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修仙录 第58章 对剑

海风微微吹拂，风光正好，小筑内气氛却有些紧张。

曲卿抬眸看向慧远，叹声道：“慧远长老，如今我也只是青云宗的一名弟子。”

慧远剑眉紧皱，眼中冷肃之色浓郁，显得威严又骇人。

慕容枫莫名泛起一丝焦急，急促地喊了一声，“师尊！”

慧远并没有理会他，看着曲卿，举起了剑，“我并不在意其他，只求一战。”

在场几人皆是一愣，楚莫上前两步，“慧远长老，曲卿还受着伤，况且，她现在才元婴期，这......”他还想多说什么，却被玉遥按住了肩膀，对方冲他摇了摇头，眼中有异色，他只能噤言。

慕容枫更显无措，“师尊？”

曲卿略微沉息，干脆道，“请指教。”

瞬间，两人身影化作流光闪身到千里之外的海面上。

慕容枫几人慌忙御剑跟上，却在即将靠近时被剑风扫起的惊天骇浪阻挡，不得不停下脚步，漂浮在狂风呼啸的海面上，只远远看着。

远处天空瞬息乌云密布，雷光闪烁，剑光如柱直达九天，剑气横行千里，还时有冰雪顺着狂风砸来。

“看不清啊。”曲含辛眯着眼看了半天，除了被冰渣子砸了满脸，什么都没看到。

楚莫感叹，“我们境界低，自然看不清，只是没想到，曲卿在与朱雀妖王对战之后，居然还有余力与慧远长老一战。”

玉遥任由狂风将一头乌发吹散，白玉无瑕的脸毫无表情，只有一双冷锐的眼眸带了些意味不明的色彩，他听了楚莫的话，回道，“朱雀妖王身负天劫，曲卿对上她并未来得及尽全力，她便已被天道废去一身修为，因此曲卿不过是被她的妖气灼伤了一些，这几天足够她恢复个七七八八了。”

一旁的藏香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玉遥，半响，才出声安慰这几个弟子，“你们且安心罢，慧远并非不通人情，他这不过是一个执念，灵玉的苍灵剑扬名四海，他早就想较量一番了，如今灵玉不过元婴修为，他自然也会将境界压低，胜之不武，可不是他想要的。”

藏香说着，自己心中也有些复杂，慧远心中执念颇多，越积越深，迟早会变成心魔，灵玉变成曲卿，反倒是对慧远有利，今日一战，不论输赢，慧远都能化去一个执念，青云宗，不能再出现一个走火入魔的弟子了。

她望向远处，轻轻叹了口气。

楚莫讶异，“谁能想到这阵仗，是两个修为仅仅元婴的修士弄出来的，当真是不可思议啊，这就是剑修吗？”

剑道，不愧是三千道中，被称为最强悍的一道。剑修对灵气的消耗最小，却能依靠剑招与剑气发挥出超乎寻常的威力，同境界的修士，剑修往往能轻易压制对方，越境界挑战也是时有的事。以曲卿元婴的修为，拼死与慧远这个化神相比，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慕容枫与雪初晴等人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慕强是人的本性，所以他们对强大的修士有种天然的向往。

海上的异象也引来许多过路的修士，不知不觉中礁石群上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顾若怜百忙之中得空，恰好遇见，也驻足观望了一番，认出了其中一道剑气正是属于慧远，他略微思索，便知道了另一道剑气的主人，灵玉真君。

灵玉真君变成曲卿，虽修为尽失，因果全无，可前尘往事皆未遗忘，天赋也一如既往，实属稀奇。

世界上，当真有人可以避过黄泉路，不踏奈何桥直接投生么，顾若怜垂眸深思，难不成是因为她飞升之时已渡过十七道雷劫，断了因果，故而无需再清算一次？可投生仍需重新获取命数，这依旧说不通。

“顾道友。”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顾若怜的思绪。

他转过身，“千道友。”

千修明才展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就被千梦之推到了一边。

千梦之一向倨傲的神情变得有些别扭，“顾哥哥，今夜有宵会，你陪我一起去吧。”她这一声顾哥哥极其矫揉造作，千修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若怜表情未变，语气却疏离冷漠，“千姑娘，素不相识，称呼在下一声顾道友即可，在下身有要事，恐怕无暇逛宵会。”

千梦之跺脚，“你！你可别不识好歹，我可是珍宝阁的大小姐，邀请你是你的荣幸！”

千修明眼看顾若怜面无表情，但眼里杀意尽显的样子，连忙阻拦自己的妹妹作死，“梦之，哥陪你去。”顾若怜身后可是站着青阳真君，飞升期的修士，哪里是珍宝阁能比拼的，千梦之珍宝阁大小姐的身份对于顾若怜来说，只怕什么都不是。

千梦之看顾若怜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僵持半天，恼怒地离去了。

千修明摇摇头，就这局势，千梦之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撩动顾若怜的心。

顾若怜：“你不追？”

千修明转脸一笑，“小姑娘闹脾气，不必在意。”他看了一眼海面，“那两位，想来是慧远真君与灵玉真君吧？”

顾若怜面色冷淡，“在下不知，千道友自己探究去吧。”说完，他身影一暗，似乎变成了一道影子，顷刻之间已经消失。

千修明莫名又变成一个人，无奈叹气，隐在一众修士中，抬头望向远处的海面。

海面的风浪倏止，露出其中的两道身影。

慧远：“一剑灵晔，一剑洛泽，世间问苍灵，是我输了。”

曲卿握着苍灵剑，感到一阵畅快淋漓，“能与你一战，我亦受益颇多。”慧远的确是她遇到用剑最强的一个人，剑招大开大合又刚硬霸道，也不乏精妙细腻，只是他本该更强。

“但你心中犹豫的太多，连你的剑也变慢了。”

慧远并不惊讶她能看出，“你说得没错，只是我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望向远处，沉静的眼眸多了几缕哀痛。

曲卿沉默无言，心魔心魔，终究只能自己去克服。

等两人回到海边小筑，楚莫几人早就等候许久。

藏香见慧远眼中执念化去稍许，心底松了一口气。

楚莫大胆问道，“你们谁赢了？”

慧远瞥了他一眼，大方道，“我输了。”

几人虽然极力克制，但仍旧露出了惊讶，他们不由自主地看向曲卿，灵玉真君，果真名不虚传。

慧远神色恢复以往的肃穆，看了一眼慕容枫，对曲卿道，“他悟性上佳，今后，便由你来教导吧，莫让我耽误了他。”

曲卿和慕容枫都是一愣，慕容枫虽然心欢喜能得曲卿传承，但对于这个正儿八经认的师尊也是有感情的，此刻不免有些慌乱，“师尊？”

此刻，玉遥适时开口，“谁都不曾规定只能拜一人为师，你又纠结什么？”

慕容枫表情呆了一瞬，随即看向曲卿。

曲卿长睫扇了扇，她这一身剑术，能有一人传承也是好事，她朝玉遥笑道，“既如此，约定已成。”

玉遥勾唇，“那就拭目以待。”

身为他们赌约的棋子，慕容枫和第五沧泽都在无形之中感到了一股压力。

藏香忽而看向楚莫，“听说你用炼香术制作了一种香丸，可让人伪装成妖族，拿给我看看。”

楚莫心虚了一会，慢吞吞地掏出了一颗香丸。

看到香丸丑不堪言的品相，藏香怒了，“好歹你也是学过炼丹的，你就弄出个这么丑的玩意儿？丢人现眼。”

楚莫苦着脸，“当时情急，只顾得功效，便顾不得品相了。”

藏香捏着香丸闻了闻，冷哼一声，丢给他一块玉简，“里面有我炼香时的留影与心得，你且自己参悟，有何不懂再问我。”

楚莫喜滋滋地收好，“是，师尊。”

“行了，我们该走了。”慧远说完，人就不见了踪影，藏香扫了他们一眼，也飞身离去，留下点点馨香。

曲卿闻着觉得有些熟悉，思索片刻，灵光一闪才想起来曾经在哪里闻过，四年前在晋仙城，来救人的长老应该不只有长瑟，还有藏香，长瑟带走了季雁山，而藏香应该是带走了她，当时那个馨香温暖的怀抱，应该就是藏香的，想不到那么早她们就已经见过。

“看来，是我来得不巧了。”骤然响起的声音唤回了曲卿的神魂，她应声看向门口，对上一双浓墨晕染的眸子，是顾若怜。

楚莫惊喜：“顾师兄！”

顾若怜看向窗外，“两位长老走得倒是快。”

楚莫贴心道，“他们才走不久，顾师兄此刻去追，应该能追上。”

“不必了，我并非是来寻他们的。”顾若怜道。

慕容枫疑惑，“那顾师兄是来找我们的？”

顾若怜：“是，我想问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楚莫挠挠头，“我们商量过了，暂时留在南海养伤。”朱雀妖王已死，朱雀妖族很快就会退离南海，魔族也不知为何撤退，现在南海反倒是相对平和的，他们一个个都带着伤，也不适合大动干戈，只能先留在南海养伤，况且天基石被顾若怜带走，那些人的目标也不会再放在他们身上，他们如今很安全。

顾若怜闻言，道，“我不日便要启程回青云宗，但南海还有许多狐妖，我想将这些交给你们来处理。”

几人对视一眼，欣然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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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陆，临风城，曲家。

饰满鲜花的阁楼顶上，清丽无双的女子怀抱琵琶，心不在焉地拨动着，眼中无神。

“呜———”

忽而，清幽苍凉的箫声响彻整个临风城，女子双眼陡然聚焦，抱着琵琶站了起来。

底下传来欢呼声。

“是曲家主回来了！”

“曲家主回来了！”

“哈哈哈！”

“恭迎曲家主回家！”

女子听着，眼中不知不觉氤氲了泪水，在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后，终于缓缓流了下来，顺着姣好的脸廓滴落。

“阿云，你受苦了。”曲舟心疼地看着她，上前将她拢入怀中。

段云手中琵琶跌落，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泣不成声，“你怎么才回来。”

曲舟替她擦拭眼泪，“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良久，等段云平复了心情，他才拿出一样东西，“阿云，你看，这可是极寒蛛丝，用它制作的法衣将会是整个修仙界最美丽最强悍的法衣。”

段云将散发着莹白冷光的蛛丝接过，眼中闪过喜悦，面上却是冷硬，“你就用这个打发我？”

曲舟讨好道，“当然不是，更多的要日后慢慢来嘛。”他又想起曲卿那颗珍珠，将它拿出来递到段云眼前，“这是卿卿给你的礼物。”

段云接过，露出一抹笑，“她可还好。”

曲舟：“她还好，她原是那南陆的灵玉真君......”

听完曲舟的解释，段云轻叹一声，眼中有惆怅闪过，靠在曲舟结实的臂膀上，望向南边，“不论她以前是谁，终究与我们有一段缘分，是我段云的女儿。”

曲舟揽着她，轻声附和，“是。”

缘分，何其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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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界正元五十五年，牵引众人心神的天基石已出世三块，分别落在青云宗，珍宝阁，魔族三方手里。青云宗素来隐有东陆第一宗的威势，同时掌门人青阳真君放弃闭关，以飞升期修为震慑众人，无人再敢觊觎。而珍宝阁合作者遍布东陆，犹如苍天大树下密密麻麻的根丝，盘根错杂，谁也理不清，也碰不得。

至于魔族，从南海消失之后行踪诡秘，在东陆已经少见他们踪影，若想抢夺他们手中的天基石，只怕要闯到北陆去。

而最后一块天基石也迟迟不见踪影，许多势力明白争夺无望，总算偃旗息鼓，修仙界也得以归返平静。

众人将心神从天基石挪开，便震怒于妖族的猖狂，朱雀与狐妖在南海杀害的修士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虽多数是依海而居，无权无势的村民，但其中也不乏来历练的世家子弟，因此各世家怒不可遏，誓要妖族付出代价。

朱雀所害的妖兽不比修士少，因此妖族各脉并不想庇护朱雀，然而虽心有不和，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却不是不懂，他们绝不允许修士踏足西陆，一旦任由修士入侵，那将是另一场灾难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