的看了看四周,似乎没有人注意这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篮子搁了上去。
耳朵还红红的。
沈新:“……”
一片衣角都没有碰上,还害羞了,真是…够纯情的。
沈新假装没看到,如往常一样说了几句话就回去继续干活了。
到了晚上,正屋和堂屋的墙体都已经砌好,池塘今天也完工了,沈新正在发工钱。
他打算明天去水里搞点水生植物和动物放进去。
一个裤腿上都是泥土的黑衣汉子笑着开口:“沈童生,以后还什么活尽管开口找我,我家住村西头第四家,我叫王三柱。”
“对对,还有我。”又有几人附和道。
这位沈童生给钱爽快,说话也不像其他雇主一样颐指气使的,实在是个难得的好雇主。
沈新笑了笑:“好啊,有需要会找你们的。”
这几日他也在暗暗观察,谁干活什么样,是不是偷奸耍滑他都清楚,如果有需要自然会挑满意的人来。
又过一天,正屋的房顶搭好了,季土狗开始上瓦。
沈新这两天都在观察季土狗如何和泥,如何拉线,如何砌墙,不说精通,也算熟悉。
他打算试试砌墙,这样也许能提高建造速度。
如火如荼的干了四天,整个房子就建好了,正屋,堂屋,厢房,偏房,灶房,厕所,一个不少,等房屋干燥通通风,就可以入住了。
其中沈新还在院子东北角搭了一个烤箱,用粘土和红砖制作的简易烤箱,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新建的夯土院墙有五尺高,上面还铺满了锋利的碎瓦片。
现在只剩建房的最后一步,就是上梁仪式。
望江县的习俗,新房要进行上梁仪式以求入乡随俗,子孙兴旺。
这几天草屋没见多少阳光,屋内变得昏暗又潮湿,便早早点起了油灯。
建房逐渐步入尾声,沈新打算去县城一趟。
平日里去县城一趟需要一个时辰,交通不算方便,确实有点麻烦,沈新想着去一次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
沈新心里盘算着去县里要做的事情,去学院谈休学,去木艺轩看看进度如何,铁匠铺子买弓箭和农具,买上梁仪式的红绸,家里可能还有东西要添置。
而且秦宁他们三个似乎没有去过县城,想到这——
“你们想不想去县城?”
三毛嗖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想去!”
二毛也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秦宁坐在凳子上擦拭湿湿的头发,动作一顿:“我可以去吗?”
沈新躺着一动不动:“当然可以,那明天我们早点起,坐牛车一起去县城。”
村里的牛车是早上卯正出发,二文钱一个人。
沈新弯腰伸手拿起床底的木匣子:“可以想想家里还缺什么东西,明天去了一起买回来。”
数了数木匣子里的银钱,还剩不到二十两,建房雇人花了将近三十两,添置东西又花了五六两。
二毛三毛一直兴奋着,时不时就要问一句,明天是不是要去县城,等沈新一次次给出肯定的回答才算完,两人直到睡着才消停。
第二天依旧是个好天气。
简单吃了杂粮饼子和粥,带上银两,一家四口便到了村口,把铜钱交给赶车的王大胜,就打算上牛车。
沈新让秦宁先坐上去,然后一手拎一个上了车。
同车的婶子惊呼出声:“沈童生体格真好。”
沈新弯起唇角没说话。
一个半时辰后,沈新终于看到了望江县的城门,牛车颠簸,人都晃晃悠悠的,下车时,听见长长的舒气声。
交了四文入城费,一行人才踏入城门。
二毛三毛东看西看就是不看脚下的路,秦宁看上去拘谨,也在用余光四处乱撇。
得给他们打个预防针,越是大地方,藏污纳垢越猝不及防,沈新沉声道:“走路都好好看路,别四处张望,小心三只手,保护好自己的荷包。”
昨晚沈新想了想,应该给秦宁三人一点零花钱,也不用多,便给了二毛三毛是十文,秦宁更多一些,三十文。
然后秦宁连夜做了三个荷包,用来装铜钱。
现下,秦宁三人立马停了下来,一齐伸手捂住自己荷包的位置,生怕小偷不知道他们藏钱的地方。
二毛的眼睛还咕噜咕噜来回转。
场面有点好笑,沈新伸手掩唇:“还要小心拐子,他们的手段防不胜防,眼睛都放亮点。”
二毛三毛一左一右紧紧抓住秦宁的手,如捣蒜般点头。
拖家带口的来,就不能直接办事,先逛逛县城,吃吃喝喝买买再说。
“咱们先去西市逛逛。”
没走出多远,便看到卖糖葫芦的在叫卖。
三毛边走边咽口水,还只会偷偷瞥。
沈新走上前:“多少钱一串?”
“五文钱一串,酸甜可口,客官买给小孩子尝尝?”
沈新:“给我来三串。”
再不买,孩子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