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的路越走越窄［快穿］ 第2章 王妃（2）（修文）

林氏爹娘携着困惑向府外走去，走到假山游园时，便与林桑荔一行人迎面撞上。

雪肤乌发的女儿轻抚着哭哭啼啼的春犹后背，黑曜石般的瞳眸里泛着无奈，明明已出嫁半年，白里透粉的气色丝毫未减，瞧着竟比在府中当大小姐时更为娇贵。

瞅着她穿着的广袖金枝裙以雪蚕丝为底，林氏爹娘彻底将两口子不和的揣测扔到脑后，毕竟世人皆知雪蚕丝极罕见，向来是皇族特供品，就连后宫太妃都难分得几匹，敖霁月虽贵为王爷，但又不能掐着雪蚕逼它吐丝，想来是对林桑荔极为看重呵护，才毫不吝啬的给女儿裁了夏衣。

种种念头在二老心中一闪而过，正当他们放缓神色，准备和蔼的询问女儿为何独自回家时，便见看清他们的林桑荔蓦然眼圈泛红，似做了错事的雏鸟，松开春犹直直扑入林母怀中，含着哭腔唤他们：“爹，娘……”

二老被娇娇女儿唤的心疼，忙问：“怎么了荔儿？可是有谁欺辱了你？”

“敖霁月呢？”焦急的林父一时昏头，忘了尊卑，还当眼下是几年前的场面，竟是直呼起了敖霁月的名姓，怒问春犹：“她怎么没守在大小姐身边？！”

春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不知该怎么说。

瞧她这般为难，林父骤然冷静，轻声走到几步外，确认掉金豆豆的女儿注意不到这边后，才压低声音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春犹将林桑荔的认知异常尽数告知，收尾时补充道：“回府路上，王爷身边的思之悄悄找到我，说是王爷已经入宫请太医，求老爷这几日暂且顺着小姐来，莫要强硬的刺激她，以免小姐的身子再出其他变故。”

林父万万没料到女儿年纪轻轻就生了这种怪病，一时又忧又愁又疼惜，而在听闻敖霁月没有放弃女儿时，他不禁老怀欣慰，第一次庆幸两人青梅竹马、自幼相识相伴，这才会在一方出事后，另一方依旧不离不弃：“好，就按王爷说的办。只是……将王爷认作商女便罢了，为何小姐要抱着她娘哭？”

春犹与他面面相觑，赫然都不理解。

他们自然不懂，林桑荔是在为‘未来’哭。

剧情里的‘她’作恶多端，死不足惜，可林父林母却是实实在在的好官，只因为被‘她’这个表里不一的不孝女拖累，便被顺手抄家问斩，一身清白傲骨被不知情的百姓们唾弃，掉落的头颅至死不曾瞑目，这如何不叫林桑荔懊悔落泪？

她控制不住情绪的抱着娘亲哭了一场，抽抽噎噎的止住泪水时，内心越发清明——她绝对不能让‘未来’变为现实，反派要杀就杀她，要恨就恨她，她一人做事一人担！

林桑荔被娇养的矜贵，不过哭了会，便感到疲惫。

面对林父林母的疑惑，她又不能直言‘未来’，只能恹恹的把手帕交的事拎出来当挡箭牌：“是那敖霁月，她欺辱我。”

林母登时又惊又怒：“她当真敢背着我们欺负你？你且直说她是如何欺辱你的！娘去为你讨公道！”

林桑荔脸颊微红，忍着羞涩，板着漂亮小脸，认真告状：“她偷亲我！”

林父：“……”

林母：“……”

若她们记得不错，荔儿与霁月早已成亲了吧？

都成亲半年了还不能亲亲，这究竟是王爷欺负荔儿，还是荔儿欺负王爷……

林家夫妇被桑荔的话整沉默了。

最后还是林父想起了桑荔生着病的事，止住了林母的欲言又止，轻咳着忽悠自家女儿：“好，爹娘知道了，改天见到霁月那孩子，爹娘一定为你出气！你身子纤弱，一路舟车劳顿，今儿就快些回屋休息吧。”

林桑荔乖乖点头，转身抬步。

没走几步，她渐渐的停了动作，随即在林家夫妇的疑惑里，迟疑着回过头，咬着唇支吾：“爹、娘……”

林母忙应声：“怎么了？荔儿还想和娘说什么？”

林桑荔深吸口气，无意识攥着小拳头，略微紧张道：“你们随意教训一下敖霁月就好了，不要、不要真的把她打残杀了！”

都被人迷晕了轻薄，居然还反过来替那流氓说话。

不消爹娘开口，林桑荔率先红了眼眶，知道自己这话着实轻贱。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即便恼怒敖霁月的非礼，她也……恨不起来对方。

她只想羞恼的让敖霁月受到惩罚、向她道歉，并不希望对方真的受伤出事。

种种复杂陌生的情绪堆积在林桑荔心间，使她没有注意到林家夫妇的眉眼官司。

林父：怎么好端端的就上升到要把敖霁月打残的地步了？咱们华阗没有哪条法条是不允许夫妻私下里亲密的吧？

林母：确实，亲一下自己夫人而已，霁月罪不至死……吧？

林父：虽然不知道荔儿在想什么，但她一定是误会了。

林母：和她好好说清楚？

林父：不急，先将人哄回去休息，等霁月来了，我们好好商讨一番再说。

林家夫妇有了决策，转头哄女儿：“好好好，爹娘都听荔儿的，现下日头正大，你安心回屋歇息，其余的事等到傍晚再说。”

得到爹娘的保证，林桑荔悄然放松下来，她对爹娘腼腆羞涩的笑了笑，听话的回了自己的西窗烛。

西窗烛是林桑荔的个人庭院，原先叫听雨阁，后来……后来是怎么改名叫西窗烛的？

林桑荔站在牌匾前，仰头看着那三个字，卷翘睫毛轻颤着，眼中掠过一丝茫然。

细碎杂乱的记忆死角，似乎有人曾小心握着她的手，一边引导着她剪去烛芯，一边亲昵的在她耳边道：“……夜雨萧萧下，共剪西烛花……听雨阁是小姐一个人的听雨阁，西窗烛却是我和小姐两个人的小家……”

“别闹，还有春犹呢……”

“春犹不算人。”

“那她算什么？”

“嗯……帮我们剪烛芯的剪刀？”

春犹推开正门，回头发现林桑荔站在门口，不知想到什么，弯着漂亮的眼睛，心情极好的样子，不由纳闷的唤：“小姐？”

林桑荔被她打断思绪，再回想刚才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依稀记得是件很有趣的小事。

她晃了晃脑袋，思索无果只好先将其放下，走入西窗烛正屋里。

林家夫妇向来疼爱林桑荔，即便女儿出嫁半年，依旧命人日日打扫着西窗烛。

因着阁楼内的布置与林桑荔记忆力无两样，甚至连点灰尘污渍都没有，故而林桑荔毫无违和感的住下。

倒是春犹打眼一瞧，禁不住的恍惚，只觉随着小姐出嫁的半年日子如同梦一样，而今梦醒了，她家小姐仍是年少的未出阁少女。

……罪过。

王爷本就被夫人嫌弃了，要是再知道她心里会这么想，高低得心态大崩。

春犹心虚的在脑海里给敖霁月上了一炷香，继而拿起一旁的新脸帕，把帕子置于温热的水中浸泡，拧干后轻轻覆在林桑荔方才哭过的双眸上。

等她再准备去拿个羊绒毯给小姐盖上时，她忽而听到林桑荔出声，踯躅犹豫里声音里，隐含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害怕惧意：“阿鬼……在何处？”

十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春犹险些反应不过来，愣神好半拍，才恍然间想起，这是王爷当年被卖入林府时，牙行嫌弃的随口取的名字。

敖霁月是皇女，排行第二，上头原有一位异母兄长。

华阗国的皇族延续向来艰难，纵使后宫佳丽三千人，最鼎盛的一朝也不过诞了七个子女，其中五位都是皇女。因着这个原因，华阗的女子地位不低，只要是皇族血脉，皆可登基为帝。

故而在大皇子急病逝世后，其母云贵妃为了胎中下一个孩子未来可登帝位，不假思索的使尽手段，令敖霁月在元宵节出宫游玩时、被拐子拐出京城。

她不敢亲手杀死敖霁月，毕竟皇族血脉何其珍贵稀有，若是被人知道她动了杀心，远不是‘鬼迷心窍’四个字可以脱罪的。

但是放任敖霁月完好无损的流落在外，她又满心不安，最终思来想去，她命拐子将敖霁月抽打的奄奄一息，把幼童精致漂亮的脸鞭打的皮开肉绽，使当今皇上都认不出这是亲女儿后，才随意的让拐子自行卖出去，企图将敖霁月的死因嫁祸他人。

林府就是这个幸运儿。

由于血肉模糊的伤口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敖霁月的面容一度发烂狰狞的让人反胃，牙行为她取名阿鬼，由着年迈的林府仆妇动恻隐之心，将人买下给自己送终。

林府家风清正，从不让仆从在外仗着名声肆意，可耐不住府内孩童顽劣，管家之子不敢在外欺辱人，就在府里欺负比他地位更低的阿鬼，虽没有做太出格的事情，可即便是对着女童丑陋的脸指指点点、哈哈大笑，便足以让遭逢变故的狼崽子恨意汹涌，逮着机会硬生生咬下一块血肉。

管家之子被疼的哭的震天响，阴差阳错的引来玉雪漂亮、如小仙子般的大小姐。

年幼的小姑娘得知前因后果，严肃的板着小脸训斥了管家之子，命他下去包扎伤口后，小仙子提着裙子，如同尝试着靠近野兽般，慢慢的走到蜷缩在角落里、满眼敌意竖着尖刺的阿鬼面前。

她伸出葱白的手，递出一方柔软的丝帕，奶声奶气的尽力安抚：“不要怕，你做的很对，被欺负了就要反抗。不过下次别咬人啦，你看你的牙都崩掉了，老人说病从口入，随便咬东西很不卫生的，吃到细菌怎么办……”

小姑娘说着旁人不太懂的童言童语，天真乖软的令人发笑。

狼崽子一双死气沉沉的黑眼珠盯着她，最终竟没再龇牙威胁，而是缓慢的伸出脏兮兮的黑爪子，一点点将雪白的丝帕拽走。

之后阿鬼就被调到林桑荔身边，成为她的丫鬟。

林桑荔性情温善，怜惜阿鬼惨遭毁容般的伤害，不仅动用自己的药膏给小丫鬟用，还特意带着她访遍江南名医、尽心尽力的给伤痕累累的小狼崽治愈伤口。

可惜其他地方的伤都在经年累月里得以痊愈，唯独左脸那道入骨三分的鞭痕，成了消弭不去的肉疤，扭曲丑陋的使府里人每次猝不及防间看到，都会下意识被吓到尖叫。

除了林桑荔。

从捡到阿鬼起，小仙子就没嫌弃过小丫鬟。

她甚至在阿鬼除了左脸外的所有伤都平复后，一本正经的捧起了小狼崽面无表情的脸，笑意盈盈的建议道：“阿鬼这个名字不好听，不适合你，我给你重新取一个好不好？”

阿鬼不爱说话，但她每次开口，都没拒绝过林桑荔：“好。”

直到答应下来后，阿鬼都以为这不过是个普通的新名字。

或许叫寻幽卧雪，或许叫菡萏琼芳，总归都是个大小姐喜欢的好听名字。

而大小姐喜欢，她就喜欢。

然而林桑荔并没有这么为她取名字。

年幼的小姑娘定定看着她，水杏般的瞳孔里只倒映着阿鬼的面容，轻声道：“你身上的伤都已经康复，吃过的苦头也全部过去，从今日起，我想叫你甘来。”

她的手指葱白细嫩，轻柔的从阿鬼的眉尾拂到唇角，在她的指尖下，阿鬼心悸般的感觉那道丑陋的肉疤似乎都康复了。

紧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瞬间突兀破壳、发芽，分不清是耳鸣还是什么的嗡鸣声里，阿鬼的世界只剩林桑荔柔柔的话语：“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恭喜你呀，一定会苦尽，甘来。”

——自这一刻起。

世上再也没有阿鬼。

只有林府的小丫鬟。

甘来。

敖霁月：你知道给小狗取名字意味着什么吗？

小荔枝：意味着小狗有名字了？

敖霁月：不，意味着它有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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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中……（不能保证修文进度，也不能保证修完比之前的好QAQ（那我到底在修些什么呢……思考，思考失败，胡言乱语，寄存大脑，收获快乐！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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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王妃（2）（修文）