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fectly Wrong 第52章 chapter 52 knot

轰隆隆……

犹如断了线的玉珠不断下落的雨水，伴着划过半空的电闪雷鸣，都预示着这是个不同寻常的雨天。崩塌的天气是梨香崩溃的心，他的声音带着某种不可抗力淹没她的鼻息，缴械投降成了唯一的选项。

噼里啪啦的雨声是左手的辅助，咫尺间他的心跳声是右手的主旋律，合奏的音符敲击着她的神经、溶于血液，令瘫软在仙道胸口的她寻不到任何有力的支点振作起来。最后还是仙道单手托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撑着沙发，连带着怀抱中的她一同坐起。

如果不是少女一览无遗的香甜软糯身体完全紧贴着自己太过敏感，仙道也会希望时间的沙漏就在指缝间悄然流逝。只是，再任由她肆意的在身上轻声喘气，他不确定自己的从容淡定会从哪一刻开始失控。所以，姑且放过她吧，这只轻盈而娇羞的小猫咪。

“美夏。”细长的手指穿过她丝丝缕缕的棕发，因抓狂而导致的一团乱在仙道温柔的安抚下逐渐恢复柔顺，缓和的口吻与安然的眼神是坐怀不乱的少年独有的那份冷静，“去把衣服换了吧。”

没有回话、没有看他，拾起沙发上的相片，失了魂的梨香从客厅走回卧室这段寥寥几步就能抵达的路走了近半分钟，连关门声都轻到被雨声盖过。像是暴风雨前不会太持久的安宁，反射弧过长的少女在十分钟后几乎是从卧室内跳了出来，且不论她的装扮有多“焕然一新”，光是她愤怒的在仙道的头上一阵乱捣鼓就令他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太太太讨厌了！”

可怎么听，她的讨厌都像是喜欢。

“嗯。”

仙道没有阻挠那双不安分的手，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还没打理的发型就让她出出气吧。

直到窗外一道强光闪过，梨香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迅速瞥向墙上的挂钟，这才意识到十点已过半还未归来的流川一定被这只增不减的雨势困住了。匆忙的跑到浴室取下挂在杆上的浴巾，从玄关处翻出两把伞，换上雨鞋后带上车钥匙梨香准备出门。

“还是我去吧。”开门的瞬间却被堵在门前的仙道拦下了。

“嗯……”眼见窗外呼啸的狂风与瓢泼大雨，考虑到对车技的考验过大，梨香便不再犹豫点了头应许：“好。”

接过伞的一瞬，指尖的触碰将温和的体感毫无保留的传递。内心再次周旋的暗涌迫使她头脑一热，为了警醒自己不要跌入已经破碎不堪的幻想中，以强调的口吻追加了一句：“那就拜托你将枫，安全带回家。”

仿佛，流川的名字是足以令自己清醒的解药，能够迅速拉开仙道与自己的距离。

“呵，没问题。”仙道一脸轻松的接招，他更在意的还是少女身上的衣服，浅浅的笑容逐渐深刻了起来，“只是…你要不要再去换套衣服？”

低下头来重新审视自己所换上的居家服，想起先前那一幕幕脸上则印上了绯红。

“不要！为什么！我这样很好！”

于是气嚷嚷的将仙道推出门外，她再也不会，上他的当了！

刚出门的时候仅是乌云密布，到了球场没多久后下起了细细绵绵的毛毛雨，这些都不能阻止流川晨练的步伐。直到T恤在转眼间湿透他才发现不是从毛孔中渗出的汗而是从天而下的雨水，最终瓢泼大雨将他困在了便利店。被仙道开车接回去他并不意外，上车那刻看见副驾驶座的浴巾他就知道是梨香的主意，她总是那么温柔细心。可当打开家门看见捧着书蜷缩在沙发上的少女在炎热的六月底身着长袖长裤的秋季居家服时，他的眼里不禁闪过一道讶异的光。

“枫先去洗澡！”还未来得及问就被拖着手带去了她的浴室，荧光闪闪的水温热刚好。

流川的早餐早已准备好，为了回避仙道，梨香将卧室房门反锁坐在书桌前整理SAT考试的重点知识笔记。一旦投入某件事中就会无比认真的少女自然不会意识到半小时后被打开的浴室门，湿热的雾气从脚底蔓延开来。

“你不热？”淡然的口吻悬在头顶。

回过头竟正对流川的显眼腹肌，尽管也在球场边看见过少年脱去上衣展露好身材，但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如此近的距离还是令她心悸了一秒。

“不……”立即别过头用整本笔记将自己的视野填满，已经热的快要出汗的梨香支支吾吾的应和道，“不热。”

“嗯。”

大步流星走向房门伸手去抓门把，“咔”声后未听见“嚓”，流川转过身去看本在伏案写字的少女，困惑的眼神正好对上了那双同样听见这一抓耳声音的梨香满目诧异。

“枫……”这一眼看过去才意识到袒露上半身的流川，下半身只裹了一条浴巾。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是什么不穿衣服的节日吗？！还是说流川被仙道附体了，居家时从来都得体打扮的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如此随性了？

“枫怎么不穿衣服！”必须，必须将他的思路摆正。

“你没拿。”冰冷的语气穿透尴尬的空气，停留在梨香慢半拍的思绪里。

啊，原来是这样，是她连衣服都没准备就急急忙忙的将刚到家的少年推入浴室的。所以，流川还是那个单纯的好孩子。

“sorry，my fault（对不起，我的错）。”搞清状况的少女赶紧从座椅上弹起，走到他身边试图将房门解锁。

然而才扬起的双手却被拦截在半空，泡过浴盐的身体所散发的气息混合着他原本的气味，在热气流的带动下一并窜入鼻腔，他紧紧的从背后将她抱住。

“为什么锁门？”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暧昧，突变的画风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无视自己行径（不给流川衣服又将房门反锁）古怪的梨香思来想去依旧认定是仙道带坏了流川，不得已便直接甩锅门外之人。

“啊……我怕他进来偷看你。”说完她就后悔了。

呃……这到底说的什么和什么呀！一，打开卧室门还有浴室门。二，仙道为什么要偷看流川洗澡？

“哦。”幸好脑回路异于常人的流川竟然买账了，松开环抱的双臂打开房门，留下蒙圈的梨香独自对着他的身影惆怅。

咦，不对。如果流川对她的话毫无异义，难道说她不在美国的这一周里仙道有试图偷看他洗澡？

「…………」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穿太多所以热的脑袋发晕开始胡思乱想了。

越湍急的雷阵雨越易停，不到正午清澈透明的天空中就出现了五光十色混合的杰作，从地平线的一端到另一端如同一条音符连音线的彩虹，构筑着过去与未来。打开那扇门，梨香就会同时遇见仙道和流川，所以她选择躲进被窝将脑袋放空。只要等时间的钟摆不断的向后拨，这个家就会恢复往昔的安宁，只属于她和流川的简单。

门仿佛被轻开又迅速合上，掀开被子窃以为是幻觉。

当指针全都集中在同一个数字时，她换上了正常的外出服走向厨房，才戴上围裙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所撞见的是黑曜石般透亮的眼眸，明明该是庆幸的心却短暂的沉了一下，似乎是本能里有了些别样的期冀。很快，脑海中的声音响起，随时被开启的自我保护机制不断的提醒着——“和你在一起只是贪图新鲜而已”，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模糊那个清晰的身影。

“枫，来学料理吧。”将注意力转移，换以明眸皓齿，取来另一件围裙套在流川身上，从背后打上结。

“……”这并不是他走来厨房的本意，却好像对她无力抗拒，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

“呐，如果学会了。”打开冰箱门取出若干个鸡蛋与牛奶，与柜中的小碗以及挂在墙上的打蛋器一同像他递去，“那以后我不在你也有东西吃啦。”

流川并没有伸手接过，而是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她，眼神中所流淌的光带着复杂的情绪，有一些听见“我最讨厌篮球了”的抗拒，也有一些听见“我对枫好没有任何理由只因为我想”的温柔，最终全都被揉进一句陈述口吻的疑问中：“不在？”

余音未了，流川则直接否定了这一可能，一如既往的霸道，“不许不在。”

好像，从交往开始他就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少年了，越来越多含蓄却易懂的情话捎上了爱意乘坐丘比特之箭试图穿透她的心，即如此刻。

“呀。”她觉他，可爱极了，于是拍拍他的肩膀义正严辞道，“那如果我明年再回次日本到时候没人给你做饭了呢？”

“一起。”几乎不带任何犹豫的回应着她，就像是早就做了决定，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眼神中透露着理所当然。

“诶？？？”梨香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父母在美国、全部生活重心都在美国的流川竟会愿意为了自己牺牲宝贵的时间回日本，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可多不切实际的话到了他的嘴边就会变的真实而可信，这段感情中他所给予最多的就是令人踏实的安全感。能被钟情于one on one（一对一）的流川偏爱，梨香一直知道自己无疑是幸运的。

最终以“我也想品尝枫的手艺”为由还是说服了他动手，从如何将鸡蛋在碗中均匀打散学起。玉子烧并不是一道难学的料理，梨香手把手教他有序摇晃手中的锅能使蛋液铺满整个底面。底部开始凝固时就要用锅铲从一边卷起，然后再次重复刷油、摇晃、铲起薄薄的蛋皮卷成长方体的形状，最后用小刀切成块即可。

流川人生第一次的料理成果乍看之下其貌不扬，却也被注入了她的耐心与他的认真。

关上炉灶后过于安静的屋内仿佛能听见同步的呼吸声，踏出房门后就没见到客厅里的另一个身影终于能在此刻确定，早在雨停的那一刻，仙道就已经走了。想去客厅叫他共进午餐却只见空落落的沙发旁没了行李箱，一直捉弄自己的人却不告而别，静躺在透明花瓶中的荔枝玫瑰和他刚到的那天一样绽放着斑斓。

「记性，还是那么差啊…」

后来一周都没有仙道的打扰，或者说是梨香对他的出现有意在回避，每天都重复着简单而规律的生活。听见流川在电话这头与之相约篮球，她就会在第二天一早准备好多人份的早午餐后前往BLOOM COFFEE混大半日，晚餐前才赶回去。晚上的主要节目还是针对性的补习，难得的周五晚上才会放松一下继续她与流川的movie night。

从初音与泽北某次探班时的闲聊中还是得知了仙道的一些情况，譬如他租的房子就在UCLA附近，所以距离她打工的咖啡馆也不过是步行可达的距离。又譬如前天他已经提车，是一辆低调却不失华丽的奔驰，很符合他的气质。再譬如因为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所以很多东西需要重新购置或者从日本快递，以及这几日总是忙于国际托运的事所以原计划邀请大家共同前往新家的计划被滞后了。

“梨香，咖啡洒出来了！”

竖起耳朵聆听那些只言片语的梨香疏忽了手头上正拉着花的热牛奶，好在围裙抵挡住了这一波滚烫的侵袭，可她的耳根却一下子红了起来。一定是因为那天，被轻抚过的伤疤，以及那句久久不能忘怀的“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这样的你”。

新一周是七月的开始，温度又拔高了好几度，烈日下的街道几乎空无一人，独自看店的梨香又陷入了放空模式。双手托腮搁在玻璃柜上，晃眼的光芒令人昏昏欲睡，如果不是突然出现在视界中那辆因反光而看不清的车所引起的一阵骚动，她一定就倒下了。

什么车她看不清，但可以确定的是停在门前的这辆车几乎被围观的女生们完全堵住了，包括BLOOM COFFEE的大门，毫无出路。虽说是无人问津，但也不能被堵住进出口啊，万一……万一有人想不通跑到这个犄角旮旯的小店买杯咖啡呢？

“叮咚——！”

一双长腿在她出门赶人前先迈了进来，狭路相逢，地上的人影是她永远不会认错的轮廓。

“你……怎么来了？”他不仅来了，还被身后的一群人推搡着向她遽然靠近，下巴抵上了她的额头。

“呵，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迷蒙的炫日照耀下泛着温暖光晕的脸庞上是一贯的上扬，仙道如若清风的语气瞬间给这燥热天降了温。

眨眼间关上门并悄悄地将身后挂在门口的木牌翻过身，“close”对外，无人打扰的午后空气中弥漫着一片祥和。

“好。你要喝什么？”她相信自己经过一整周的调整，完全有能力去应对仙道的出现，克制住蠢蠢欲动的心佯装着冷静回到柜台后，以招呼普通朋友的心情顺手取下马克杯。

“冰柠茶。”一张对折两次的纸条被置于在桌子上，仙道意味深长的说道，“还是，带走吧。”

“好。”她原以为他会稍作留步，小小的吃惊后换上了外带杯，取出茶包、新鲜的柠檬片以及碎冰，两分钟后如琥珀般通透的冰饮出现在透明的杯中。将吸管与冻柠茶一同推向仙道那边，梨香故作镇定打开了那张纸，会是什么呢？

“是这样的，我也办了超市的卡，买了几盒牛肉。”捧杯吸着沁凉的水，酸酸的滋味漫过喉咙，原本略带沙哑的声音变得清晰而动人。

“你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打开那张购物单，梨香目瞪口呆。

“呵。”似乎没有打算回答她的问题，仙道继续说着自己前来的目的，“吃起来好像和你买的口感不太一样，所以……”

“我知道了。”所以，是真的想拜托自己确认这件事而已。

举起那张长长的纸条，完全无法一眼从中找到Australian wagyu（澳洲和牛）这样的字眼，因此梨香不得不用指尖从第一排起逐个向下数。

「mug/moist towelettes/pillow……」

（马克杯/湿纸巾/枕头……）

都是些简单的生活必需品，预示着从零开始。

「frozen scallop/olive oil……」

（冷冻扇贝/橄榄油……）

仙道的厨艺……有些令人堪忧啊。

「cat climber/cat litter/cat food……」

（猫爬架/猫砂/猫粮……）

手指如同被冻结了，眼神也完全挪不开，梨香骤然放大的栗色瞳孔中只剩下了刚刚扫试过的几个单词。

「cat climber/cat litter/cat food？」

（猫爬架/猫砂/猫粮？）

她反反复复确认了三次，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迎上了那双早已守候着的湛蓝眼眸，温柔无尽的注视着她。

“你……为什么……”

捂住双唇的手还止不住的战栗，连完整的话语都理不清，失去了思考能力。

“接来了。”

仙道前倾的身体靠近了梨香，淡淡的气息吞吐于她有些湿润的双眼，像是小心翼翼养了许久的花骨朵阒然绽放，一样的猝不及防。

“我……我能……？”

从手中滑落的购物单在半空中兜兜转转最终停在脚边，像是跌跌撞撞的脚步蓦然跌进了温存的怀抱，一样的欣喜若狂。

“那就……”

窗外蓝天上的白云缓缓浮动，仙道的口吻犹如微风拂过树枝，拨动了新绿、颤动了她的心。

“跟我回家吧。”

“close”对外的木牌、被打包的冻柠茶，梨香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那张脚边的购物小票上，从一开始就没有Australian wagyu（澳洲和牛）的存在。

本章推荐配乐：《You're Gonna Live Forever in Me》by John Mayer

神助攻来了哈，仙道桑的秘密武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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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chapter 52 kn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