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fectly Wrong 第8章 chapter 08 grasp

自从确定了美夏梨香就是那天在书店被自己解救的人之后，仙道发现自己对下周的钓鱼之约竟有一丁点期待？

毕竟，那个问题终于能够有人能够回答他了。

周六去“BILLS”也是个偶然，本来看完三浦台和湘北的比赛后应该跟着篮球队一起回校训练，但他刚经历了紧张兮兮的期中考还是选择给自己放半天假，又用了某些听着就极其不靠谱的理由请了假。

没带渔具的仙道路过了“BILLS”，醒目的黄色招牌仿佛有魔力般说服他不妨进去坐坐。

周末午后的咖啡店内几乎人满为患，一楼早已没有空位，所以他便被服务生带去了二楼。差点因为人太多想走，下一刻却被270度的景观阳台和最后的靠窗位吸引到。以及，从进门的这个时间点开始，顾客们以及差不多用餐完毕很快就会陆陆续续离开了。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坐拥一片宁静。

喜欢咀嚼柠檬片饮品却嗜甜，咖啡的话，仙道还是喜欢加了可可的冰摩卡。不爱吃甜品倒是真的，但服务生声嘶力竭极力推荐自家招牌松饼，于是他赶紧点了一个堵住那张止不住blahblah的嘴。

等待的途中，他隔着半开半闭的窗户眺望远处，一片平静的蓝原本可以让他的目光停留更久。直到，原本的背景音乐逐渐柔弱了下来，取而代之的则是几米外的钢琴演奏。

仙道是喜欢音乐的，古典乐、重金属、摇滚、爵士以及蓝调等，他都有听过。最喜欢爵士乐的那种即兴随意，重金属的刚烈他接受度稍许低一点。其他的那些，涉足不多，仅是听过几张CD而已。

左边传来的是带着点宗教感的古典乐，演奏者指尖的灵动刻画出一副栩栩如生的画面，使他原本眼中的蓝色更加丰富了。

海天一线之间，突然多出了绿色的一片草原。更具体的画面他脑海中尚未构建，只是觉得这曲调温柔又和谐。所以他忍不住转过头，将原本对着窗外的目光收回，但迎来的却是一个高瘦的男人背影。

那背影刚刚好，遮住了演奏者。

再听下去，画面逐渐清晰，仿佛草原上多了动物，在喝水、在吃草、在嬉戏……这不仅是仙道脑海中的画面，而是美夏梨香给在场所有听众刻画出的一副自然景象。

于是在演奏者按下最后一个音符后，雷鸣般的掌声毫不吝惜，live就是有这样的震撼。

被几分钟的演奏真实打动的仙道产生了想看看演奏者真容的想法，他索性转过一些身子朝着左前方，目光一直没从高瘦男子的背影上离开。

男子与演奏者几句谈话之后，很快，男子离去。

他的眼神便在下一刻对上了她，如果没看错，对上的是脸上逐渐泛起绯红的她的眼神。

仙道从容的伸手挥了挥，少女起身迎面走来，在自己对面坐下。礼貌地先夸了她的演奏，结果被她反过来夸了，但怎么听对方的话又带着一些自夸的成分在，应该是对自己的演奏很有信心。

少女点了咖啡，又想吃已经卖完的松饼，他抓住了她看自己那份松饼被端上来那一瞬的欣喜期盼眼神。还好最后一份是被他勉强点走的，现在可以让给她。

原本明亮的眼神在听见松饼卖完的那一刻忽然失了颜色，很快便被他推过的盘子点亮了，这就是她眼中的喜欢。

她吃松饼的时候有些过于专注，好像他的存在就像空气一样无法被注意到。小刀先切下一小块松饼，然后要配上一片香蕉，再沾沾冰淇淋和蜂蜜，最后用叉子一并送入口中。一气呵成的样子，像极了流水线里的女工，只不过她一个人担任了所有的职位。

不知道是自己脑海中的想法过于怪异，还是眼前的少女一心一意吃东西的模样有些可爱的缘故，总之仙道被逗笑了。而少女在放下刀叉抬起头那刻，眼里满溢他的温暖笑容。

少女似乎误以为自己被嘲笑了，募地解释道太饿的缘故所以吃的比较快。虽然心里想的是“你吃东西的样子挺可爱的”出口却变成了“看你吃比较有趣”，他一贯的调戏风格换来了对方的一句“哼”。

像水果味的糖、泛着香甜的夏日，她叫美夏梨香。

这个名字有些唤起他的记忆，烟火大会和她第一次遇见的那个夜里，她身上散着一股熟悉又好闻的味道。就像是曾出现在自己那件失而复得的运动外套上的味道一样，他想问她是不是拿走过自己的外套？但这种突兀的问题在没有七八成把握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提出比较好。

晚上仙道回家后翻出过那件被自己再次清洗过味道原本就有些淡去的运动外套，果然经过几个星期的时间衣物上的气味早已荡然无存。

那晚还和少女有过几句短暂的交谈，声音也有种曾听过的错觉。可能不仅是听到过，还与自己交谈过？比起外套的问题，仙道更想直接问的是他和她究竟是否在某处相遇过。不逢时的烟火把她从眼前突然带走，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声音就被掩盖的没有踪迹。

今天的再次相遇，仙道有想过直接向美夏梨香提出这个问题。对方在他开口前就先提出要带她去钓鱼，还有些不容拒绝的意味。突如其来的邀约还挺意外的，他便直接把原本想问的问题抛之脑后了。

原以为又错过时机，没想到美夏梨香最后留下的书籍却给出了回答。

因为站在她背后，所以觉得气味熟悉？

因为说过几句话，所以觉得声音也熟悉？

耳边响起的是她刚刚突然塞到他手里的音乐，明明是来看海的，为何又那么突然看起了她留下的那本满是笔记的书？

这些突然，都不及他来到她十七岁的世界那么突然。

接下去的一周，仙道真的有反复听那张CD里的《哥德堡变奏曲》，这是他第二次觉得古典乐可以如此打动人心。

第一次则是“BILLS”咖啡店里美夏梨香的现场演奏。

那本《GLEEN·GOULD》他倒是看得一知半解，太专业的词汇对于古典乐门外汉而言的确看的费劲，很大程度上支撑他看完这本书的原因还是书上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少女笔记。

通过那些笔记，他仿佛可以看到美夏梨香对这位钢琴家的迷恋有多深。

譬如当古尔德谈到自己执着于要坐在一张破旧小椅子上弹琴时，美夏在旁边画了一张小椅子，还写上了“only for you”的字样。

譬如在古尔德解释自己为何会在弹奏钢琴的同时经常单手在空中做出指挥状时，美夏则是画上了一只卡通小手，并写上了“world’s best conductor”（世上最好的指挥家）。

譬如文中有采访者提问古尔德录制CD或现场演奏时经常会跟唱哼曲这样的习惯是否是天生时，美夏直接用了插入符号，插入的是这样的回答——其实我真实的身份是著名男高音呀！

………

诸如此类的手绘和笔记太多了，但也不是全部，每隔几页都能看到她用尺和铅笔划下一些比较深刻的句子。譬如91页上那句——“艺术的目的不是一瞬间的荷尔蒙释放，而是逐渐的、持续一生的惊奇与宁静，一场真正的建设。”

整本书里像这样被划下的句子也占了一大部分，有些章节的最后她还会写下几段读后感，像是在和钢琴家交流一样。

总之看完这本书，仙道觉得自己对钢琴家本人的了解更多的来源于那些可爱的笔记，他本来还抱有那种她竟对那样奇奇怪怪的人情有独钟的想法。当他打开walkman看到那张令自己越听越入迷的CD上也出现了一样的“GLEEN·GOULD”时，那一刻，他才真正的走进了美夏梨香的音乐世界。

合上书的最后一页，他的心情就像是最后一页上美夏梨香写下的那句“谢谢”一样，他感谢她特地回来一次把书和音乐留给他。

有书和音乐的陪伴，加上期中考的成绩在他的临时抱佛脚下竟然还排上了年级前50，这一周的仙道神情都比以往更轻松。

“仙道学长是有什么好事吗？”

会如此八卦的，非相田彦一莫属。

“嗯嗯嗯。”

标准的仙道笑容，就算没任何回答，小学弟也被他的好情绪感染到频频点头并在调查本上写下了“仙道学长本周心情极佳”这样没用的笔记。

终于一个星期的工作日在各科老师们的试卷分析、篮球队的刻苦练习以及学弟相田彦一的叽叽喳喳中过去了。明天再去看一场湘北的比赛，然后回校参加周末特训后，就是周日和美夏梨香的钓鱼之约。

说没有任何期待是假的，尤其是他有问题要问她。

周日的上午还是睡了懒觉，考虑到下午约在咖啡店，仙道索性起来后直奔“BILLS”把午餐一并解决了，然后慢慢等她吧。以他的性格如果在家用餐那么下午的约会十有**是要迟到的，当然，迷糊的人如果没有迟到，那一定也会忘记些什么。

到店已过正午十二点，永远爆满的一楼不剩任何空位，再次被领上楼，这次有一整排靠窗位任他选。

他不紧不慢地走向，上周一样的座位。坐下的那一刻又一次想到上周少女急匆匆地跑回来给自己送书和walkman的样子，意识到忘记把书带出来了。

点餐到吃完，正好一点半，仙道再次取出walkman，《哥德堡变奏曲》这样的音乐无论是夜晚还是午后听，或者说任何时候听，都是合适的。

一小时过去，美夏梨香并没有出现。

难道是因为没交代具体时间所以晚到吗？仙道不认为对方会那么没有常识。然而当时针指向3这个数字时，仙道看了看手边带的钓具，再等下去今天可能是白来了。上周也没去成，这周再不去的话，实在觉得很对不起那么好的天气。

留下一张字条给店员后，仙道独自一人往海边走去，当他做完甩杆这个动作后，美夏梨香这个名字已经被完全抛之脑后。

湘南海边的风，是清爽的、潮湿的、带着淡淡海腥味，吹拂着他的头发、面颊、身体的每一处。海天一色、风华无边，沙鸥鸣空、锦麟入水。

红衣的朝天发少年，看了一眼手中毫无动静的鱼竿，依旧笑容满溢。钓鱼带给他的乐趣，和篮球截然不同，但他对这两种运动的态度却很相同。比起结果，他更享受过程中的那些乐趣。

打篮球最初只是锻炼身体的一项运动而已，老师和家长都未料到拿起篮球的仙道竟像鱼儿入水一样游刃有余。从那天起，他的篮球从来都无愧于天才二字，初中在东京就早已打出名气。被田岗教练带来神奈川后的第一年便以第一新人、得分机器以及best5的殊荣再次被冠以“天才仙道”之名，并没有任何人质疑这样高调的称谓。

仙道从不把任何人当作对手，所以当看到湘北的新人流川枫和樱木花道向自己发起挑战时，他觉得这样的篮球才有意思。对他来说他享受球场上过招的乐趣、球被投入篮筐的快感以及最后胜利的成就感。但如果只是为了赢，那很多事情便会失去了初衷，他只是喜欢挑战而已。

赢，重要，却不是最重要。

顶着天才名号，拥有万里挑一的天赋，他鲜少在任何一件事情上投入百分百的精力。

就算对今天与美夏梨香的钓鱼之约的确有些许期待，他也不会坐在店里一直等着对方，他会等到他的底线时间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

不过今天好像不是他的幸运日，快三个小时过去了，桶里依旧空空如也。

天色渐晚，海水开始涨潮，海浪越来越大，海面远处传来阵阵响声感觉下一刻浪潮就要扑面而来。稀薄的云层压的略低，远远望去只看见一片深蓝。透过云层的海天之间透出一抹亮光，尚未落下的是熠熠生辉的残阳。

「是该回去了。」

一无所获的仙道仍是满足的，他在这里收获了他所需要的宁静。

收好渔具时，天空中最后一抹色彩也跟着时间一同流逝，他又忽然想起了今天被爽约的事，难得不迟到对方却没有出现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也头一遭。

原来等人是这种心情？

那好像……也还好……所以为什么自己平时迟到大家都那么急躁？

沿海走着并想的有些出神的仙道，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带着些许气喘声。

天已经很暗了，但依旧可以看见对方是朝着自己跑来。

哒、哒、哒。

呼、呼、呼。

在距离自己20米的前方，那人停下了步伐，不知是因为靠自己更近还是跑不动的缘故，此刻他的耳边只有海鸥的嘶鸣和前方的呼气、吸气……

以及。

“仙……道……，呼呼……彰！”

他以为今天她不会来了，但这分明就是她道声音。

他看见她道轮廓，是双手撑在膝盖上，还在喘气。

他知道她或许是跑不动了，所以他大步向前靠近。

“美夏梨香？”

她从他口中呼唤着的她的名字可以确认是他的声音，看来即使隔了好几百米、即使天昏地暗，她也没有认错他。

“呼……叫我………美夏。”

她想说的其实是，梨香。

“好，美夏。”

他放下手中的渔具，说不惊讶是假的。

“你怎么来这了？”

“你以为……”

美夏抬起头，天完全黑了，月亮在她眼中的轮廓越发明亮。

*

美夏梨香的一周完全是在期盼中度过的。

上个周六从“BILLS”咖啡店回去后，她没回自己家而是跑去了隔壁神宗一郎家，把正在吃晚餐的神从饭桌上拉进了卧室。

“仙道彰，仙道彰，他叫仙道彰！”

舞足蹈的梨香，神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梨香，去年夏天县大赛，你是不是有一场没来？”

刚问出口，他就后悔。

“诶？怎么了……不要说篮球啊，我今天……”

既然问了，那就说清。

“仙道是陵南高中篮球队的皇牌，去年和我们交过手。”

……

这么说来，去年的联合决赛她的确有一场没去看，因为时间和她的钢琴比赛冲突了。

所以，如果。

“你们的比赛我没去，但我的比赛是冠军。”

梨香很快的调整好情绪。

“就算错过了一年，我也会把他拿下，就像我的比赛一样。”

自从得知了仙道就读的学校，梨香便拿起联系簿开始搜索名单，但并没有找到任何和自己还有联系的人是考入陵南高中的。好在这些小事解决起来易如反掌，比如她又一次将魔爪伸向了无辜的神。在她的强迫下，神联系上了自己曾经的同学，那个美夏梨香口中长得像鸭嘴兽的福田吉兆。

巧的是，福田和仙道同年级。

不巧的是，福田并不了解仙道。

不过这通电话并不是毫无收获，从福田的只字片语中梨香获得了以下信息：

1.仙道爱迟到

2.仙道很受女孩子欢迎

3.仙道高中之前都是在东京读书的

最后一条信息瞬间亮了！

她认为他就是自己的初恋蓝，当第三条信息被得知时，她的猜测变成了确信，眼下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让他快点想起自己是谁。此时此刻，她认为自己约了仙道去钓鱼是非常具有前瞻性的决定。

度日如年的一周终于过去了，周日那天还起了个早提前将下午份的琴练完了。窗帘都掩盖不住外面的好天气，出门前她决定再洗个澡，然而脱去衣物后便剩一张惨白的脸。

什么时候来不好，偏要现在来吗？

很快，腹部的疼痛毫不客气的向她袭来，翻箱倒柜就是不见止疼药。家里人都出去了，所以只能当机立断投奔对门，还好神在家。

“药！”

说完她就倒在他的床上。

神宗一郎已经不是第一次给她去买止疼药了，今天的脸色应该属于一级警报。他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将药带回，倒上温水打开房门，一片惨不忍睹。生理疼这件事从国中起就一直跟着梨香，月月不断。

“抱歉……”

蜷缩着的她早已满头大汗，吞下药后硬是憋出了几个字，但神温热的手指立刻贴上她的额头。

“不要紧，我等下进来。”

说罢，门被轻轻合上。

止疼药是1点后吃下去的，因为长期服用的关系，最开始十五分钟就起的药效现在需要四十分钟，这段时间是极其难熬的。

梨香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她此刻真是太讨厌做女生了！

指针划向2点，汗水已经完全打湿了全身的衣物，身体虽然不再遭受疼痛，但斗争的一个小时里已经耗尽全部体力。

现在，她需要的是休息。

所以，一如既往，她睡了下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从神的卧室窗户看出去，天空的颜色让她不安。如果没猜错，应该超过四点了。然而现实比想象的更糟糕，已经将近五点了。

所以，和仙道的约会……

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流过一身汗不洗澡是根本无法出门的，头发都黏在一起了。花了20分钟洗澡，十分钟吹头发，这些过程中腹部又开始隐隐作痛。

顶着一张依旧惨白的脸和半干半湿的头发，她站在神的面前。

“骑车带我去找他。”

“不行，回去睡觉。”

一向温柔的神，此刻眼里又显露出了倔强。

可说起倔强，谁能比得过她？

行，你不送那我就自己去，梨香迈着步子往外走，完全没有要回家休息的姿态。才走几步，就已经站不直了，疼痛虽然缓和了，但还是没有完全散去，一阵一阵的来袭。

自行车的铃声从后面传来，很快停在她旁边。

“真拿你没办法。”

于是神宗一郎只能载着美夏梨香，往海边的方向去找仙道。原本是想去“BILLS”，但梨香认为仙道不会傻等那么多个小时，很可能会自己去钓鱼，所以直接去海边找找看或许希望更大。

自行车后座的梨香基本上是半瘫在神的背脊上，说不在乎失去的一年是假的。如果篮球赛不是恰逢钢琴赛，她会提前一年遇到仙道彰，她一样会认出他来。所以这次，她不想再浪费一丁点时间来，即使明天放学后可以去陵南找他。

可她连一天都不愿错过。

到达海边区域已经五点过半，正是看晚霞的好时光，她却根本见不到那片绚丽。湘南的海岸线很长，梨香决定就在“BILLS”附近一带开始寻找，二十分钟过去了并没有看到仙道。

还有十分钟就要迎来黑夜白天的交接，天完全暗下来之前找不到的话，今天就是白来了。

“左边，还是右边？”

全跑遍是不可能了，只能选一个方向再去碰碰运气。

“左边。”

没有任何根据，只能随便猜。

趴在神的身上，她能听见海浪的声音，越来越近的声音令她产生了一种即将被巨浪吞噬的错觉。天空的颜色，只留给她几分钟的时间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今天见不到他了，她不想再找了，好累。

如果只剩两分钟的光明，就算见不到你，那也能欣赏最后一抹残阳的光亮。

她伸出手，指向落日，她想说「神，你看。好美。」

先开口的是神。

“那！”

神指的方向和她一样，只是更低一些。

更低一些的天空下，是他的轮廓，她怎么会认不出呢？像是游戏中捡到药剂后满血复活一样，梨香毫无预兆地跳下了车，神立即跟着停了下来。

“你回去吧，谢谢。”

她并没有看见自行车上担心的眼神，她留下是一个逞强的背影。

梨香很确定几百米前的那个身影就是仙道，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完全不难受了，于是便蹦跶着跑了过去。才没跑几十米，腹部又开始抗议。可她就是想趁着最后的光明朝他奔去，不容停歇。

朝天发的轮廓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也是越加剧烈的腹疼。

100米……

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

50米……

他看见自己了吗？

30米……

好像他也在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20米……

对不起，真的跑不动了。

在距离他20米的前方，梨香停下了脚步，此刻她的耳边只有海鸥的嘶鸣和前方的那人靠近的脚步声，然后。

“仙……道……，呼呼……彰！”

她以为今天见不到他了，但这分明就是他在靠近。

她看见他道轮廓，左手拿着水桶、右手一把鱼竿。

他一定知道她是跑不动了，所以大步向前靠近她。

“美夏梨香？”

她从他口中的她的名字可以确认是他的声音，即使隔了好几百米、即使天昏地暗，她也认得出他。

“呼……叫我………美夏。”

她想说的其实是，梨香。

“好，美夏。”

他放下手中的渔具，带着惊讶的口吻。

“你怎么来这了？”

“你以为……”

梨香抬起头，天完全黑了。所以他眼里的她的眼神，越加明亮。

“你以为……”

她的声音湿润又轻柔，像极了湘南海夜里的风，飘在耳边。

“我还会再错过你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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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 08 gra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