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一个星期三的日子,望月怜人接到了他的第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有些特殊,涉及到了横滨地区。
先从开头说起,这次的主要任务目标是叛徒河村成,他原本是组织东京医药研究所的负责人,但是在三天前带着组织的重要研究资料叛逃,在调查中发现,他在叛逃前曾频繁接触过横滨地区的黑手党。
在搜寻了三天都没找到人后,组织不得不怀疑他是否逃到了横滨避祸。
如果真的如猜想一样,那这件事就麻烦了。
横滨是日本一个极其特殊的地区,据说在这个地方聚集着众多异能者。在普通人眼里不过是都市传说,但上层权贵都明白,这是铁打的事实。
横滨具有很强的排外性,组织曾经在这个地方安插过势力,不过一个星期就被拔除,不仅遭到地头蛇的隐晦警告还差点被当地的官方组织逮到。因此,组织也只能隐忍含恨退场。
结果就是现在的组织根本没办法大肆在横滨找人,一旦被其他什么组织探听到消息,抢先找到了河村成和他手里的资料,组织又来不及调人手,简直能把人肠子悔青。
只能先安排几个成员过去调查,人是死是活都不重要,排在第一位的是研究资料。
望月怜人趴在沙发上翻看着任务说明,从里面看出了一丝险恶的心思。
他狐疑得抬头望向乌丸莲辉,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正在厨房里切芒果的某boss停下动作,回头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笑,“怎么了?”
看起来很无辜。
“没什么。”望月怜人重新低头思索。
如果要接这个任务的话,他就要去横滨,虽然可以坐晚上的车去,但总不可能找线索也在晚上,能见度低不说,还容易碰见当地的黑手党,去了那说不定还会撞见某些熟人,真是麻烦一堆。他也不可能全程靠其他组织成员吧。
他本来以为第一次体验任务,最多给他个狙击的任务,不会太复杂,没想到一上来就是去横滨调查。
要么白天出去。
望月怜人努力忽略掉内心的抵触。
要么就放弃这个任务。
似乎就算这样做对他也没什么损失。
当然,他也可以全程划水,但这就违背了他的初衷。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去了之后该怎么做,这又是另一个问题。
望月怜人趴在沙发上撑着脸蛋,背后的脚丫子晃个不停,思索了一会儿,余光瞟到了客厅的电视机,思路豁然开朗,虽然自己不想白天出去,但是可以有东西代替他出去呀。
这个世界的物资远远丰富于他的世界,但科技程度却落后的不是一星半点。
想通之后,望月怜人愉快得拿起了河村成的资料,其中记载了河村成的基本情况,有一妻一女,妻子也是组织成员,属于后勤部,只是在三年前就因任务意外死亡,而女儿更是在一个月前就车祸去世。
从接到这个任务起,望月怜人就在思考河村成为什么会叛逃,按理说,作为医药研究所的负责人,虽然官职不大,但组织向来重视医药研究,某些边缘的代号成员也会给几分薄面,钱财自然也是不缺的,没必要为了钱找死。不过嗯……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总之,在职场上,没有什么挫折。
然后就是家庭方面,确实惨痛。
会是妻女的缘故吗?
资料中只是简要说明了河村成妻女的死亡原因。
乌丸莲辉将做好的芒果小蛋糕放在桌子上,坐在望月怜人的旁边,“决定去了吗?”
望月怜人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没坐几秒就像是被抽了骨头似的慵懒得靠在乌丸莲辉的怀里,“嗯哼,当然。”
乌丸莲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伸手将人环住,老老实实的当一个抱枕。
他低头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望月怜人,嘴角带笑,看得出来,心情很不错,不然平常可不会靠在他怀里,和他挨的这么近。
端起一旁的盘子,熟练得给人喂蛋糕。
“想到怎么做了?”
“嗯……”望月怜人把嘴里的芒果吞下,“等下你让前田把我送到最近的实验室去,我要做些东西。我等会儿写份清单,你让人准备一下。”
“对,还有我之前做的那些东西,一起带过去,我完善一下。”
“好。”
“你在横滨那里也有房子吧。”
乌丸莲辉温声回道:“有,都是布置好的。”
空气沉默了一瞬。
望月怜人微微仰头,可以看见优越的下颚线,他伸出手,白皙指尖顺着下巴一直流连至眉骨,舒展开柔软的手掌揉了揉乌丸莲辉的脸颊。
浓长的睫毛颤了颤,乌丸莲辉像是小狗一样蹭了蹭望月怜人的手掌。
“莲辉,要等我回来哦。”
“好。”乌丸莲辉乖乖道。
望月怜人微微起身,半转过身,亲了亲乌丸莲辉的嘴角,然后又躺会他怀里。
“今天晚上就不会回来了,之后就直接去横滨。这是提前和你说的哦,我过几天就回来。”
说完,没等他反应,望月怜人就直接咬掉了乌丸莲辉举着的叉子上的蛋糕。
乌丸莲辉机械得又叉起一块,脑海里像是炸起了一束束烟花,脑袋嗡嗡的。
半晌,“好。”这个字他说的又轻又慢,嘴角掩不住的笑意像是裹了糖,眼睛细碎的光如同满天闪烁的星子。那欢喜的情绪简直让他的心脏都快膨胀起来了。
乌丸莲辉喜欢望月怜人主动的亲吻,但更欢喜于他的承诺。
望月怜人走的时候一般不会说他会回来的,甚至可能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就像是许多年以前一样,望月怜人想要离开,从不会和他打招呼。待腻了,惹他生气了,什么事不和心意了,可能就直接消失了。
像是自由的风一样,似乎可以感受他带来的气息,但摸不见也看不着。
等到许多年之后,也许在他的心里也占了微不足道的一点,他才会在要离开时说,“我要走了,拜拜。”
直到最后一次说这句话,望月怜人再也没有回来过,乌丸莲辉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从没想到那一天来得这么快。
往后的时间像是放了减速器,每一秒都在煎熬,他在最初见面的宅子里守了许久,不敢离开,生怕下一秒望月怜人回来找不到他。直到后来国家发展想要铲平那片土地建立大厦,他也用权势压了几年才堪堪妥协,将整座宅子移到了其他地方。
他是不甘心的,当等待与希冀一次次落空,最初不敢显露的爱意在后来就慢慢变成了怨恨,他恨他不告而别,恨他不在乎,恨他忽冷忽热,恨他为什么一开始要出现给他希望,那痛苦的毒水浸泡着他的心脏,腐烂了上百年,也支撑他熬过了上百年。
除了换个地方,那座宅子几乎没有变化,有时候站在那,他都要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从前。
他一直想啊,想啊,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坏,有时候表现的那么亲密,对你那么在乎,好像全天下就你和他是最好的,有时候又冷淡的不行,连敷衍都懒得做。就这么把你的心吊着,一直吊着,悬在空中令你惶惶不安,捧着那点稀薄的欢喜生怕丢了。
可等这个人回来了,他又想,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又变回了许久以前的傻子,一点点甜头就开心的不得了。
那百年间所想过的报复,都化为云烟泡影。不想再计较那么多了,不想再思虑那么多了,没有什么比现在更重要。
“我等你回来。”
将望月怜人送走后,看着车影消失在地平线,乌丸莲辉才恍然百年间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轻松。
这个任务,确实存在的他的私心,一方面,他想让望月怜人更进一步的了解这个世界,破除心里的障碍走到太阳下,对这个世界产生哪怕一丝归属感,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望月怜人离开他这么久,或者说,望月怜人离开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难以抑制的心慌,害怕又要再等百年。
可现在不会了,望月怜人说他会回来的,那一定还会回来。在这一点上,乌丸莲辉几乎是没有脑子一样的坚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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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他啊啊啊——”
昏暗的办公室里,白发青年捶打着桌面上的一本书,面目狰狞得能吓哭一个幼儿园的小孩。
青年哗啦啦翻开空白的书页,却像是看到什么难以忍受的东西一样,脸上的颜色简直如同打翻的调色盘,难看得像是老婆跟人跑了一样。
“你让不让我过去!说啊!!你到底让不让我过去!!”
“这么久了,是头猪都学会上树了,公鸡都会下蛋了,喜马拉雅山都上升几米了,村口的大妈都编排我到下下辈子了,你呢!你还在加载中!”
“真是乌龟办走读——憋不住笑了!”
气笑的。
还没等白发青年继续发力,敲门声忽然响起,“会议要开始了——”
“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