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也想活 第4章 托孤

一群人刚进院就见一老婆子端着盆从正房出来，方溪认出这是隔壁黄大娘。

顾婶接过盆，把里面的血水倒入了门边的废水桶里，着急问道：“里面怎样了？”她们被商家这群人拖住小半个时辰，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黄大娘抬起胳膊擦了擦头上的汗，摇摇头。

“我已让十二去请汇云巷的许医娘，一会该到了。”封无双赶忙出声。

来的路上她预想了许多情况，让身边的封十二去请医娘，估计一会也该到了。

“还是你想的周到，欢娘发作的突然，我都没想到要去找医娘，”顾婶欣喜中夹杂着懊恼，“小溪你招待下无双他们，我先忙去了。”

她着急想要知道欢娘的情况，和黄大娘一同去了厨房棚子里边说话边烧水。

方溪脑宕机了三秒，然后瞬间进入原身的状态，她朝大家笑了笑，从杂房里拿出几个竹凳和竹椅，让大家坐下休息。

方家院子不大，却布置的十分温馨，原身的记忆在她脑中重温一遍，十分清晰，她找来茶叶和茶具，直接去厨房棚子泡上端出来。

当然，她给封娘子准备的是白开水。

这里除了泡茶外，喝水都是喝井水，但方溪是从联邦而来，联邦的水不仅需要烧开，在烧开前还要进行过滤，所以哪怕这个举动跟这里很不符合，但她还是做不出给孕妇一杯井水的举动。

好在现在正好开春，天气比较冷，倒杯开水也能解释过去。

封无双却是没有在意这些，拉着方溪小心的询问着她嫁去商家后的情况。

方溪挑了些能说的说了，但回答的有点心不在焉，因为，她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道机械音。

【系统检测到宿主已完成前导任务‘平安回家’，系统进入初始化，用时约3小时，请宿主耐心等待。】

我的天，所以她来到这里是因为系统？

方溪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但很难，她瞄了眼在跟镖师们说话的封无双一眼，起身，去了正房外背对着这边站着。

终于可以不用在意面部表情泄露内心想法了，方溪放开了自我，脑中各种想法层出不穷。

直到，她听到顾婶在那边喊了她一声，赶忙收起这些想法，应了声，过去了厨房棚子那边。

其实这里只是西厢房和外院墙中间搭起的棚子，顾婶正在往盆里舀热水，“一会跟我进去看一眼欢娘吧。”

原身大嫂姓常名欢，是城南药铺常老药师家孙女，父母早亡，常老药师三年前故去，她还有个胞弟常喜，这两年一直在外游历。

“好。”原身兄嫂十分恩爱，嫂子对原身爱屋及乌，于情于理她都没反对的理由。

产房在正房西屋，也是方大柳夫妇日常居所，这会儿，方大嫂躺在床上闭眼休息，一名老妇人正撩被查看情况。

方溪认得这位是城南这片的稳婆花婆子，原身两个侄儿方大宝和方二宝都是花婆子接生。

屋内所有窗户都紧闭着，气味并不好闻，房间正中间，两条灰色布条从房梁处垂落下来。

顾婶放下水盆，趴在方大嫂耳边道：“欢娘，小溪回来了。”

听见这话，方大嫂睁开双眼，“小溪，你回来了，你兄长他，他，他被人害了啊。”说着呜呜呜哭起来了。

可见，原身大哥离世的消息对她打击不小。

情绪波动十分大。

花婆子见状，赶忙出声制止：“娘子需要蓄力，切记不要过于泄力。”

方溪有点懵，她脑子里这会儿有点乱，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原身性格放在这，顾婶也没想过她会说什么，

“好了，人也看到了，小溪先出去吧。”

方溪感激地看了顾婶一眼：“好。”

这会儿日头开始偏西，阳光从西往东照射在院子里，让整个小院笼罩在一片暖黄色的色调之下。

青砖墙和木质雕花窗櫞椽，悬山顶上盖着黑色的瓦片，屋檐下是石板砌成的石沟，东边去往后院的门前空处有个大水缸。

方溪内心突然涌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悲伤，她也不知道这是原身残留在身体里的情绪还是自己的，视线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落在了东厢房外墙处。

封无双领着几名镖师正在东厢房与外院墙处说话，透过他们身形间隙，她看到一具黑色棺椁，这应是方柳的棺椁。

还来不及多想，传来“叩叩叩”地敲门声，方溪赶紧小跑着过去开门。

门外是封无双丫鬟封十二和一名背着药箱身着素色衣裳的娘子，这应该就是汇云巷的许医娘了，方溪朝封十二点点头，送许医娘进了西屋。

没多久，医娘和顾婶一同出来，两人脸上神情都有些凝重。

封无双也顾不上别人了，和方溪一起围上前询问。

“里面这位娘子宫口开合不够，需以药物和按摩助产，只，”许医娘停顿片刻后继续道：“只胎位不正，哪怕辅以药物也恐难顺产。”

在场几人面色可见的难看几分，产妇最怕遇到胎位不正，重则一尸两命，轻则只能保住一个。

方溪和封无双都朝顾婶看去，顾婶沉思一瞬：“我们知道了，还请许娘子全力救治。”

医娘忙应声道：“主家放心，我定会尽全力。”也明白还未到危急时刻，主家不会做出选择，从药箱里拿出药包递过去，这是她在家早已配备好的。

顾婶寻来个药罐，黄大娘接过去，方溪接了烧水的活计，顾婶和许医娘回了西屋。

而封十二扶着封无双去了院外，助产药物熬煮后会散发气味，同为孕妇的封无双不适合继续待在院子里，几名镖师紧随她们身后。

药熬好后，黄大娘送去西屋，出来没多久，屋内传出女子凄厉的叫声。

见方溪频繁往西屋那边瞧，一旁的黄大娘宽慰道：“花婆子是老手了，还有医娘也在，肯定会没事。”

方溪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往灶膛里添柴。

“行了，你先去院里吧，这里有我，忙得过来。”

方溪没拒绝，起身去了正房外，正巧听到顾婶在里面喊道：“小溪，再端一盆热水过来。”

“欸~”方溪跑着去棚子舀了盆热水往西屋送。

顾婶站在西屋门口，接过木盆，又踢了踢脚边的木盆：“把这里的水倒入脏水桶。”

方溪看着那红扑扑的血跟水的混合物，将水倒入脏水桶里，脏水桶也满了，她索性拎着脏水桶去了后院。

县里人家的废水一般都用脏水桶存着，每日会有粪水车来家里收。

她学着原身从井里拎了桶水把水盆冲了遍，拿着盆和脏水桶回到前院，听到花婆子大喊道：“听我口号使劲，一二三，使劲~！”

“啊，啊，啊~”又响起一阵惨叫。

凄厉的尖叫声她听着挺闹心，要不是这会她去院外不合适，她真想先出去躲躲，原身记忆里，大嫂前两次生产可没这么大动静。

随着惨叫声越来越小，许娘子的声音传出来，“不行，这样下去两个都保不住，主家得快点决定。”

“就不能两个都要保住。”方溪听到顾婶的声音。

“只能选保一个。”医娘答道。

方溪竖起耳朵想要听听顾婶怎么回答的，却徒劳无功，等了许久，就见许娘子拿着个药包直奔厨房，将草药全塞入药罐，添水架在灶上，对黄大娘说：“煎两次，药汁好了端来西屋，劳烦了。”

见黄大娘应下，她端着一碗红糖蛋回到西屋，这是之前早就准备好给产妇补充体力的，一直温在灶上。

西屋里，欢娘躺在床上，已然脱力。

顾婶扶起她，喂她吃红糖鸡蛋，“欢娘，你先吃点，一会好有力气。”

“嬢嬢，我怕……”欢娘话还没说话，被顾婶突然打断：“没什么怕的，你还有大宝和二宝，加上肚子里的三宝，你不能怕。”

这时候花婆子也说道：“娘子，听老身的，先吃东西，补充体力。”

欢娘红着眼低头专心进食，吃完红糖鸡蛋后，在床上躺着补充体力。

“顾婶，若是我不幸没了，孩子们就托付给您和顾叔了，”欢娘摸着肚子，难掩悲伤，“若是可以，定要救下三宝。”

顾婶眨了眨眼，努力将泪水压下去，嘴硬道：“我不带，自己的娃自己带。”

欢娘惨白瘦削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行，我带。”若是她能带，她定会好好带。

许医娘和花婆子两人轮流给欢娘按摩，一会儿，黄大娘端着药汤进了西屋。

又等了许久，里面传出花婆子兴奋的喊声：“我看到娃娃了，听我的，使劲。”

“啊~”欢娘双手用力抓住粗布使劲，浑身上下就像泡在水里一般。

一阵惨厉的喊声中夹杂着婴孩“哇哇哇~”的哭声。

与此同时院门被拍响，“小溪，欢娘是不是生了？”封无双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习武之人五感灵敏，一听到婴孩的啼哭声，她就忍不住问了。

方溪去开门，扶着她进来，几人站在院里等待。

原本以为这事都结束了，房里传来惊呼声：“不好，产妇大出血了。”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也没计算过了多久，顾婶出了正房，憔悴地站在门边，几次张口都没说出话来。

方溪上前几步，握住顾婶冰冷的双手，顾婶哽咽道：“小溪，你进来看看欢娘。”俩人进了西屋，而封无双只能干着急，孕妇进产妇的院子已不合适，更何况进产妇房间。

西屋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医娘和花婆子站在房间角落，方大嫂躺在床上，正一脸慈爱地看向身旁的杏色襁褓。

方大嫂抬眼看向方溪，笑道：“小溪啊，嫂子终于生了个小娘子，这是咱家的三宝，你说你哥要知道三宝是小娘子不得高兴地打拳。”

方溪：“……”她最怕面对这种时刻，真是不知道说什么。

方大嫂继续道：“小溪，我走后，将我跟你大哥合葬，孩子我已托付给顾叔顾婶，你也帮忙照应点。”后面这几句话，已费尽全身气力，她期待地望向方溪。

方溪本能的点着头应下，得到回应的方大嫂眼神恍惚地看向空中，嘴里呢喃道：“大柳，我来找你了。”

方溪忍不住喊道：“大嫂！”内心难受瞬间翻涌，这感受十分陌生。

脑海里同时响起“叮~”的一声。

【宿主已完成剧情任务‘托孤’，积分核算中。】

【10积分已到账，请注意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