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贝尔摩德谈过话后,降谷零在深思熟虑之下,收敛了探查的力度,将已知的资料秘密转交给了在公安的下属,交由他们做另外的调查。
当然不可能完全停止,危险代表着机遇,如果他真的只是组织里的一名成员,顾忌到自己的生命,必然不会再妄动,可他不仅仅是表面的组织成员,他更是公安派来的卧底。
他肩负着沉重的使命,由不得他退缩与放弃。
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才是他该做的。
*
组织训练场。
琴酒刚刚完成了对望月怜人的指导,气息也只是微微凌乱。
相反,望月怜人的脸蛋已经红彤彤的了,他皱了皱眉头,强忍住心脏剧烈运动后的不适。
身体素质的变强不可能一蹴而就,两个月的时间,从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到现在这种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琴酒虽然没表现出来,其实心里也还算满意。
最开始被安排这个任务当然是不情愿的,就像是没有哪家员工喜欢在工作之后帮自己老板接送小孩一样。
更何况这个训练的时间也很微妙,说是晚上,但其实十二点之前就要回去,每天就几个小时的时间,能训练个什么?谁知道白天的时候在干些什么?
不过就目前这个状况来讲,白天肯定是有好好复习的。不然两个月的时间达不到这么好的效果,望月怜人的身体素质本身就很差。
培养对象从玩票性质的废物变成了有上进心且有些天赋的弱鸡。
琴酒觉得自己也该知足了。
更重要的是,报酬确实丰厚。
现在是休息时间,望月怜人平缓心跳,然后就带着笑容嗒嗒跑到了琴酒身边,直接伸手拽了拽琴酒的马尾。
旁边路过的伏特加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变成了现在的习以为常,瞅了瞅望月怜人亮闪闪的笑容,‘今天的精神状态又劈叉了吧。’
昨天还是个高冷哥呢,今天就跟活吞了个太阳一样。
琴酒面无表情,甚至没想着把望月怜人手里的头发救出来,就任由他拽着。这是这么多天来他的经验。
不跟望月怜人计较就好了,等他没意思了,他自己就放下了。
要是和刚开始一样,捏着望月怜人的手腕,企图捏痛让他放下,只会产生反效果。不仅休息时间没了,两人又打起来,还会痛失十几根头发。
得不偿失,罢了罢了。
果然,望月怜人没一会儿就放下了手里的头发。
“我今天要提前一个小时回去。”
琴酒听到望月怜人这话,“嗯?”
“他给我发了消息,最新的积木到了,好像是精灵树屋还有一个城堡,我想提前回去看看。对了,还有新的定制滑板,我来基地的时候它刚好到了,提前一个小时回去看它刚刚好。”望月怜人看起来兴致勃勃。
是的,两个月的时间,继游戏,积木之后,望月怜人又有了一个新爱好,玩滑板。
琴酒对这种废话并不感兴趣,但是颇有经验的他知道这种时候最好满足望月怜人的分享欲。
杵着跟背景板一样的伏特加也终于知道望月怜人今天这么开心的原因了。
两个月的时间,虽然不足以彻底了解一个人,但也足够明白望月怜人的某些脾性。
像是不开心或平常心情不好不坏的时候,望月怜人一般不怎么搭理人,但是如果碰见了让他开心的事情,就会变得格外好说话,甚至可以称得上热情开朗。
‘简直就像是人格分裂。’伏特加语。
但真要说的话,伏特加觉得望月怜人也蛮好哄的,只要买对了礼物,比如游戏积木之类的,就可以比较好的相处了,像小孩子一样。
琴酒自然不可能不答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为什么一来基地训练礼物就到了,为什么每次前一天回去晚了,第二天晚上望月怜人来训练的时候那位就会给他发消息说什么什么又到了,然后望月怜人就会早点回去。
句句不提早点回去,句句都是在勾引望月怜人早点回去。
不能深思。
这么多天,琴酒就当自己是个瞎子聋子傻子,这样就可以欺骗自己组织还是钱途光明的。
学杀人救不了组织boss。
“今天教的技巧记得回去复习,明天晚上会教你新的武器。”
“哦——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出任务。”
“这么急着找死?”琴酒从不吝啬他的嘲讽。
望月怜人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确实挺急的。”
“下星期,让苏格兰带你。”
“什么任务?”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望月怜人耸了耸肩,“行吧。”
说起苏格兰,他最近可是忙的很,自从上次陪望月怜人去了游戏展会,莫名就多了很多任务,除了晚上有时候陪望月怜人训练,其他的时间几乎看不到他的人影。
比如今天不用他陪练,他就被扔出去跑任务了。
与苏格兰稍微有点交情,同为威士忌的波本最近倒是经常出没于基地。只是也许是情报人员的通病,虽然总是听到对方的大名,但其实组织内鲜少有人见过他,也可能是见到了没认出来,毕竟波本拿到代号也没多久。
整个人很是神秘。
是琴酒非常讨厌的类型。
巧合的是,望月怜人不止一次碰见他了,虽然波本表现的也是不冷不热,也没说过几句话,但是次数多了,望月怜人就明白他的心思了。
不得不说,望月怜人还挺佩服波本的,作为一个情报人员可以说是很敬业了。
对于波本想要打探消息的举动,望月怜人并没有觉得冒犯,毕竟想要了解他情况的人有很多,明面上,暗地里,各展身手。
只是多数顾忌着自己的性命,也没敢往深处去查,好奇心是要有,但过多的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
适可而止的道理,情报人员当然也懂。
在这群人里,波本刷脸的次数和明面上打探的深度,并不算突出和过分。至少看在那张脸的份上,望月怜人对比其他人可以多说上几句话。
就现在来讲,波本算是他比较熟悉的一个组织成员了。
除此之外,还有同为威士忌组的黑麦,前面一段时间都在国外出任务,最近几天才回来,只见过一面,印象深刻是因为冷峻的容貌还有和琴酒相似的墨绿色眸子。
是在来组织基地训练场的路上碰见的,他当时正踩着新买的滑板在基地的廊道上冲刺,头戴式的耳机里甚至还放着音乐,玩得正嗨的时候就差点和黑麦撞上。
不过好在及时刹车,没撞上。
他对黑麦了解不多,倒是从伏特加嘴里听了个八卦,说黑麦在组织里有个女朋友,是个底层人员,当初进来组织也有那个女朋友的缘故。
伏特加说得不详细,望月怜人就自动脑补了一个为爱深入不归路的催泪爱情故事。
满打满算,望月怜人也就记得这么几个代号成员。
如果不是伏特加的存在,望月怜人都要怀疑这个组织可能是按颜值升职的了。
“继续,半个小时。”
望月怜人拿起一把短匕,“来吧。”
匕首是望月怜人除枪以外最擅长的武器,在他最窘迫的一段时间救了他无数次。藏在袖子里,往往可以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琴酒原本是想教望月怜人使用匕首的,毕竟枪械在某些时候容易暴露身份,而匕首比枪械更便于隐藏,且会让人产生轻敌的情绪。
没想到的是,望月怜人匕首用的不比他差,在这个热武器的时代,就算是杀手也习惯使用枪械,冷兵器更多时候是备用选项。
银色的匕身反射着白晃晃的灯光,带着刺人的寒意直指琴酒的脖颈,交缠间匕首的残影都萦绕着破空声。
望月怜人的打法总结为一句话大概就是不怕死,那种不死不休的杀意,琴酒以往只在那些亡命之徒身上看见过。
在琴酒的匕首已经迫近望月怜人脖颈的时候,望月怜人却像没有察觉一样拉进双方的距离,意图将匕首刺入对方的心脏。
琴酒几乎是下意识的皱起了眉,移开手里的匕首,歪头躲掉望月怜人的攻击,打落他手里的匕首,然后反手将望月怜人压在了地上。
膝盖抵住望月怜人的后腰让其无法起身,高大的阴影将望月怜人整个人笼罩着,让他略微感到了不适。
“怎么还不起来,琴酒?”
对方被死死压在地上,只能尽力转头往后看,露出了半张脸和一只漂亮的眼睛。
交织的喘息声中,琴酒看清了望月怜人的眼睛,清醒,冷静,完全没有他想象中杀红了眼的感觉,在摆脱了刚刚的战斗后,褪去锐利的气质,整个人甚至显得有些软和。
望月怜人没忍住缩了缩脖子,因为琴酒几缕长发落在了他的颈间,弄得他痒痒。
“琴酒!”
琴酒利落的站了起来。
望月怜人坐起,摸摸自己脸上的灰,有点嫌弃。
这不是第一次,训练的时候,望月怜人总是带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如果是平常训练组织里的人,他可能会表示赞赏,毕竟真正生死斗的时候敌人可不会忽然停手。
“你之前在战场待过?”
望月怜人已经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等下换身衣服就回去。听到这句话后,茫然回头,“啊?”
琴酒一脸若无其事:“没什么。”
心情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好的望月怜人毫不客气得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他。
直到离开训练场的时候。
“你要去行动组?”
琴酒的突然发问让望月怜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回道:“不,我哪个组都不去。”
墨绿色的瞳孔恍若幽深古井中的青苔,清冷又具有一定的压迫力,在这样目光的注视下,望月怜人自顾自的说着,“固定待在一个地方太无趣了,当然是想去哪就去哪,后勤组待腻了就去情报组,情报组待腻了就去行动组。全都待腻了,我就不来组织玩了。”
鎏金的琥珀落入墨绿的深水中,望月怜人语调不紧不慢,说出的话颇有种恃宠而骄的味道。
“反正,他说我开心就好。”
琴酒收回深沉的目光,一时间竟也有些无言以对。
“没有根基的浮萍是会被水淹死的。”
“我水性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