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心动 第3章 第一件礼物

当天晚上，银座某日料店

包间里除了某位迟到成性的成年人以外，大家都已经到齐，正坐成两排等待那个到现在还不知所踪之人的到来。

月见有些拘谨地坐在夜蛾校长旁边。在她和校长一起抵达这里之前，硝子和歌姬已经就某人离谱的行为进行了几十来回的谴责。谴责声一直持续到她走进包厢时才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她们不约而同地投过来预示了“大事不妙”的微妙眼神。

不是迎新会吗？为什么气氛不大对劲……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月见才明白她所感知到的古怪氛围正是源于这场五条悟一时兴起而举办的“别开生面”的迎新会。

“虽然和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种话很没礼貌……”在做完自我介绍后，歌姬前辈脸色有些难看，郑重其事地说：“但希望你重新考虑一下。”

坐在对面的月见跟着紧张起来，她体会了一下，前辈大致的意思，就像是迫切地希望童话里的白雪公主将女巫投喂的毒苹果赶紧吐出来那样。

“没关系，是我有求于五条先生，要麻烦他指导我控制术式的方法。忽视同辈的年龄，我尊称他为老师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忽视同辈的年龄……这显然就是最大的问题。事实上自小被传统礼教约束的谷川月见本身应该比外人更抵触称呼上的不规范。但出于礼节，她并没有明言难以启齿的部分。

“哪有这么明目张胆地占同辈便宜的家伙啊，”月见的“欣然”接受反倒激起歌姬正义的保护欲。她身体前倾，激动地双手按在桌子上。因为情绪的关系，表达也变得更加直率：“不要被那家伙人畜无害的初印象给蛊惑了。你听我说，五条他完全没有教育经验，千万不能成为他试验离谱教学方案的第一批小白鼠啊！”

月见被歌姬慷慨激昂又直言不讳的提醒愣了一下，她下意识错愕地看向坐在身边的家入硝子。比起性格坦率的歌姬前辈，硝子的回应淡漠又有分寸：“会是灾难的。”她只补充了这一句。

“伊地知也发表下看法吧。趁把活狠命甩给你的五条还没到，吐槽发泄一下平日里如何艰辛度日，不堪重负的压力嘛。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呃……五条先生不分昼夜地祓除咒灵，我只是帮忙分担下多余的工作……”

如果这个人不出声，月见差点没注意到坐在同一排角落里的伊地知。他戴了副眼镜，看起来的身份像是连续工作了好几个日夜的辅助监督。消瘦的脸上没什么精神，在提到五条悟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表现地十分为难。月见猜他多半也是不愿意在背后说上司坏话的谨慎性格。

说起来，究竟是被什么蛊惑了，在对方提出想收自己为第一个学生的时候就草率地同意了呢？

在月见被众人警示“五条悟可能会做出很糟糕行为”的引导下，她也有在思考自己仓促答应配合对方教学是不是有欠考虑。

毕竟除了学会控制刚觉醒不久的术式外，她对学习其他的东西兴致阑珊。基础的咒力控制和咒术知识，她在京都校就读的时候早就已经全都学习过一遍了。

在她回想的画面里，首先出现了五条悟高挑模糊的水中倒影，然后是那双过于绮丽的眼睛。但真正蛊惑到她的好像并不是对方出众的形象，而是一句用随和自信的语气发出的邀请。

———“我一直在物色潜力强大的咒术师，需要有人和我一起做一些事。”

回想起来，与其说是邀请，好像更像是他本人做出的决定。但这话在当时听来，就是那样不可思议地充满了力量，让她无法拒绝。

夜蛾校长似乎也想就这件事长篇大论说些什么。眼见他的眉毛微微皱起，但最后只是放弃似的简单嘱咐了一句：“……总之，跟着悟不要什么都学。比如迟到的部分。”

“嗯……好。”

月见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从大家明里暗里的好意嘱咐里，她多少对五条悟生起了除了尊重以外的谨慎心思。

后来话题就变了方向，好像也没有人愿意一直讨论这件可能无法改变的荒唐事。但愉快的聚会还没正式开始多久，原话题中心的主人公已经到达店里了。

***

“我来了各位！”

门口传来了高亢男人的声音，歌姬下意识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久等了，欢迎来参加五条悟老师的首席学生谷川月见的迎新会！”推门进来的五条悟换上了休闲的白色T恤和黑色休闲裤，圆形墨镜下的眼睛笑眯眯扫了所有人一眼，然后像没注意到因自己迟到露出黑脸的夜蛾校长一样，举起手与大家亲切打招呼。

月见看到他手里拎着一个礼品袋，然后毫不见外地走进来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也就是歌姬前辈的旁边。歌姬往反方向的空位挪动了一点点。

“麻烦你下次早点，所有人都在等你。”

在傍晚来聚餐前得知到咒术协会已经通过了五条悟交上去的报告内容的歌姬指责道：“至少为以后成为你的那些学生们考虑一下，总不能一节课的时间因为等迟到的老师就浪费一半。咒术师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结果那么快就出来了？”硝子看起来也有点惊讶。

“不动用一点手段，那些家伙可没那么容易松口。”五条悟理直气壮地说出了实话：“虽说是迟早会答应的事，可是一直被他们搁置很容易蹬鼻子上脸，不能让这群家伙养成坏习惯。”

伊地知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夜蛾校长看起来也很无奈，他提醒道：“悟，跟高层交涉要留有余地。”

“我没做什么啊校长，只是让他们意识到"五条悟的事情是世界上第一要紧事，不好好处理就会发生世界末日的情况"而已。”

五条悟以委屈的口吻轻飘飘地说出可怕的话来。

月见从众人的表情里读出，他大概不是第一次开这种“玩笑”。

“而且你们太不礼貌了，”五条悟将手里的礼物袋递给月见。他的手臂很长，稍稍倾身就能把礼物送到月见的面前。月见双手接下，直到这一刻她才确定这是送给她的礼物，有些吃惊。

感受了一下。包装不大，掂量起来也很轻。

“今天晚上这场饭局的话题中心是荣幸成为五条老师首席学生的月见同学，而不是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五条老师吧。就算是我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抢风头嘛。”

月见同学……直到这个不成体统的称谓从对方口中说出后，直面尴尬的月见才意识到，好像是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这个称呼。

………

虽然明确知道他本人是在转移话题，但这句话听上去居然无可辩驳。

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被五条言语噎住的不适感，但月见是第一次听到具有明显个人特色的五条悟的发言。

……他的性格，和她以为的在御三家长大的少爷性格多少有些出入。率性的部分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身上没有被礼教束缚过的痕迹。一些不拘小节又叛逆的地方，和她想象中不大一样。

总以为，御三家的少爷们和她所接触过的禅院直哉会是相似的性格。是她武断了。

月见接过礼物后，没有立即在大庭广众下拆礼品袋，只是高兴地表示了感谢，于是小心地放置到身后靠墙的空位上。但因为硝子想看，她才改变主意把它拆开。

不过从硝子和歌姬前辈古怪的眼神里，月见可以预见：就算是出现了突然从盒子里弹出来吓人一跳的怪东西，她也应该不会被惊吓到把东西失手扔出去的程度。

但实际拆开礼物的时候，她多少有些意外。

礼品袋里装着小巧的首饰盒，打开看里面卧着一对款式相同的对戒。

是简单的银圈款式，如果仔细看的话，那戒指上有用极其精细的工艺刻上去的花朵图案。

“那是……”

“月见草，只在夜里对月亮开花的植物。我觉得很适合性格恬静的月见同学。”

和刚才完全高扬的声调不同，在歌姬的灰色滤镜下，五条悟言语听起来居然有些真诚，难得做了回人。

坐在谷川月见另一边的硝子凑过来，然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咒具吧。还是监视人家咒力来确定方位的功能。你这家伙……”

“老师送学生咒具做见面礼很拿不出手吗？”

五条悟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注入咒力就只是普通的戒指，我还专门找人在上面刻了花案。况且是成对送给了月见同学，要是有什么私心，我为什么不留一只给自己？”

“那么多东西可以挑，为什么非要送这个？第一次见面就送戒指，你这家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因为是咒具里最好看的就送了。”五条悟无辜地看了眼硝子，“难道要我扛把大刀过来吗？会更奇怪吧。”

“你这家伙自称老师就已经很奇怪了。”

“反正是迟早的事，让我提前过过老师的瘾有什么不好。”

逐渐热闹起来的场面里插进了略显突兀的道谢，却适时地缓解了愈演愈烈的混乱。

“我很喜欢。”月见小心收起礼物，对他微笑起来：“是非常用心准备了，特别适合我的礼物。谢谢五条先生。”

好像也不太对，既然收下了师生的见面礼物，那就该改口了吧……

月见犹豫了一会儿，纠正了自己的称谓：“……谢谢老师。”

文中提到五条悟交上去的报告，指的是教师资格的申请批示。咒术高层不同意五条悟成为教师在学校做杂活，但迫于五条看上去没半点讨价余地的态度，所以不得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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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一件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